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宋境內(nèi),群豪又內(nèi)又餓,安排眾人為傷者療傷,準備食物。陳鷹和一群各派領(lǐng)頭人聚在一起。
陳鷹道:“多謝各位仗義相助,此次各門各派傷亡眾多,陳鷹實在惶恐。”
“日后諸位但凡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單憑差遣,在下必定義不容辭。”
玄生道:“阿彌陀佛!蕭大俠仁義無雙,老衲等前來相助乃義不容辭之事?!?p> “況且此次能逼得遼兵退軍,保我大宋數(shù)十年安穩(wěn),我想那些戰(zhàn)死的義士,也能含笑九泉了,善哉!善哉!”其他人也都紛紛復(fù)合。
陳鷹來到仍穴道被制的蕭峰身旁,道:“大哥,你搶走耶律鴻基,一則是為救他,二則是為逼他不在犯宋,其實那時,你就有以死全忠義的想法了吧?!?p> 蕭峰道:“原來你早就猜到了?”眾人這才明白陳鷹為何能提前出手,擊落了那兩節(jié)斷箭。
蕭峰平靜的說道:“二弟,為兄知道你是為了救我,可是這卻讓我背上不忠不義之罵名啊?!?p> 吳長風喊道:“幫主,誰敢這么罵你?我老吳第一個不放過他,你舍棄榮華富貴,你舍棄高官厚祿,甚至連命都一并舍棄了?!?p> “只為宋遼太平,誰不知道你是,大仁大義的大英雄,誰敢罵你?誰又夠資格罵你?”
蕭峰傷感的閉上眼睛道:“可我是契丹人,我的祖輩都是契丹人,我卻挾持威脅契丹的皇帝,我為祖上蒙羞,為契丹人所唾棄?!?p> 蕭遠山道:“不!峰兒,你沒有為蕭家蒙羞,你的所做所為,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祖宗?!?p> “你看到陛下答應(yīng)退兵后,遼國將士們高興的神情嗎?他們也不想打仗,不但宋人感激你,契丹人也一樣會感激你的。”
蕭峰道:“爹你不用安慰孩兒,孩兒不孝,以下犯上,無論出于什么目的,罪就是罪!”
眾人見他,以死謝罪之心不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總不能一輩子都制住他穴道吧。
阿朱蹲在蕭峰身前,看著他的眼睛,滿眼淚水,卻含著笑道:“蕭大哥,不論是生也好,死也罷,阿朱永遠都陪著你?!?p> 蕭峰一怔道:“阿朱你……”看著阿朱堅定的眼神,蕭峰明白了阿朱的決心,他覺得對不起父親,更對不起眼前這個摯愛的女人。
陳鷹道:“大哥,你要謝罪,可知就是自殺了也無法謝罪于萬一?!?p> 眾人一愣,不明白陳鷹為何這樣說,難道是想反著來勸說?
蕭峰道:“我自是罪該萬死,可惜我只有一條命,能還多少就還多少吧?!?p> 陳鷹道:“你這是逃避責任,你害了宋遼無數(shù)后代百姓,就要這樣,毫無擔當?shù)囊凰懒酥畣???p> 蕭峰一愣,怒道:“蕭峰一生光明磊落,什么時候害過百姓?更遑論后代?”
陳鷹道:“今日你逼遼帝退兵,逼得不是耶律鴻基一人,而是整個遼國皇室?!?p> “你讓他們皇室蒙羞,他們會恨你和宋人!恨不得食你之血食宋人之肉?!?p> 蕭峰痛苦的道:“是啊,我不死更有何用?可是我哪里又害人了?”
阿朱、蕭遠山、段譽、葉竹等等都神色各異的看著陳鷹,為什么???
你不是應(yīng)該勸他不要再想著自殺嗎?不是應(yīng)該勸他活下去嗎?
