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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等你下課

第2章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每天下了晚自習(xí)送一杯咖啡到實驗室。

喂,我等你下課 鹿笙 8364 2020-09-21 16:45:10

    室友回宿舍的時候,姜臨正皺著眉到處翻找,整個帆布包都快被翻了個遍。

  李媛關(guān)上門,掃了眼如戰(zhàn)場一樣的床鋪,問:“你找什么呢?”

  “香水丟了?!苯R嘀咕著。

  “???很貴重啊,我?guī)湍阏艺??!?p>  姜臨搖頭:“倒不是很貴重,但是我爸去年在我生日時親手幫我調(diào)配的,比較有紀(jì)念意義吧?!?p>  李媛瞠目:“你爸還會這個呢?你是不是過于低調(diào)了?”

  姜臨笑了:“哪有,他只是制香公司的普通員工而已?!?p>  十分鐘過去,兩人只差把宿舍翻個底朝天。姜臨累得趴在床上,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在包里,她平時也不會丟三落四的,香水怎么會不見了呢?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明明去醫(yī)務(wù)室時還拿出來用了的,后來……

  姜臨腦袋一蒙,僵在床邊。不至于這么倒霉吧,惹不起,躲也躲不掉嗎?

  做了兩分鐘心理建設(shè),姜臨終于妥協(xié),抱著僥幸的心理去了一趟醫(yī)務(wù)室。但香水不在。會不會被他撿到了?算了,就當(dāng)破財消災(zāi)好了。

  想到下午那一幕,姜臨尷尬極了。青天白日開免提這種惡習(xí),她一定要改掉才行。

  回宿舍的路上,姜臨在走廊上遇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女生,跟姜臨一個班的,叫商藝。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地避開對方了,但對方的注意力完全沒在走路上,兩人撞個正著。她剛想開口,對方一溜煙就不見了。

  剛巧遇見打水回來的李媛,姜臨拉住她問:“她怎么了?”

  “被甩了唄,這才進校幾天啊,就四處勾搭,我就見不得她那樣,見誰都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姜臨一時沒接話。

  同宿舍的二花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一臉八卦地道:“據(jù)說甩她的是研一的學(xué)長,不是一星半點的帥啊。”

  “學(xué)長叫什么?我去論壇關(guān)注一下?!?p>  “我想想,啊對了,叫駱葉,名字跟人一樣俊逸不凡啊,不然商藝怎么肯倒貼,怎么說她也是系花級別的人物。”

  姜臨絲毫不想加入關(guān)于駱葉這個人的話題討論,扭頭看到背著吉他回來的白露,她善意地跟對方打招呼,結(jié)果白露壓根沒理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姜臨:“……”

  是自己存在感太低了,還是對方視力不好?

  蒼天啊,為什么她身邊的人不是八卦大王就是萬年冰山,請賜給她一個正常的室友吧。

  一顆心像亂竄的魚,四處游弋,害得姜臨整夜無眠。第二日,她頂著黑眼圈去參加講座,遲到了兩分鐘,又不好從前門進去,只得貓著腰從后門插進去。南大的莘莘學(xué)子,果然都是愛學(xué)習(xí)的,禮堂里座無虛席,她好不容易找到個空位,還不在過道邊上。她蹲著過去,氣喘吁吁地撞了撞旁邊人的胳膊,小聲說:“同學(xué),讓我進去一下?!?p>  那人沒理她,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

  “同……同學(xué)。”

  “我沒聾?!?p>  這聲音……

  是駱葉。

  姜臨心里默默地流下兩滴淚。自己都走到這兒了,再出去不是更引人注目?早上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梳,一路狂奔更凌亂了些,也許駱葉壓根沒認出自己。保持這樣的姿勢,她的腿快斷了:“能不能先讓我進去?”

