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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上含煙翠

第三十七章 好事多為

波上含煙翠 兔子洞里的魚 3978 2020-10-30 22:22:08

  江名赫寫給大家的書信發(fā)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來信,是霹靂堂主邱烈寫給他的,邀請他們一家去霹靂堂一聚。

  自從霹靂堂生日宴一事之后江名赫其實也想跟自己的結(jié)拜兄弟見一面,即便邱烈不能站在自己這一邊,他也不想傷了兄弟情分。

  畢竟,當(dāng)初自己就說過,隱瞞了過往的經(jīng)歷,不想拖累邱烈。

  但慕容仇得知此事后卻擔(dān)心邱烈別有所圖,因為以寒煙所描述的,邱烈和凌風(fēng)的關(guān)系似乎有些微妙,不知道會不會是個圈套。

  最后大家商議,霹靂堂還是要去的,尤其在霹靂堂態(tài)度不明朗之前,說不定可以爭取霹靂堂和慕容山莊聯(lián)手,但為確保安全,慕容仇會派人暗中保護他們一家。

  寒煙一聽慕容仇又要插手就有些苦惱,自己之前已經(jīng)婉言拒絕了慕容仇,可是之后很多事自己阿爹卻都會跟慕容仇說,導(dǎo)致自己總是要見到慕容仇,甚至還要領(lǐng)他的情,很是別扭。

  寒煙也跟自己阿爹提過,說不要凡事都找慕容仇,可江名赫說畢竟咱們住在慕容山莊,一旦有事,慕容山莊也會受牽連,所以打聲招呼還是很必要的。

  這話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只是苦了寒煙,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去面對慕容仇。太疏遠了顯得自己不知好歹,太親密了又怕對方想太多,真是不好拿捏的尺度。

  這次只有寒煙一家三口去了霹靂堂,穆涵穆雪并沒有跟著。

  邱烈一家早早就在大門等著寒煙他們一家,遠遠的看到了馬車,邱烈便樂呵呵的迎了上去。

  大家下車寒暄,邱霓裳也過來拉寒煙的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進了霹靂堂。

  江名赫準備了一些禮物,邱烈讓自己夫人收下,秦漫雪跟著丘夫人進了院子,而邱烈就跟江名赫兩人徑直走進了書房。

  邱烈沒多說話,直奔主題,“江老弟,當(dāng)年這事到底是怎么樣的?”

  江名赫將當(dāng)年無憂門事件的大概,還有鳳棲山莊當(dāng)年的大火之事如實說了個清楚。

  邱烈沒想到江名赫一家當(dāng)年竟有如此經(jīng)歷,讓人不勝唏噓。

  江名赫講完自己的遭遇亦誠懇的說道,“邱大哥,當(dāng)年我們結(jié)拜之時我未曾對你言明,因為擔(dān)心會拖累你,現(xiàn)如今,我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p>  “我知道大哥的心思,對于小弟的遭遇必然是十分痛心,也非常想幫我?!?p>  “但這正是小弟要跟大哥言明的,大哥作為霹靂堂主,決不能置霹靂堂于不顧,不能因為要替小弟出頭跟朝廷作對而讓霹靂堂的幾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p>  “所以大哥,小弟希望你能置身事外,不讓這件事影響到你才行啊。”

  邱烈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江名赫便將自己所有的擔(dān)心都點了出來,心中突感一陣慚愧。

  本來在請江名赫來之前,他已經(jīng)給自己找了很多借口,想推說自己雖然想幫忙,但不敢拿霹靂堂眾人的前途冒險等等。

  可江名赫全替他說了,言下之意就是說他都懂,他不強求,唉!

  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表明心意,索性岔開了話題。

  “江老弟,這次你們來了,可要在霹靂堂多住幾日,至于皇城司一事,容我們慢慢商議,可好?”

