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既熟悉又陌生人,被這一笑,立刻拉近了不少距離。
“外面人多,等著,我給你拿吃的?!边€沒等小荷回話,表姐已經(jīng)快步走出屋去。
屋里沒人了,鐘小荷麻溜的起來,把被褥先疊起來放好。
這是個陌生的地兒,沒有楊氏她也不好亂跑,靜等著表姐回來。
等表姐端著飯菜再進來,楊氏也跟在后面,看到閨女臉龐氣色緩和了許多,這才放下心來。
兩個盤子,一個里面有四個大白面饅頭,另一個盤子里是小雞燉蘑菇。
“中午飯大家都吃過了,這是給你留的,你就在這屋里吃點。”
“唔?!辩娦『烧媸丘I了,頂著一頭亂發(fā),一手抓饅頭一手抓筷子開吃。只到底是之前吐的厲害傷了胃,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可又怕餓,在人家里總是不便,強壓著不適,盡量多吃了幾口。
楊氏這邊也跟大表姐要過一把梳子,在鐘小荷身后開始給她攏頭發(fā),“今天來家看你表姐的人多,咱得把頭發(fā)梳利索的?!?p> 楊氏一邊給鐘小荷梳頭,一邊跟她大侄女嘮嗑,都嘮什么呢?就是嫁人之后的持家經(jīng),就是咋跟公婆和妯娌相處。
大表姐眨巴著眼睛貌似仔細在聽,不過鐘小荷總覺得大表姐沒咋往腦子里進。
七大姑八大姨的,當然,親姑一個,肯定沒少給她轟炸這方面的東西,肯定耳朵都聽出了老繭。
再說,她親姑說的話,不一定有用。
大表姐要嫁的人家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的,真心有點復雜。
娘呆的環(huán)境多簡單啊,上沒有公婆,中沒有妯娌,下都是她孩子,要不就都是她娘家孩子,生活一切有老鐘,對她還一百個好,日子要多自有多自,想法難免單純一丟丟。
這樣的大姑給的經(jīng)驗,實在無從佐證。
“娘,你跟表姐說說咋跟表姐夫相處就得了。”抓住老公的心,非常的重要,當然,前提是這個男人得提的起來。
大表姐臉一紅,楊氏手指戳戳閨女的頭,不過在這方面她還真有發(fā)言權:“對自家男人要付出真心,當然,前提是他先付出真心。”
這回大妮子真仔細聽了,她們家最羨慕嫉妒的就是大姑了,生活好,不操心,關鍵是姑父對大姑那是真的好,還愛屋及烏,呸,自家才不是那個烏。
平時不說往家里拿多少東西,就說自家有事的時候,只要吱一聲,姑父毫無怨言的跑前跑后張羅。
她原來的最大理想,就是能得到大姑那樣的生活就好。
只一想姚家的情況,她就擔心起來,就怕比不了。
“手里嫁妝要攥好,有錢說話才大聲。大姑不是叫你當守財奴,可你的嫁妝每一文得花在刀刃上?!?p> 老鐘哪天要是騷起來納個小妾,她就帶孩子合離。自己名下有十畝地,私房銀子也有,首飾也有,糧油鋪子和布鋪也在自己名下,也不愁單獨出去日子不能過。
至于鋪子是老鐘花錢置辦的……略過不想,反正在自己名下。
這邊大表姐聽了點點頭,這些事情祖母也跟她講過。想想自己的嫁妝,在村里也是頭一份了。
地有五畝中等地,明面上還有二十兩嫁妝銀子,后來大姑又添了五兩,家里娘不管錢,可也偷偷塞給她一兩銀,總共二十六兩,還有一些銀首飾,這些東西肯定要攥好。
“對夫家對男人絕對不能慫,腰桿挺直溜的,咱家不能有受氣包,你有一大家子后盾呢,你爹娘你叔,還有你姑父,還有一堆的兄弟妹子。”
大表姐挺挺后背,姚二的是個讀書的,自家心里咋有點弱呢?
“別慣著男人,姚二雖是讀書人,可你是妻他是夫,誰也不是他奴婢。跟你說,縣里有個陳姓人家,相公讀書,妻子嫁過去把嫁妝全貼出去不說,十年如一日的,像對大老爺似的伺候他,愣把自己熬成黃臉婆,他男人倒是養(yǎng)的白白凈凈的,那男人不懂感恩,一朝中了舉人,納妾不說,還寵妾滅妻,一度還要休妻,懂不?”
男人都賤?你這大實話,請問我爹知道不?不過真是……好有道理。
鐘小荷在一邊吃吃發(fā)笑,大妮子雖然聽的也嘴角直抽抽,可也打了一個哆嗦,那姓陳的真夠狠的,那女的也真是既可憐又可悲,暗自記在心里,覺不重蹈覆轍。
天下哪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幸福,大姑對待姑父的方式,也肯定有可取之處。
好歹吃完一個饅頭的鐘小荷,胃里略微舒服了些,這就行了。
撂下筷子,隨后她從自己加大碼的荷包里拿出那對耳環(huán),遞給大表姐,笑瞇瞇道:“表姐,這是我送你的添妝,祝你婚后幸福。”
表姐大妮子愣了一下,才帶著驚喜忙接過來,口里連忙道謝,她是真沒想到,大姑已經(jīng)添了很厚的東西,表妹竟然又添。這小雛菊的吊墜,平時戴剛好。
外面?zhèn)鱽砹舜缶四刚泻袈暎瑢Ψ綉撌菐讉€女孩子。
頭發(fā)梳好了,楊氏趕緊拉著閨女下炕:“好了,小荷咱們先出去,有人來看你表姐?!?p> 鐘小荷麻溜的穿上鞋子,順便還把倆盤子帶上,她可不想留在這吸引注意力。
她倒是沒啥興趣認識大表姐的朋友,生活離得遠,沒有交集,沒啥好認識的,那些親戚還得等著自己一個個去記住哩。
來不及出去,客人已經(jīng)陸續(xù)進來。
進來的都是些跟表姐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們,她們也不曾想到在屋里會遇到大妮子的姑姑。
一個個有些靦腆,有開朗的,倒是開口打招呼,楊氏略招呼下,等最后一個身形瑟縮的姑娘進來,這才帶著鐘小荷離去。
不用想,那些女孩子指定在看自己,鐘小荷老臉再厚也有點紅。自己這哪吒形象實在有些雷。
她倒是沒注意,那些姑娘一進來,早就聞到了蘑菇雞肉的香味,再瞥到大白饅頭,一個個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村里人家,生活好的極少,飯菜都是定量吃,黑面饃能吃飽已經(jīng)是幸福的事了,別說還要吃白面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