  半晌,他終于騰出一點空間。

  姜臨趁機鉆了進去,小聲說:“謝謝?!?p>  駱葉沒有應(yīng)聲。

  姜臨倒沒在意這個,他的傲嬌和目中無人,她早就領(lǐng)略一二了。今天的講座不是為本科生舉辦的,所以來的學(xué)生大部分是研究生院的。但親爹的場她不來捧一下,總有些過意不去,加上這次的主題算是她感興趣的“從國際各大香水品牌的分子成分角度探討中國香水行業(yè)的未來”,很符合一眾年輕人的胃口,但顯然旁邊的人興致不高。

  比起講座的主題,他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那個打火機上,拇指在打火機蓋上滑動,一開一合。金屬材質(zhì)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聲音不大,但他拇指滑動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姜臨瞥了一眼,用胳膊肘輕抵了一下他,但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這就很尷尬了。

  前方教授正點名讓人回答問題,整個禮堂瞬間安靜下來,所以扣打火機的聲音顯得更加突兀。氣氛就這樣僵著,老師長手一指,朝著后面看過來:“倒數(shù)第四排最邊上那位同學(xué),你起來回答一下吧?!?p>  通過嗅覺來辨別一款香水的成分,這樣的題目完全是在考驗人的天賦。

  試香紙由助教傳過來,對方一路走到駱葉身邊,他才緩緩站起身,低頭將那枚紙片在鼻子前晃了晃。姜臨也聞到了香味,她輕輕一吸,好像有血橙的味道,至于成分,她還在沉默的時候,駱葉已經(jīng)開口。

  “用了睡蓮和梔子花作為前調(diào),中間混合了一點鈴蘭,最后用葡萄柚加以點綴,味道清新自然。不過,個人認為這款香的香料含量過高,不適合日常使用,替換成果香調(diào)節(jié)會更好?!?p>  這么快?

  姜臨的心漏跳一拍,整個禮堂也炸開來。還未等駱葉坐下,后座的同學(xué)就興奮地說:“你果然是個天才啊,光嗅覺這一點就遠超普通人了?!?p>  連見慣了各色學(xué)生的姜昕城也沉默了一瞬,點頭道:“你很不錯?!?p>  姜臨的好奇心就這樣被勾起,她再也沒有聽講座的欲望,反而研究起旁邊這個人。他到底是來自哪個星球的物種?怎么此刻他坐在這里,讓其他人感到如此挫?。?p>  或許是姜臨的目光過于炙熱,男生扭頭過來,截住她正要開口的話,眉峰一挑:“你最好別興奮?!?p>  ?。?p>  “聽不懂人話?”駱葉長腿蹺起,食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湊過來,“你沒發(fā)現(xiàn)你坐著的這張椅子是壞的?在你來之前,已經(jīng)有三個女生摔過了。如果你不想當(dāng)眾出丑的話,最好別動。”

  一次性說這么多話,真是難為他了。

  姜臨以為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遂扭動了下身體,果然聽見椅子下面螺絲松動的聲音。

  她抬眼,看見駱葉正扯著嘴角看自己。

  這“善意”的提醒怎么不早說?

  姜臨努力讓自己放松,雙臂虛搭在扶手上,微微抬起了上半身,好使椅腿少承受一份壓力,手心也出了一陣?yán)浜?。她在心里暗自祈禱:親爹啊,為了你女兒的一世英名,能不能少點廢話。

  不知不覺中,姜臨的臉憋成了豬肝色。

  而剛才還神情冷漠的男生,此刻他的肩膀突然晃動起來。姜臨抬眸,顧不得他的嘲笑,謹慎地道:“駱學(xué)長,如果你能把位置讓給我的話……”

  男生止住了笑,低沉著聲音問:“你打算怎么報答?”

  “食堂一日游,行不行?”

  “想得美。”

  “那你別笑?!?p>  “嗯?”

  “我又不是賣藝的猴子,白給你取樂?!?p>  駱葉坐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蹙著眉不答話了。

  姜臨一頓,小聲說:“或者你讓我出去行不行?”