  “可這萬一有人找我們麻煩……”

  “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氣了,走,我先帶你去住處安置一下,然后咱們再細聊?!?p>  寒煙一家于是在霹靂堂住了下來。

  寒煙幾次想找機會跟邱霓裳說凌風(fēng)的事,可是每次一開口就被邱霓裳打斷或者岔開,寒煙心下明白了邱霓裳的心思,自己恐怕說什么她都不會聽的進去了。

  寒煙只好暫時不再提及。

  才在家里待了一日,邱霓裳就嚷嚷著說太無聊,要帶寒煙出去逛逛。

  寒煙并不想去,但拗不過邱霓裳,加上霹靂堂也派足了人手,另外,周圍應(yīng)該還有慕容山莊的人暗地里保護,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到了街上,邱霓裳先帶著寒煙在胭脂鋪,首飾店等逛了逛,買了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然后就說自己想去聽說書,或者去看戲,寒煙也都無所謂,反正她跟著就好。

  兩個人閑聊著說笑著,一路走到了一家店前,邱霓裳說這家店里有人說書,于是寒煙就走了進去。

  店里倒是擺著些長條板凳和桌子,確似個說書的場所,但卻安安靜靜的沒有人。

  邱霓裳說去二樓聽效果更好,寒煙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問著,“怎么都沒人來?是因為太早嗎?”

  聽得邱霓裳的聲音好像離得有點遠的飄了過來“是,咱們先在這找好地方坐下,等會讓他們給我們上瓜子茶水還有點心,一會說書的就來了?!?p>  寒煙并沒太在意,繼續(xù)向樓上走著,到了二樓,并沒有看到座位,只看到了左側(cè)有一大扇門,寒煙輕輕推了一下,門開了,她走了進去,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她正覺得奇怪,回過頭想問邱霓裳一句,可突然門自己就關(guān)上了!

  寒煙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已堵在了門口,寒煙本能地往后撤了一步,手就去握自己的劍,握了個空,自己今天出門臨時換了衣服,居然忘記帶了!

  糟了!

  寒煙立刻把手伸向自己的靴子,從里面迅速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原來你一直帶在身上?”還沒等寒煙擺出對敵的姿勢,一個低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里面還帶著一絲驚喜歡悅之意。

  寒煙這才看清楚那個堵在門口的黑影,居然是凌風(fēng)!

  寒煙大吃一驚,難道,她趕緊沖著樓下喊道,“霓裳,霓裳!你有沒有事?”可是樓下沒有任何聲音。

  寒煙冷著臉咬著牙,“凌風(fēng)!你若敢動霓裳一根汗毛,我決不饒你!”

  凌風(fēng)本是一臉欣喜地望著寒煙,聽她這么說愣了一下,隨即禁不住笑了起來,“傻丫頭,我動她干什么,本就是她約我來的啊?!?p>  “少胡說!她才不會……”說到半路寒煙突然停住了,邱霓裳一直不想聽寒煙講凌風(fēng)過去的事,剛才進門這里一個人都沒有,而且自己上樓的時候聽霓裳的聲音好像從遠處傳來,她根本就沒上樓!

  寒煙心里一驚,糟了!如果霓裳出賣了自己,那阿爹阿娘……

  看寒煙的表情,凌風(fēng)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煙兒別怕,這里沒有別人,只有我,是霓裳約我來跟你,”凌風(fēng)頓了一下,“講清誤會的?!?p>  寒煙這才明白,這個傻霓裳,真是!

  “我跟你之間沒有誤會!”寒煙說話的同時才意識到自己握著的一直貼身帶著的那把匕首,是凌風(fēng)送給自己的,所以他才會說自己一直帶在身上。

  可惡!寒煙好后悔被凌風(fēng)看到匕首,可是現(xiàn)在扔了豈不是連個防身的都沒了。

  怎么每次遇到凌風(fēng)都是這種尷尬的局面!

  凌風(fēng)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煙兒,你最近好嗎?”

  “托你的福,我還活著?!焙疅熇淅湔f道。凌風(fēng)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來講清誤會的,可是一看到寒煙拿著自己送她的匕首就心里一甜,要說什么都忘了。

  “煙兒,那晚追殺你們的人是我?guī)煾概扇サ模嘈盼?,我一無所知?!绷栾L(fēng)趕緊澄清自己,否則這新仇舊恨,寒煙是斷然不會再理自己了。

  “哼,你可真是個好徒弟,有事只要推到你師父身上就行了?!焙疅熤S刺道。

  “是真的,煙兒,你相信我好嗎?當(dāng)年的事,我就對他十分不滿,為此還跟他差點翻臉,前幾日的事……”

  “你閉嘴!”一聽到當(dāng)年的事,寒煙就怒不可遏,她抓緊了手里的匕首,一招就刺向了凌風(fēng)的面門,凌風(fēng)一閃身到了寒煙的側(cè)面,寒煙迅速轉(zhuǎn)身又向凌風(fēng)的肩膀刺去,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躲,幾個回合過去,凌風(fēng)說道,“煙兒,別打了,你不是我的對手?!?p>  凌風(fēng)的這句話讓寒煙又羞又氣,一不留神出手滯了一滯,又被凌風(fēng)點了穴道,動彈不得,手里還舉著匕首,就站在了那。

