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
“說在車上他讓舒荷抱著他的腰,說他們在公園里手拉著手!這是也你同意的嗎?他就是在勾引舒荷!”
喬偉臉色沉了下來。他一向以為人言不足畏,楊廣斌跟著他這幾年所表現(xiàn)出的智慧、忠誠與冷靜讓他不相信這個手下會真的和自己的女兒戀愛。但此刻他的心中對楊廣斌無條件的信任在自己女兒被牽扯進(jìn)來時也有一絲動搖。更何況尚月一直沒有說閑話的毛病,應(yīng)當(dāng)也是聽不少人議論這事才發(fā)問的吧。但是現(xiàn)在任務(wù)正值關(guān)鍵時期,因為這件事引起自己和手下的矛盾總歸會干擾大局。況且,妻子并不知道楊廣斌也在組織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喬偉看著氣頭上的妻子,只能回答:“我會查清楚的。你先別因為這個打擾舒荷,她還要準(zhǔn)備考試。”
“查?你怎么查?我勸你還是先辭了他吧!”尚月對丈夫云淡風(fēng)輕的說法并不買賬,她歇斯底里般地說,“我知道他在你手下干得好,是你的左膀右臂,可是我不想讓這些毀了我的家庭!”
“尚月!”
“舒荷是無辜的!為什么要牽扯她!”
“我說過,我會查清楚的,我給你一個交代,行嗎?”喬偉的聲音柔和下來,用哀求的口氣說道。
尚月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推門走出了書房。
第二天,尚月又找到丈夫,一進(jìn)門就說:“怎么辦?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
“什么?”
“就是你手下對咱閨女干的那些好事呀!”尚月的聲音提高了。
“什么意思?”
“今天,連鄰居都開始議論了!”尚月呆坐在沙發(fā)上,“舒荷才剛剛成年,現(xiàn)在還面臨著高考,他怎么可以這樣?”
喬偉突然意識到事情大概比他想的更嚴(yán)重。“這不是詆毀楊廣斌抑或舒荷,而是沖著我來的!”他從桌前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楊廣斌是誰?是我最器重的手下!外人都知道,他在工作上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舒荷呢?還剛剛成年,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論私,他作為我的下屬不應(yīng)該對舒荷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更不能有這種行為;論公,保護(hù)舒荷也是他的任務(wù),組織上的紀(jì)律要求大家不能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摻雜私人情感。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我喬偉遇人不淑!我?guī)Р缓米约旱娜?!組織外的人呢,笑話我,看我熱鬧;組織內(nèi)的人呢,審查他,連帶著審查我?!?p> “你是說,魏氏家族是故意的?他們故意這樣傳?”尚月望著丈夫的背影說。
“很可能?!眴虃フf,“他們故意放出這種說法,還不是想擊垮我!”
尚月站起身來:“這么說,這是假的?”
“應(yīng)該是。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尚月對丈夫的回答并不全然相信,但卻給她心里多了一分安慰。假如不考慮楊廣斌的身份,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這樣緊要的人生關(guān)頭被人打擾,更不希望這個人是個將近比女兒大十歲、總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怪人。還有,想到楊廣斌和組織難解難分的關(guān)系,她不想將舒荷也拉到這場斗爭中去。雖然這想法和她心中的理想和道德觀相去甚遠(yuǎn),但卻和她的母愛并肩而行。舒荷還年輕,人生的長途才剛剛在她面前鋪展開來,她有資格選擇她自己的道路,而不是在尚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做出了一生的抉擇。一連幾個晚上,尚月都難以入眠,反復(fù)思考這事。
終于挨到周五,待舒荷歡呼雀躍地和爸媽打過招呼,尚月趁著丈夫返回房間對女兒說:“舒荷,媽媽想跟你聊聊。”
“嗯?怎么了?”舒荷走進(jìn)自己的書房,把卷子攤在桌子上。不知怎的,每次媽媽用“聊聊”這個詞跟她說話時,她都會覺得心里一顫。從小,尚月并未對女兒有過任何高聲訓(xùn)斥,連批評也是和顏悅色,但對于女兒生活上的小節(jié),她的管理可謂事無巨細(xì)。每當(dāng)她想要跟舒荷“聊聊”時,一般都是要以談心的形式提些她的意見了。
這次,舒荷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是楊廣斌。她臉一熱,低頭整理桌上已經(jīng)碼放整齊的書。
“過來,坐這兒,跟媽坐一塊兒。”尚月把女兒拉到床邊,和自己并肩坐下,“你最近有什么感情上、學(xué)習(xí)上的煩惱嗎?可以跟媽媽說說?!笔婧蓳u搖頭。
“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來晚了呢?”尚月看看表說,“比往常晚了五分鐘呢?!?p> “五分鐘您也要計較嗎?”舒荷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沒有……媽媽是怕你不安全,你別有壓力啊。學(xué)習(xí)那些事,都可以放放……”
“今天晚了是因為楊叔叔給我講題來著。”
尚月心里一驚:自己這幾天所聽到的流言蜚語在女兒這里得到了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