  駱葉好看的下巴沖她抬了抬:“你當(dāng)我這兒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她咳了兩下,沉沉開口:“我真的堅持不了了。”

  姜臨沒說假話,再過半分鐘,她鐵定要跌下去。

  駱葉撇了撇嘴,笑了,起身之前,淡淡地道:“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每天下了晚自習(xí)送一杯咖啡到實驗室?!?p>  因為逆著光,姜臨看不清駱葉的表情,但她卻覺得他的一雙眼睛格外好看。可想到他的惡劣言行,她馬上掐滅腦海里那點沒出息的想法,心里暗暗詛咒了句:大晚上的喝咖啡,熬不死你。

  想罷,她反手一撐,挪到那還有余熱的椅子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整場講座聽下來,姜臨的腿都是軟的。她特意留到最后,等人都走光了,才挪著步子走到講臺邊,老老實實地叫了聲:“姜教授?!?p>  姜昕城摘下眼鏡,掃了一下姜臨的臉,面上冷淡著,說話卻沒了脾氣:“還知道主動來見我一面?!?p>  “您這不是忙嗎?而且,我來學(xué)校之前,您不就有交代,輕易不要在人前暴露我倆的關(guān)系。”

  “我只是不想落人口舌?!?p>  “知道您正直?!?p>  “你這是有意見?”

  姜臨連連擺手:“不敢。”

  “學(xué)業(yè)方面怎么樣?知道你對化工類不感興趣,但我是為你好,你有這方面的天分,加上后天的努力,一定能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來,也好方便回實驗室來幫我?!?p>  她可不想整天對著一堆瓶瓶罐罐,最后落得個大齡剩女的結(jié)局。姜臨胡亂地想著,卻沒敢反駁。

  “對了,今天坐你旁邊的男生,你倆認識?”

  姜臨撇清關(guān)系:“不熟。”

  姜昕城思忖片刻:“看著挺有個性的?!?p>  別的一般,脾氣挺大倒是真的。姜臨暗自腹誹。

  “多跟人家學(xué)著點,別以為有高考那點成績就翹上天了,那純屬你運氣好。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p>  姜臨努努嘴,左耳進,右耳出,只是對著父親教案上的斗牛犬圖案發(fā)呆。

  斗牛犬齜牙咧嘴的,她的腦海里莫名浮現(xiàn)出駱葉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差點撲哧笑出聲來。他的牙尖嘴利和斗牛犬還挺像。

  姜昕城也說教夠了,面色變得和善了許多,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姜臨可不想跟那幫老教授一起吃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約了朋友?!闭f完,她面帶微笑地送人出門。

  “對了?!鼻澳_踏出門的男人回頭,囑咐道,“沒事多給你媽打打電話,不然她老說我慣壞了你。”

  姜臨悶頭應(yīng)聲。

  禮堂里的空調(diào)開得太低,冷得跟冰窖似的,出了禮堂在烈日下轉(zhuǎn)悠了一圈,又覺得頭暈?zāi)垦#R在操場邊的樹蔭下坐了會兒,突然聽見體育室那邊傳來吉他聲。姜臨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是白露。

  白露見姜臨進來,手上的動作并沒停。

  這是姜臨第一次聽白露唱歌,跟她平時說話的嗓音天差地別,那一把煙嗓像是在西北沙漠里打磨過一圈,不過跟白露冷漠的個性卻極為貼合。

  姜臨聽室友說過,白露現(xiàn)在是獨立音樂人,在網(wǎng)絡(luò)上還有一小票粉絲。

  一曲唱罷,姜臨忍不住鼓掌,贊嘆道:“原來你不止吉他彈得好,唱歌也好聽?!?p>  白露也不謙虛,笑道:“還行。”

  姜臨頭一回覺得她其實挺好相處,也沒有那么高傲冷漠。

  “我很羨慕會樂器的人,不像我,很少有機會接觸這些?!苯R想到了什么,扭頭問,“對了,你既然這么喜歡唱歌,怎么不去音樂系,反而來了生化院?”

