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把那身俗不可耐的衣服挖坑埋好之后,換了條路,繞了幾繞,又回到了國色天香樓。
不過這次,他不是假扮恩客,而是趁人不備,上了國色天香樓的樓頂。
他在樓頂上查看了一番,又掀開了瓦片幾個屋子看了看,找到了一間非常大也非常別致的屋子。
最主要的是,他聞到了和那間村屋里一樣的胭脂味道,很多種花一起盛開的香氣,很香但不刺鼻,里面還摻雜著些許苦味,這間房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了。
他朝里面看了看,沒有人,于是他躺了下來,把瓦片蓋上但是留了一道縫,在黑暗中等著。
沒過多久,他聽到下面有開門的聲音,順著縫隙望去,他看到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那名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一張瓜子臉,生的很是秀氣,但眉宇間卻有著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走進來坐在了梳妝臺前,凌風這才發(fā)現(xiàn),那面鏡子的樣式和他在那間村屋中看到的非常類似,不同的是這面更大一些。
女子身后又跟了兩個人,一個是剛才的老鴇,一個是其中一個打手。
兩個人都沒說話,低眉順眼地站在那。
那名女子好像在卸頭上的配飾,卸完了丟在梳妝鏡前,說道,“你們以后都給我長點眼色!就那種下三流的角色還好意思喊我去招呼?”
“是是是,三姑娘,是我頭先太忙了,沒仔細問清楚就……”
“你太忙了?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把那么多事都交給你做是吧?”
“不是不是,三姑娘,看您說的,我就是個忙碌命,不忙我就愛生病,就是得忙起來?!?p> “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聽他說自己是朝中做官的,就怕怠慢了,又聽他說認識三姑娘,所以才著急的讓人喊您過去?!?p> “算了,你退下吧?!北唤凶鋈媚锏哪敲硬荒蜔┑膿]了揮手,老鴇退了出去。
三姑娘繼續(xù)卸著配飾,隨后又把頭發(fā)披散了下來,脫去了外衣。
那名打手走上前問道,“三姑娘今晚不打算再出去了?”
“不去了,我累了?!比媚锘剡^頭來,把手伸了出去。
那名打手趕緊扶住了三姑娘的手,隨后攔腰將她抱到了床上。
凌風一愣,原來這竟不是打手,而是她的情人?
三姑娘躺下后跟那個人說,“今天我累了,你先下去吧?!?p> “是,三姑娘?!蹦侨寺犜挼膽艘宦?,轉身向門外走去。
“對了,”三姑娘又說道,“義父讓你做的事你做的怎么樣了?”
“參知府那小子?我一直派人盯著呢,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過門。”
“不過后來送藥的事義父沒讓我去做,他讓別人去了?!?p> “哦?讓誰?”
“應該是義父皇城司的人?!?p> 三姑娘沒再說別的,揮揮手,那個人也出去了。
三姑娘躺在床上出了會神,突然又起身,到柜子里拿了件衣服出來,掛在了外邊,然后對著衣服自言自語道,“義父,您放心吧,我一定把國色天香樓給您看好,我不會讓它出任何岔子的。”
“那些個達官顯貴我也都會給您照顧好,保證讓您沒有后顧之憂?!?p> 那件外衣是皇城司官額的官服。
而這件官服的左邊袖子上,曾經有一個很大的口子,現(xiàn)在已經被縫好了。
凌風認得這件衣服,那是凌徐清當年穿過的衣服,那個口子是他有次外回來時,說是遇到了一些麻煩被撕扯開的,后來那件官服凌風就沒再看見過,因為不久后凌徐清就升了指揮史。
看來這個國色天香樓是凌徐清設在外部的一個情報機構,他不動用皇城司的力量就可以得到很多信息,這樣別人就無從查起。
而這些事,凌徐清對凌風半個字都沒有透露過。
凌風吃了一驚,凌徐清隱藏的如此之深,寒煙他們想對付他就更加困難了。
凌風原以為這事很簡單,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看來自己要多花些心思在這件事上面,否則寒煙他們行動時可能隨時都會遇到危險。
三姑娘很快滅了油燈,凌風也離開了。
三姑娘雖然熄了燈,但卻睡不著。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心事,一點困意都沒有。
她本名叫覃三丫,她爹娘生了三個孩子,她是老三。
可惜,他們家的命數(shù)不太好,她大哥突然生了急病夭折,爹娘擔心二姐的身體,于是托人找了個機會,送去峨眉學習武藝了。
她出生后爹娘特別疼愛這個唯一留在身邊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她爹也教了她一些拳腳功夫,就怕她長大了沒有個兄弟姐妹的受人欺負。
爹娘特別寵她,雖然她們家不是特別富裕,但她卻感覺不到,因為爹娘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她。
十歲那年,她爹娘去外地的深山老林里采珍貴藥材,因為聽說能賣好多錢,還答應給她買身新衣服。
可惜,他們去了就再沒有回來。
她一個小孩子,沒錢又沒人照顧,也不知道如何去峨眉找自己的姐姐,就想著自己把爹娘的尸首找回來,于是去了鎮(zhèn)上的市集,打算賣身葬父母。
正巧遇到了凌徐清和他女兒,他女兒覺得這個女孩很可憐,就讓凌徐清把她買了回來給自己做伴兒。
凌徐清出錢幫覃三丫埋葬了父母,一開始也只是把她留在鄉(xiāng)下自己女兒身邊做個使喚丫頭。
過了幾年,覃三丫長大了些,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說,人還特別聰敏。
凌徐清有次回鄉(xiāng)下去看望她們,一天夜里,覃三丫就偷偷起來去找凌徐清,求他把自己留在他身邊,幫他做事。
凌徐清當時正有意要大展宏圖,于是就帶著她到了城里,改名叫覃三娘,在她的要求下收了國色天香樓由她經營。
之后凌徐清才發(fā)現(xiàn)她還算有點本事,把國色天香樓經營得頭頭是道,還可以作為自己第二個情報機構。
覃三娘武功不行,凌徐清也無意教她,本來這個丫頭是自己無意中救起的,現(xiàn)在能私底下幫自己賺點錢,打探些個情報也就行了,畢竟不是個男子,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但覃三娘不這樣想,凌徐清對她來說就是再造父母,如果沒有他,自己是否能活在這個世上還不可知呢。
所以為了凌徐清,她什么都可以做,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當初凌徐清制出了后羿和嫦娥后,也是她出的主意把嫦娥拿到自己經營的青樓里來,一可以試驗一下藥物,二可以增加收入。
這招果然奏效。
凌徐清也不得不感慨這個覃三娘的鬼主意很多。
畢竟凌徐清這么多年煉毒制丹,開銷很大,以他的俸祿是不足以支撐起這些花銷的。
雖然他可以占些皇城司的便宜,但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斂財或者挪用公幣,這個官職,在他爬向更高處之前,還丟不得。
覃三娘經營的國色天香樓,補貼了他大部分的開銷,在嫦娥制成之后,進賬更是翻了倍。
那些恩客就像蒼蠅盯上了臭雞蛋一樣,不停出入國色天香樓。
他們在這里得到的歡愉是在其它妓院那里得不到的。
外人還以為國色天香樓的姑娘令人銷魂,卻不知,真正銷魂的是那些可以控制人精神的毒藥。
覃三娘不僅經營有道,還養(yǎng)了一批愿意跟隨自己的有些功夫的年輕人來維持秩序,其中還有幾個成為了她的床伴。
靠著自己的容貌和心思,她希望自己能成為凌徐清手下最有用的那個人,好以此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