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兒,你知道那個從小我不準你碰的箱子里裝的什么嗎?”過了一會兒,喬父看著眼前的墓碑輕聲說道。
聲音里有種察覺不出來的虔誠,敬重。
喬靳言忽然之間想起,喬父的那個箱子,看著跟其他箱子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但是,喬父從來不準他碰。
喬靳言好似想到了什么。
“沒錯,是軍裝,箱子里裝的就是現(xiàn)在我身上穿的這身軍裝。”
“身為緝毒警察這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在外面穿過軍裝,因為我的工作性質(zhì),我不敢也不能穿它。
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和毒品打交道,和毒販打交道。你肯定沒見過吸毒的人吧?我見過,我見過他們因為吸毒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見過他們毒癮發(fā)作失去控制,我見過他們?yōu)槎酒纷韵鄽垰ⅰN乙娺^他們的各種丑陋面目。
我會累嗎?會累。
但當我看到這身衣服的時候,我剩下的只有責任和滿足。
言兒,我應該對你說聲對不起,對不起,沒有經(jīng)你同意就將你送入部隊,對不起,瞞了你這些事情。
你不知道吧,我進警校前就認識你母親,快三十年了,我會選擇這份職業(yè),我能堅持二十多年,是因為背后一直有你母親,她懂我,理解我,支持我,信任我。她比你想象中要堅強偉大的多。
這次的事,是我對不起她,但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選,我不后悔我的選擇,我也相信,你母親不會怨我。
因為,這是我的使命?!?p> 喬靳言有點震撼,喬父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
“你知道一年有多少緝毒警察犧牲嗎?你知道一年有多少消防員殉職嗎?你知道有多少戰(zhàn)士馬革裹尸嗎?你快20歲了還能這么生活幸福,你以為靠的是我和你母親嗎?不是,是他們!
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對不起的是我和你母親嗎?不是。你對不起的是你現(xiàn)在身上穿的這身衣服!”
最后,喬父指著漫山遍野的墓碑,對著喬靳言,眼眶通紅,恨鐵不成鋼的大聲說道。
喬靳言身體抖了一下,眼神迷茫隨著喬父手指的方向一一看過去
他似乎看到了每個墓碑旁都筆直的站著一個穿著軍裝,正向著他敬軍禮的人。
他睜大眼眼,又一看,沒有,只有墓碑,空蕩蕩的。
……
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從那天后,喬靳言變了。
無論是負重越野,還是泥漿里爬行,亦或是射箭搏擊,面對訓練,他都一一咬牙完成。
志愿填報的前一天,也就是喬靳言小紙條里跟路南棲約好的那一天。
路南棲想了很久,還是去了。
她不知道喬靳言會跟她說什么,心里隱隱有點期待又有點不知所措。
學生時代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來的突然又熱烈。
每次跟林樂說起喬靳言,林樂都會說,你喜歡他。
喜歡嗎?好像是有點喜歡。
喜歡他細長的手指,他的笑,他的人,還有他送的那朵花。
那天,路南棲在A大門口等了一晚上,也沒等來喬靳言。
喬靳言失約了嗎?
沒有,喬靳言去了。
喬靳言到的時候路南棲已經(jīng)到了,可令喬靳言沒有想到的是,路南棲不是一個人。
A大校門口,那棵榕樹下,路南棲靠在一個人肩膀上,還摟著他的手腕,有說有笑。
喬靳言不敢過去了,他怕。
喬靳言躲在樹后面,看著路南棲和那人親密。不知道那人說了什么,惹得路南棲抬手打了他一下,可看在喬靳言眼里,卻只覺得路南棲在和那人打情罵俏。
原來,她有喜歡的人了。
原來是他一廂情愿,難怪有時候路南棲看他時欲言又止,會不會覺得他煩,他是不是給她帶來了困擾。
路南棲是知道他今天要跟她說喜歡她,不知道怎么拒絕他,所以才把男朋友帶來的嗎?
瞬間,喬靳言腦子里被這些想法占滿。
他甚至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不敢去尋一個結(jié)果。
他不敢在這里待下去,轉(zhuǎn)身,快速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