  白露挨著姜臨靠墻坐下,蜷起右褲腿,捻了捻長了老繭的指尖,輕笑道:“沒錢?!?p>  空氣靜了許久。

  白露又道:“不過我聽說,學(xué)這個專業(yè)以后出去掙得挺多?!?p>  姜臨看著白露柔和的側(cè)臉,這樣的坦誠真讓人嫉妒。

  白露見姜臨若有所思,便道:“從你的眼神中,我似乎讀出了‘膚淺’兩個字?!?p>  姜臨搖頭:“不是,是你太真實了,我做什么反應(yīng)都覺得很假。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你是我見過的最有煙火氣息的人。”

  白露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讓姜臨有這么深的感觸,便沒繼續(xù)往下說。

  兩個人靜靜地坐了會兒,白露的手機有電話進來,她沒接就直接掛斷了。

  姜臨瞥了一眼:“你有事?”

  “嗯,晚上有個演出。”

  “自習(xí)課你不上了?”

  “嗯?!?p>  如此明目張膽地翹課,真是酷啊。姜臨想著,白露已經(jīng)起身去收拾了,單肩背上吉他盒,朝姜臨抬了抬下巴。姜臨便跟著她出了門。

  校園里都是趕去教學(xué)樓上晚自習(xí)的學(xué)生,路過化工樓的時候,姜臨沒有停,而是跟著白露出了校門。

  “你也打算翹課?”

  “不是,我去買奶茶,你要嗎?”

  “不用了。”白露沖她擺擺手,“我趕時間,晚上宿舍見?!?p>  與白露告別后,姜臨拎著兩杯喝的踩點趕到教室。蔣圖南朝她揮了揮手,她坐過去,見許蓁蓁也在:“你怎么又來蹭課?”

  “這不是給你們學(xué)院的教授增加上座率嘛?!痹S蓁蓁笑嘻嘻地將手伸過來,準(zhǔn)備拿走姜臨面前那杯沒開封的咖啡,“這么貼心,給我?guī)У模俊?p>  咖啡卻被姜臨挪走,許蓁蓁嘟噥:“小氣?!?p>  校門口有一家清吧,晚上的生意很是興隆。

  來的大多是學(xué)生,白露在舞臺上唱了兩首歌后便撂下話筒,然后走到角落里的沙發(fā)邊,正巧駱葉跟齊衍也在。

  “研一的不應(yīng)該跟在導(dǎo)師后面忙不迭地收拾爛攤子嗎?還有你,雖說只是校醫(yī),這樣關(guān)門跑出來,學(xué)生不會罵你?”

  三人認識的時間不短了,說話也很隨意。

  駱葉哼笑,不搭話。

  齊衍一向喜歡跟白露拌嘴:“難道你就規(guī)矩了?”

  “跟你倆在一所學(xué)校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往后只有被監(jiān)視的份了?!?p>  “學(xué)業(yè)上有駱少爺幫襯你,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盡管往我這兒來。”

  白露懟了齊衍一肘子:“你怎么不盼我點好呢。”

  駱葉端起酒杯跟兩位冤家碰了一下,隨口問:“你今天晚來了一會兒,有事?”

  “跟室友聊了會兒天,耽擱了?!?p>  齊衍聞言,湊過來:“喲,一向特立獨行的白同學(xué)上了大學(xué)后,肯在人際關(guān)系上下功夫了?”

  “人家一個女狀元,我一跌份的學(xué)渣,不熟?!?p>  駱葉的眉梢抬了一下,輕輕放下酒杯。

  白露扯著嘴角,小聲道:“人倒不錯,但我感覺她有點裝純?!?p>  駱葉一頓:“怎么說?”

  “開學(xué)第一天,我見她家里人開著林肯送她到宿舍樓下,看得出來是從小在蜜罐里泡大的乖乖女。”她挑了挑眉,“但她暗地里跟我們班班長玩曖昧,不接受,也不拒絕?!?p>  齊衍笑笑:“說不定人家真的很純潔呢。”

  白露點頭,余光瞥見駱葉正低著頭,手指劃著手機。齊衍也跟過去看駱葉的手機屏幕,首頁被飛快地劃拉,沒有任何內(nèi)容,齊衍蹙眉道:“你手欠呢?”

