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是無底黑暗,鐘名感受到加速的墜落感,而他無法控制身體,連掙扎揮動手臂都做不到。
他只能看著門被慢慢關(guān)上。
門縫的光變成一條線,然后消失。
眼前的黑暗無縫切換成另一幅景象,已經(jīng)適應(yīng)昏暗的眼睛被強光刺痛。
他跌到地上。仿佛被凝固的時間恢復(fù)了流動,他的身體也可以開始活動。
鐘名在地上滾了兩圈,灰頭土臉的爬起來。
“這里是……?”
他拍拍灰塵,詫異地看著周圍。
一個未裝修的毛坯房。
他走到窗邊,向外看了一會。
一開始他還沒認(rèn)出來,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建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里就是老城區(qū),只不過是十年前的。完成的未完成的建筑林立各處,新得讓人一看就知道,都是在最近開工建造的,時間跨度沒幾年。
“十年前啊……”
他才經(jīng)歷的梁成平的記憶,恰好也是十年前,恰恰好,那個幻想城市,就是老城區(qū)建成的目標(biāo)。
梁成平的經(jīng)歷,只是十年前歷史的一角,現(xiàn)在的可是……管理局副局長的記憶!
鐘名的好奇心被稍微勾起來了。
隨后他失望了。
這里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感覺一點生物存活的跡象都沒有,死寂死寂。
這記憶的時間點可能在“劇本”暴走之后,開發(fā)計劃停止,居民搬離,老城區(qū)變成死地。
并且很有可能,這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只記錄了這個場景的短暫記憶片段。
“怪不得說是安全的記憶,只要記憶里的場景沒有人,就不會被同化成記憶中的人是吧?!?p> 鐘名思考著進來時王兵說的話。
“還有,他說的一男一女……那個男的,沒意外是面具那隱藏能力的手下。至于女孩……世界上沒那么多巧合,一個大活人也不會憑空蒸發(fā)……失蹤的空彩橋,果然是她吧?!?p> “問題是,那個家伙也沒逃出去,反而進了核心區(qū),是怎么拐走外面的那么大一人的?”
“所以,是空彩橋自己過來的。在首次見面時,他就對女孩使用了能力。果然那不是簡單的見色起意?!辩娒碱^微蹙,“但是,刀、引誘……究竟是什么古怪的能力?”
思路梳理到這里停止了,鐘名轉(zhuǎn)而思索王兵的事。
“雖然被他嚇了一跳,但他應(yīng)該是副局長沒錯。他為什么不直接把那個男人解決掉呢?明明有能力把他們都丟進了記憶里。”
“是核心區(qū)的原因?能力受到了限制?說起來他的能力回音,意思是回憶之音?聽這名字還以為是聲波系能力。”
“心靈迷宮里他的形象是不是也昭示了什么,那好像是見到的五個形象中最年輕的一個。而且說話風(fēng)格就像是那個年齡的人,對一個活了幾十年的人來說,再隨和也不會像一個年輕人一樣輕佻?!?p> “難道是只有記憶共享了,過去的自己的性格被固定在了過去的記憶里?”
鐘名想到這,冒出更多不好的猜測,他搖搖頭不再發(fā)散思維。
有個問題他捏不準(zhǔn),是誰把他拉進核心區(qū)里的?王兵?面具的手下?核心區(qū)的神秘力量?他傾向于第三個,被拉過來之后王兵出手?jǐn)r截住他,救他一命。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就只抓了他,另三個人卻沒事。或許王兵知道緣由,但鐘名還沒來得及問就被丟進來了。
還是專注解決當(dāng)下的事情吧。
鐘名看了看下方空無一人的建筑群,要在這么一大片地方找到一個人,好像過于困難了。
這是一處無人的獵場,一只兇惡的大灰狼追殺無辜的小綿羊。
而他是最后入場的獵手。
精明的獵手永遠不會和獵物斗勇,炫耀搏殺技巧。鋪設(shè)陷阱更安全更有效更輕松。
他在暗,就應(yīng)該發(fā)揮暗處的優(yōu)勢。只要那個家伙進入他能力范圍內(nèi)就無所遁形。他暗處偷襲一擊斃命即可。
但他應(yīng)該怎么設(shè)置誘餌呢?
一場整個區(qū)域都能看見的大破壞?反正是無人區(qū),可以隨意亂搞一氣。但結(jié)果恐怕不是吸引而是驚走獵物。
又要鬧得夠大又要不讓獵物過于警惕……要是能縮小范圍就好了,最好縮到一棟樓里。
鐘名倚著空空的只有一個洞的窗臺,冥思苦想著破局的辦法。這時,他似乎看見了有光在閃。
在頭頂。
鐘名抬頭看去,然后發(fā)出贊嘆的聲音。
巨大的光繭覆蓋這棟大樓整個頂部,好像呼吸一樣的一縮一放。在他的視角只能看見光繭的底部,閃耀的絲線扎進墻里,這樣的作用比起穩(wěn)定自身,更像寄生。
這就是核心區(qū)被禁止的真正原因?
某種東西的蛻變孵化?
還是……鎮(zhèn)壓?
比起那個,和敵人對決的場地似乎已經(jīng)選好了。這個特殊的地點告訴他,出生點恐怕不是隨機的。
他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所處的大樓,是計劃中要建造的地標(biāo)建筑,高大恢宏的雙子大樓,足有幾十層高。當(dāng)然,這里并未建完。
這個地方對于一個人躲藏來說依舊足夠大,女孩能安全挺長一段時間,男人可能會選擇守住出口。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排除異能的影響。
鐘名的選擇是,向上走。
他需要時間恢復(fù)精神,之前控制面具的暴虐情緒消耗太大了,他至少要恢復(fù)到能控制一瞬的情緒。
而且,他果然不能不去看看那個光繭。
“自求多福吧?!?p> 鐘名能做的也只是為少女祈禱,最好先碰上少女的是他,而不是那個男人。
爬了差不多十層樓,他準(zhǔn)備坐著休息片刻,一致保持最好的狀態(tài)。
王兵忽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但是是一個模糊的影像,吐字很不清晰,像是帶著電流的滋滋聲,靠近的幾個字總會丟失一兩個。
“向上……兩層樓……通道……對面……女孩……在樓頂。”
鐘名聽完破碎的句子,理解他的意思后,問道,“你自己不能進來這個記憶嗎?還有這段記憶里的你也不在嗎?那個男人現(xiàn)在又在哪里?”
“我……幫不了……能力……部分……呲?!?p> 王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