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來了一位穿著刺繡旗袍的女子。
“我是新來的,我叫歐陽欽少,小姐你是?”歐陽欽少立即彈起來,上下打量著這位女子。
女子妝容精致,與三姑娘不施粉黛的天然美完全不同,是一種精心雕飾的美。但身著的短袖圓領(lǐng)深素色旗袍,有些舊也略有些大了,顯不出腰身,應(yīng)是女子最近瘦了。
“你是來辦證的的么?你等我一哈啊,我去換個工作服?!边@女子趕忙背過身一邊解著旗袍的扣子,一邊奔向里間,脫去自己的旗袍,露出打底褲衫。
歐陽欽少眼見這女子進去,來不及阻止,歐陽文正來不及閉眼,便瞥見了女子的肩膀,竟有一處已愈合長約3寸的刀傷。
想起連日來聽到的日寇虐待我中華兒女的暴行,想必這女子必有不能明說的苦痛,一陣心酸涌上歐陽文正的心頭。
“??!這里屋怎么有人!”那女子穿好衣服回過頭來,看到歐陽文正,連忙跑回外間,質(zhì)問歐陽欽少,“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這……這不是沒來得及嘛!”歐陽欽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什么都沒看見!”歐陽文正走出來對著這女子說,“你是哪位?”
“你又是哪位啊?哦,你說沒看見就沒看見?。∧戕k證怎么往里面坐嘛!里面是我們領(lǐng)導的位置呀!”女子機關(guān)槍式連說一大趴啦。
歐陽欽少拉了拉女子的衣角:“他是我二哥,也……”
“哥哥,哥哥了不起拉,年紀越大越要懂得禮貌的呀!”女子應(yīng)該是正在氣頭上,不讓她發(fā)泄完應(yīng)該是不會停的了。
歐陽文正回到里間,脫去長袍,換上柜子里的工作服,女子站在門口,看著歐陽文正完成這些動作,有些錯愕,她指著歐陽文正,看著歐陽欽少,使了個眼色。
“是啊,他是我哥哥——歐陽文正,新上任的副部長,而我呢......“歐陽欽少還沒說完,“是弟弟歐陽欽少?!边@女子直奔里間,拿出展示柜的瓷杯子,倒水遞過去說:“歐陽部長啊,我是李嵐穎。您喝水?!?p> “還真會來事!”歐陽欽少癱坐在板凳上,就像一頭雄獅,還沒斗爭便已喪失了斗志。
“哎!”李嵐穎拍了拍歐陽欽少身前的桌子,又半轉(zhuǎn)著身子坐了上去,“那里面的,真是你哥?”
歐陽欽少靠上前,似乎又來了點斗志:“如假包換,一個親爹!”
“哦!我明白了!不是一個親媽!”李嵐穎說的時候特意眼角瞅著歐陽欽少的神色,遂又肯定的再反問一句,“是吧?”
這一句可戳到歐陽欽少的逆鱗了,但當著女人的面,又不好發(fā)作,遂站起身來,摔門出去。
“喲,還有點脾氣!”李嵐穎站起來,去到里間,一邊打開衣柜拿自己剛換下的旗袍一邊跟歐陽文正說:“我呀,剛來幾天,里間沒人,我就當換衣間了,歐陽部長別介意??!”說完,看了一眼歐陽文正,心想:“這部長怎么比弟弟老這么多,還是弟弟精神!”
下了班,李嵐穎一個人晃蕩在馬路上。
“小姐,來一包吧!”路邊賣香煙的小販攏到李嵐穎身旁。
李嵐穎拿起一包煙,小販悄聲說道:“明天上午10點,慶云里旗袍店?!?p> “給你!”李嵐穎大聲說道。
“謝謝小姐!”小販也大聲回應(yīng)。
這一幕被跟著李嵐穎的歐陽欽少看見了,但歐陽欽少隔得遠,李嵐穎在遞錢給小販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歐陽欽少,她知道歐陽欽少不可能聽見小販說了什么,但為了確保,還是要再試探一下。
李嵐穎隨后去了旋珙飯店,一樓宴會廳正在演出:
“心上的人兒,有笑的臉龐,
他曾在深秋,給我春光。
心上的人兒,有多少寶藏,
他能在黑夜,給我太陽。
我不能夠給誰奪走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夠讓誰吹熄胸中的太陽。
心上的人兒,你不要悲傷,
愿你的笑容,永遠那樣。
我不能夠給誰奪走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夠讓誰吹熄胸中的太陽。
心上的人兒,你不要悲傷,
愿你的笑容,永遠那樣?!?p> 李嵐穎站在吧臺旁,
“小姐,跳一曲吧!”歐陽欽少走過來邀請李嵐穎。
兩人緩步到舞池。
“你……”李嵐穎其實并不知該怎么開口。
“噓!”歐陽欽少用眼神瞥了瞥門口的日本兵。
不用再問什么了,李嵐穎知道歐陽欽少不會出賣自己了。
這就是在日偽區(qū)生活的中國人的默契。
兩人舞完一曲,李嵐穎主動挽著歐陽欽少,兩人一起步出了旋珙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