  被罵的人不怒反笑,放下酒杯就起身。

  “這么早就走?”齊衍問。

  “有事?!瘪樔~丟下這兩個字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背影很快消失在清吧門口。

  托駱葉的“?!?,姜臨一整堂課都沒怎么聽進去。幸好大一的課程都是些理論知識,老師在講臺上照本宣科,盡管她走神到九霄云外,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也沒怎么丟人。

  她希望這節(jié)課盡可能漫長一點,但越是這樣想,時間過得越快。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把咖啡丟掉,爽約算了,反正以后也沒有交集時,下課鈴響了。

  姜臨收拾好書包跟著蔣圖南和許蓁蓁往門口走,路過講臺,卻被林教授叫?。骸澳莻€誰,02530。”

  教授念的是她的學(xué)號。

  姜臨回頭:“老師?!?p>  “聽說你是以專業(yè)課第一名的成績考到本院的?”

  姜臨點頭。

  “課代表還沒定吧?就你了,這節(jié)課用的器材你幫忙還到實驗室?!?p>  實驗室……老師,您是猴子請來的助攻嗎?

  姜臨正欲硬著頭皮開口拒絕,老師卻挺著大腹拂塵而去了。

  她是跟南大八字不合嗎,開學(xué)這幾天倒霉成這樣。

  見姜臨呆滯,蔣圖南開口:“要不我?guī)湍闼腿グ??!?p>  一想到待會兒還要見駱葉,姜臨搖頭:“算了,東西也不多。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有時間就過去找你們?!?p>  蔣圖南還要堅持,許蓁蓁拉住他:“學(xué)校就這么大,你還怕她丟了???”

  蔣圖南撓撓頭:“那你快點過來,我已經(jīng)通知了幾個班干部去操場集合。”

  “有事?”

  “這不剛開學(xué)嘛,好多同學(xué)都不認識,我們商量著準(zhǔn)備聚個餐,具體的事宜還沒定呢。”

  許蓁蓁默默舉手:“能帶家屬嗎?”

  姜臨斜眼:“你們班不是剛聚過?”

  “跟那群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沒一個有個性的,盡是些書呆子?!?p>  姜臨失笑:“難得我們班這些呆子能入得了您老人家的法眼?!?p>  “那必須的!”許蓁蓁斬釘截鐵地道。

  姜臨不再跟她貧嘴,提著講臺上的一簍子瓶瓶罐罐,往實驗室的方向去了。

  晚上九點半,校園里比白天還熱鬧幾分,不少人在操場跑步,還有街舞團的音響也在這時候顯示著存在感。

  姜臨覺得自己像做賊,俯著身,趴在實驗室的墻上往里看。

  秋天已至,后背竟然有一絲涼意。

  遠處的籃球場上,球落在地面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聽在耳里,她的心也如同魔怔了一般,怦怦怦跟著跳起來。

  姜臨環(huán)視實驗室一圈,就實驗區(qū)開著一盞燈,但是里面沒人。

  她松了口氣,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許多,這可就不關(guān)她的事了,反正咖啡她送到實驗室了,管他收沒收到呢。

  她一一清點了器材,收進柜子里,忽然聽見生活區(qū)里頭響起一聲撞擊聲。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剛剛分明瞧了整個實驗室都沒人,難不成這地方還鬧鬼?

  姜臨扶著額,往生活區(qū)走,手里的半杯珍珠奶茶也被捏緊。這地方是方便大家平時進行小組討論而設(shè)置的,空間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完。姜臨的視線忽然在窗戶那邊停住,暗藍色的窗簾在風(fēng)中飄蕩著,待那陣風(fēng)過去,窗簾緩緩?fù)A讼聛怼?p>  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也逐漸顯現(xiàn)出來,夜色朦朧,更添了幾分清冷的質(zhì)感。

  等等,他面前站的那個人是誰?孤男寡女,在實驗室里上演一部禁忌大片……姜臨聯(lián)想至此,呆愣在原地。

  男生邪魅的眼睛一掃,往她這邊看過來,似乎還帶著幾分笑意。

  姜臨腦子里警鈴大作,她捂著嘴巴,倉皇逃開,連途中撞倒了幾把椅子都管不了了。

  她的心臟差點爆炸,一口氣跑到樓梯口,然后停下來喘氣,最后索性挨著樓梯扶手坐下來。在大學(xué)校園里能這么直白地上演愛情片嗎……她嘀嘀咕咕著,腦袋放空了幾分鐘,低頭吸了一大口奶茶。腦海里那畫面揮之不去,耳朵卻捕捉到一抹淡淡的聲音。

  “打算什么時候回魂?”