  本來寒煙的功夫也不至于此,可是她的對敵經(jīng)驗很少,長這么大第一次跟人對戰(zhàn)還是在雪廬救慕容仇那次。

  她的匕首適合近戰(zhàn),可凌風(fēng)每次躲閃都會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讓寒煙接下來的刺殺變得力道全無,破綻百出。

  凌風(fēng)走近寒煙,溫柔地看著那張他無時無刻不放在心上的臉,“煙兒,你還記得嗎?給你做匕首的這塊鐵料是我從鎮(zhèn)上偷回來的。”

  “雖是一塊削鐵如泥的好料子,但畢竟是邊角料而已,那個鐵匠居然還是追了我好幾里地,我回到山莊里灰頭土臉的,衣服還刮破了一塊。”

  “后來拿給鐵大哥讓他給你打把隨身的小匕首,打好了之后為了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我可是費了好多天的勁,手都磨破了,你當(dāng)時心疼地直哭。煙兒,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凌風(fēng)的眼里不再深沉似潭水,而是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一樣,充滿了點點星光。

  他說的寒煙都記得,他在匕首底端的一面刻了個煙字,另一面他本想刻上寒,可是那塊鐵料堅硬的很,磨破了手還花了好幾天才刻了一個字,寒煙不忍心讓他再刻另一面了。

  寒煙眼睛又痛了起來,滿是淚水?!盁焹海笨吹胶疅熝劾锏臏I水溢出眼眶,凌風(fēng)伸出手去幫她擦拭,“過去的那些事,點點滴滴都在我心里,從來沒有忘記過,煙兒,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凌風(fēng)伸手解開了寒煙的穴道,一把把她摟在了懷里。

  寒煙在凌風(fēng)懷里一動不動,突然一把推開了凌風(fēng),“那又是誰毀了這一切,是誰!”寒煙尖叫著,一刀刺向了凌風(fēng),凌風(fēng)沒有躲,任憑那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他低低的哼了一聲,血濺了出來。

  寒煙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能刺中,手上都是他的血,她聽到了利刃刺進身體的聲音,寒煙的力氣不大,所以她一松手,匕首就跌落到了地上,并未因刺的很深而留在凌風(fēng)的胸口。

  寒煙嚇得向后一步步退著,她看到凌風(fēng)因為痛苦而將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她看到了他用手捂住了胸口,血從他的手指縫滲出來,好疼,寒煙突然覺得自己胸口一陣刺痛,好疼啊,寒煙向后退著,直到她靠在了門上。

  “煙兒,這樣夠了嗎?這樣你便會原諒我了嗎?”凌風(fēng)忍著痛,雙眼定定地望著寒煙,用更為低沉的聲音問道。

  寒煙這才哭出聲來,好疼,好疼,她喃喃地說著。

  凌風(fēng)繼續(xù)慢慢向寒煙走去,“煙兒,這個世界于我本沒有任何意義,我早在八歲那年就已經(jīng)不在乎生死了。”

  “可是若有你陪伴,我便愿在這波譎云詭的俗世中再多存活些時日,而這些時日,我只為你而活,為了你的開心而開心,為了你的悲傷而悲傷,若你不在,若你恨我,那我活著便不如死去。煙兒,你能明白我嗎?”

  寒煙什么都聽不進去,她眼里只看到那不斷流著血的傷口,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只想離開這里。

  樓上這么一鬧,樓下的邱霓裳已然聽到了聲音,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趕緊帶著人跑上了樓。

  一推門,寒煙從另一扇門邊就跌了出來。

  “煙兒!”凌風(fēng)看到寒煙摔了出去,喊了一聲,伸出手去試圖拉她,可是離得遠加上自己胸口的傷,沒有來得及。

  寒煙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就跑下了樓。邱霓裳這時才看到凌風(fēng)胸口在流血,驚叫了一聲跑了上去扶住了凌風(fēng)。

  寒煙跑出了店外,不知該往哪邊走,胡亂的挑了一條路就走了下去,腦子里亂亂的,只聽得到凌風(fēng)的那句“這樣夠了嗎?這樣你便會原諒我了嗎?”。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看到一條河,寒煙跌跌撞撞的沖到了河邊把手伸進了河水里,看見自己手上的血跡被水沖走,一點點地變淡,這才又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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