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府姑娘
“喜歡張姑娘又無妨的，喜歡就把她帶進東宮啊。”
“我還未成年，沒有正式娶親之前我不想有姬妾。況且張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帶入東宮無名無份的跟了我，太委屈她了。”
“哈哈哈，百兒，看來…你是真的對張姑娘有意??？想得這么遙遠？”李文君看了看朱祐樘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笑道。
郁郁蔥蔥的綠林慢慢消失在兩人的身影之后，黃土泥濘，留在二人鞋底的臟隨著高低不一、錯落緊疊的石板路逐漸變淺。太陽從正當頭落到西邊，細長的石板小道變成寬闊的大路，不遠處就能望到城墻，城墻之上，守衛(wèi)們剛換上的新旗子迎風展威，在紅黃相間的夕陽之光中顯得格外神氣。
朱祐樘和李文君走到城內(nèi)，李文君向人打聽著張姑娘。
“一個很標志的女孩，約莫十三四歲，武藝高強，姓張?！崩钗木龁栆粋€賣糖糕的小販。
“哦，你們說的是張秀才家的大姑娘啊，城里人人都知道她。”小販低著頭做著糖糕道，“這姑娘確實武藝高強，還好打抱不平，懲惡揚善，在京中做了很多好事。”
“很多好事？這京中有很多不平之事嗎？”在朱祐樘心里自己的父親是個好皇帝，他尊他敬他，實在不信京中有諸多不平之事。
“哎……百兒，那老板，你可知這張秀才家住何處？”李文君向朱祐樘使了個眼色，打斷了他的話。
“這…張秀才是有功名之人，我一個平頭百姓，還真不知道具體在哪里？”
兩人向小販道了謝，便繼續(xù)往前走去。
“張姑娘的爹爹是秀才…你又說你兒時曾在國子監(jiān)門口見過張姑娘。”李文君道，“那這張秀才定是國子監(jiān)生，姓張的監(jiān)生范圍又縮小了，既然張姑娘是張秀才的大姑娘，那約莫也能推測出這張秀才的年紀。”
“文君姨，你真的太厲害了，怪不得母親總說，從前在宮里，你打聽來的的消息總是最快最準的。”朱祐樘興奮地說道。
“哈哈，百兒你聽我說呀，還有呢，我聽這張姑娘和她弟弟的官話講得甚好，我猜他們是北直隸人士。”
“文君姨，你真是聰明?！敝斓v樘又驚又喜，李文君走后，他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宮里人對她的評價，宮里人都議論李文君是個癡懶之人，他雖聽著生氣，但也沒有為李文君分辯過什么，彼時他剛?cè)胱|宮，宮人都是萬貴妃派來的，他不敢反駁。
“我聰明什么，我不過是個苦命人，自小入宮，日夜操勞，宮里實在沒什么樂子，我啊，就好打聽消息，以議論是非為樂?！崩钗木Φ?。
“那我去找太傅，問他要個北直隸的監(jiān)生名冊?！?p> “你以什么借口翻閱監(jiān)生名冊戶籍呢？”
“這你就放心吧，太傅們雖然知識淵博，但對于政治并無幾分野心，更談不上什么戒備心，這些天，那個女人的病又重了些，父親天天守著她，內(nèi)閣都只忙著獻藥邀寵，我出宮都沒有人在意，更何況要個名冊，在太傅們眼里，不過是東宮心懷社稷，找?guī)讉€備選智囊而已。”
“那就好，那你先回去找太傅，我也回家去了，哎呀，今日是初五了，按腳程，我侄女今日午后便能到京城了，我得趕緊回去準備準備迎接他們了。百兒，你到時來我家中尋我，我同你一道去找張姑娘?！崩钗木蝗幌肫鹱约旱艿芎椭杜獊砭┏翘接H，便要匆匆忙忙往家里趕。
“好，文君姨，就此別過?！?p> 朱祐樘從北安門走回皇城，繞過萬歲山，走進玄武門，往內(nèi)宮走去，在路上碰見宸妃與皇四子朱祐杬，行色匆匆，朝著朱祐樘走過來。
朱祐杬低頭走了著路，撞到了朱祐樘的懷里。
“哎呀，我兒，快向太子爺行禮。”宸妃向朱祐樘行了禮，又趕忙叫自己年幼的兒子給朱祐樘行禮。
朱祐杬嚇得趕緊向太子行禮。
朱祐樘見狀扶起弟弟，道，“不打緊，祐杬，你們這是打哪兒來？這般匆忙緊張。”
“從昭…”朱祐杬剛要說出口，宸妃便捂住了她兒子的嘴巴，笑著扯開話題：“太子爺，今日怎不去讀書，跑到這兒來了？”
“哦，今日太傅們有點事，給我放了假。這些天我學著也有些累了，正打算到內(nèi)教場上去松松筋骨?！闭f著朱祐樘還動了動肩膀。
宸妃看了眼朱祐樘，沒有帶弓箭，還往相反的方向走來，不由產(chǎn)生了懷疑，但她馬上收起打量的眼神，笑著道：“那我們娘倆就不打攪太子爺了。”說著便帶著皇四子朱祐杬走了。
朱祐樘回以微笑，用目光送著宸妃母子，心里道：“這對母子，為何如此驚慌，明明是從昭德宮的方向而來，向萬貴妃請安本是平常事，何故弄成這樣？罷了，還是向太傅要名單要緊?！?p> 朱祐樘朝著內(nèi)閣走去，走到內(nèi)閣門口，只聽得里面格外熱鬧，隱約能聽見細軟的公鴨嗓音，他徑直走了進去。
萬貴妃身邊的太監(jiān)梁芳正在內(nèi)閣里坐著，首輔萬安正在給梁芳沏茶。
“喲，太子爺來了?！绷悍嫉谝粋€看到了進來的朱祐樘，眾人忙向朱祐樘行禮，沒等朱祐樘應一句平身，萬安自己倒先想站起來了。
萬安望了望周圍幾個，眼神躲閃著，又趕忙跪下等太子的吩咐。
“平身吧?！比f安的樣子，朱祐樘看得一清二楚，再回想起宸妃和皇四子，還有萬安給梁芳沏茶時那諂媚的樣子他已經(jīng)可以估得七七八八。
今日撞見了這些，朱祐樘覺得與李文君說的那些話，他倒是說錯了，他錯估了內(nèi)閣那些人，這種情況下，若是內(nèi)閣察覺到他的治世之心，他便會成為萬貴妃利刃下的孤魂野鬼。
他靦腆一笑，道：“昨日我出宮游玩，見一少女，極其貌美，聽人說，她是監(jiān)生張秀才的女兒，想向太傅求個名單，尋找這位姑娘，收入我東宮?！闭f出這話，朱祐樘絲毫不緊張，說是假話吧，倒也是真話，說出來反而舒暢。
“哈哈哈，太子爺真是風流少年啊，只要太子爺喜歡，哪怕六部所有官員全用上也要幫太子爺找到這張府姑娘?！比f安大笑道。
梁芳聽得這話，難掩喜色，心里暗想：“這太子可真是個庸才，不過越庸越好…”
萬安一聲吩咐，手下人馬上找出了張府的位置，匯報給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