  姜臨抬眸看過去,駱葉那張年輕的臉比她見過的任何男生都要容光煥發(fā),側(cè)分的頭發(fā)在燈光下柔和得像緞面,將五官襯托得更加立體。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衣,兩邊袖子擼起來,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

  姜臨的耳邊一陣轟鳴,不知道如何跟他周旋,轉(zhuǎn)身要走,卻被身后的人像拎小雞一樣拎回來。姜臨跟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僵持著,那只抓著她衣領(lǐng)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

  一顆珍珠卡在喉嚨里,她劇烈咳嗽起來,愈來愈劇烈。

  駱葉本來帶著玩味地瞧著她,見她的咳嗽聲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素凈的臉漲得通紅。他走近,去抓她的手。她小小地掙扎了一下,但他沒松手,這下她更緊張了。

  “放松。”

  他捏著她手背和虎口,拇指帶著力打轉(zhuǎn)。在安靜的樓道里,地上他修長的影子被大風(fēng)吹碎了,聲音里卻沒了往日嘲弄的語氣,像是在認真地感嘆:“怎么每次見你,你都在找死?!?p>  姜臨沮喪地抬眼,忍不住腹誹:我也不想啊。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動作過于溫柔,讓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她低頭咳嗽了幾聲,發(fā)現(xiàn)喉嚨里的異物感真的不見了。她松了口氣,抬頭看他,想著漫長的丑相終于要結(jié)束,一聲“謝謝”卻堵在了嘴里。

  那顆黑珍珠是什么時候飛到他臉上的?

  姜臨像被按了暫停鍵,只感覺一陣秋風(fēng)掃過,有枯葉從窗口飛進來,她心里一片蒼涼。

  駱葉的臉黑了五個度。

  姜臨反應(yīng)過來后,忙從背包里拿出紙巾,顫顫巍巍地遞過去。她的舌頭一打結(jié),說話都有些不利索:“駱……駱學(xué)長。”

  這個瞬間的壓力簡直比高考還要大。

  姜臨一臉尷尬地伸著手,許久后,紙巾總算被對方接過去了。樓道里光線暗淡,駱葉拿著紙巾下意識地去尋找那顆珍珠的位置。姜臨想著將功贖罪,從口袋里摸出手機,開了相機模式。她尷尬地沖他笑了笑,軟聲道:“手機開了自拍模式,能勉強當(dāng)鏡子使使,可以看得更清楚?!?p>  駱葉沒同意,也沒拒絕,冷眼瞧著她的一系列動作。

  姜臨從小到大就沒怕過什么,習(xí)慣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唯獨駱葉那雙眼睛,此時這般將她瞧著,仿佛能看透人心,看穿人骨。慌亂中,她想將后置攝像頭換成前置攝像頭,左手拇指卻誤觸了拍攝鍵。

  “咔嚓?!?p>  好巧不巧地,手機還開了閃光燈。

  姜臨只覺得面前這個人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

  不管是誰遇到這事都得奓毛,更何況這位脾氣暴、不好惹的人。

  姜臨也管不得惡心了,踮起腳,手指一攏,將駱葉臉上的那顆珍珠抓在了手里,滿臉真誠地道:“駱學(xué)長,抱歉,我……”

  話還未說完,駱葉那條長腿往姜臨這邊一邁,直接將她逼在墻角。

  窗外夜色深沉,姜臨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緊張地看著他。

  他不會要……把她拎起來揍一頓吧……

  駱葉站直身體,語氣低沉:“把照片刪了。”

  姜臨點頭,那是自然的。可她按了好幾下開鎖鍵,手機屏幕始終是黑的。

  她這才想起,她今天還沒有給手機充過電,現(xiàn)在手機沒電,關(guān)機了……

  姜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試圖解釋:“手機沒電……”

  駱葉側(cè)目看了她一眼,眉心皺了皺,道:“你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把你從窗戶丟下去。”

  姜臨胸悶氣短。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片刻,最終駱葉無波無瀾地看了姜臨一眼,轉(zhuǎn)身信步邁上臺階,發(fā)出的聲響讓樓道那頭的聲控?zé)袅亮?,他帶著一身光亮消失在拐角處?p>  姜臨覺得自己像在人間渡劫,每一個瞬間都好難熬。

  到了宿舍樓下,姜臨被許蓁蓁叫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發(fā)什么呆???”許蓁蓁攬著她的肩膀,遞過來一個保鮮盒,“給你帶了份夜宵,蔣圖南同學(xué)特地囑咐的,白菜餡的餃子?!?p>  姜臨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吃不下……”

  “你怎么去了趟實驗室就跟丟了魂似的?”

  蔣圖南朝這邊走了幾步,姜臨這才注意到他也在,問:“你們討論得怎么樣?”

  “打算定在一家轟趴館里,房間很大,可以唱K、打臺球,還能做飯。待會兒在班級群問問大家的意見吧,沒異議就定下來?!笔Y圖南見姜臨點頭,又問,“你沒事吧?”

  “沒事??煜袅?,你倆回宿舍吧,我上去了?!?p>  姜臨上樓,雖然快熄燈了,但是走廊里還是充斥著各種喧鬧聲。她推開自己宿舍的門進去,李媛跟二花正在討論化妝。見姜臨進來,兩人馬上拿她當(dāng)試驗品。

  “我就說這個顏色的眼影更顯氣色,你看,很適合姜臨?!?p>  “來,再試試我新收的眼線筆?!?p>  “小白鼠”做得差不多了,姜臨尋了個理由,溜上了天臺。剛上天臺,她就聞到了一股煙味,她捂著鼻子走過去,看到了白露的臉。煙霧繚繞,給白露的面容增添了一絲嫵媚。

  白露往長椅那頭挪了一點,給姜臨騰了個空位,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問:“你要不要?”

  姜臨連連擺手,老媽要是知道她學(xué)著抽煙,還不得徒手把她給撕了。

  白露也沒抽了,掐滅了煙頭:“聽說晚自習(xí)點名了,你幫我答的到?!?p>  姜臨笑:“剛好我高中同學(xué)過來蹭課,就順口的事?!?p>  “雖然我不太在意,但還是謝謝你?!?p>  “不謝啊,咱們是朋友嘛?!?p>  白露抬眸看她。

  呃……白露會不會覺得她自作多情?

  白露的神情沒什么變化,姜臨想了會兒,說:“不過學(xué)分還是很重要的,能不逃課盡量別逃?!蔽以趺赐蝗徽f這個?姜臨有點不知所措,但又怕氣氛尷尬,遂抓耳撓腮地找話題,“咱們是學(xué)生嘛,把握好當(dāng)下才行?!?p>  “你就這么喜歡做乖乖女?”

  姜臨“啊”了一聲。

  “你從小到大有沒有叛逆過?”

  姜臨:“……”

  白露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從小最討厭讀書了,能撐著念到大學(xué)已經(jīng)是奇跡,我的目標(biāo)是拿到文憑,其他的不重要?!?p>  “那你怎么……”

  “你想問我怎么考上南大的?”

  姜臨點頭。

  白露想了想,說:“因為有人告訴我,上了大學(xué)才能擺脫爛泥一樣的人生。我年少無知,竟然信了,現(xiàn)在看起來,上了大學(xué)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我的夢想是當(dāng)一個自由自在的流浪歌手,唱遍祖國的大好河山?!?p>  白露眼眸里盛著熠熠星空,明亮得令人心動。

  在姜臨還在呆愣的時候,白露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小朋友,提醒你一下,還有兩分鐘停水,你現(xiàn)在跑下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姜臨尖叫了一聲,轉(zhuǎn)而飛奔下樓。

  白露仰頭發(fā)笑,望著頭頂那片星空,心情卻奇怪地變得美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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