連李青蘿都來扯了扯陳鷹的衣袖提醒他。
陳鷹不管其他人,說道:“耶律鴻基是答應(yīng)你不在侵宋,可是十年二十年后他退位了,或者死了呢?到時新皇帝也不會侵宋嗎?”
蕭峰遲疑道:“這……這又如何是我能管得了的?”
陳鷹道:“我告訴你,他會!為了更大的野心,為了更遼闊富饒的土地,為了一洗今日皇室之辱!”
“遼國皇室一定會卷土重來,新仇舊恨之下,將會更加殘忍,更加狠辣的對付宋人?!?p> “而本應(yīng)該由我輩所承擔的禍事,卻被你推給了我們的子孫后代!”
蕭峰狂怔,雙眼毫無焦距,眼前仿佛出現(xiàn)無數(shù)未來慘狀的畫面,而這些慘狀都是自己推給他們的?
不由得顫抖著雙唇喃喃道:“我……我做錯了嗎?”蕭遠山、阿朱等人都擔心不已的看著蕭峰。
陳鷹道:“大哥,你說你要自殺是不是在逃避責任?”
“你說你是不是害了無數(shù)的后代百姓?”
“你又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贖罪?”陳鷹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幾乎是大喊了起來。
眾人都覺得蕭峰之舉,乃是大仁大義有大功而無半點過。
對陳鷹的話也覺得沒錯,可又感覺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說不上來,不禁也疑惑起來,難道讓耶律鴻基不在侵宋真的不應(yīng)該?
陳鷹的話回蕩在蕭峰耳邊,迷茫的問道:“我沒有要逃避責任,我不愿看到生靈涂炭,可是我該怎么辦?二弟,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
陳鷹道:“你今日若是死了,那只是謝了耶律鴻基一人的罪,全了你一人之義?!?p> “你若不逃避責任,那就活著,擔負起你應(yīng)有的責任!”
“你若要謝罪,那就活著,給后代子孫謝罪!”
“你不想看到生靈涂炭,那就活著,去阻止造成生靈涂炭的事情發(fā)生!”
蕭峰輕聲重復(fù)著:“那就活著?那就活著!”眼神中漸漸有了神采,又問道:“可是我一介草莽,能做到嗎?”
陳鷹道:“為何不能?今日若不是你,不日耶律鴻基便會揮軍南下,宋遼雙方將士、各地百姓將會慘死多少人?”
“這些人能夠,繼續(xù)活下去就是因為你,今日你能做到,十年后也能做到,二十年后你一樣可以做到?!?p> “只要你意志堅定,初心不改,哪怕是多活一日,就可能多救無數(shù)人于水深火熱之中。”
蕭峰緩緩閉起了眼,似是在思索,似是在反省。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他,能不能打消他的自縊之心就是現(xiàn)在了,都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唯恐驚擾了他。
片刻后,蕭峰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射出了堅毅的精光一般,哈哈笑道:“二弟,謝謝你的金玉良言,讓為兄茅塞頓開。一人之得失榮辱,與之天下相比,實在微不足道,解開我的穴道吧?!?p> 眾人聽他言語之意,都大為高興,其聲音清朗,也不再是痛苦欲絕,可是要求解穴時,卻都露出遲疑之色來,怕他是故意如此說的。
陳鷹看了他的眼神后,哈哈笑道:“大哥能夠想明白,委實值得高興?!彪S即一指點出,解開了蕭峰的穴道。
蕭峰穴道一解,便站起拱手對著眾豪杰,說道:“眾位的濃情厚誼,蕭峰永世不忘!”說著一禮躬身。
沒有長篇大論的感激和許諾,因為說的如何天花亂墜,也報答不了這份恩情。但大家都知道該出手時,他必定義不容辭。
蕭峰對這蕭遠山跪下連磕三個響頭,道:“孩兒不顧父親大人,險些一錯再錯,是為不孝,請爹降罪?!?p> 蕭遠山拉起蕭峰,拍拍他的手,滿意的連說三個:“好!好!好!”
當蕭峰要對阿朱說什么時,阿朱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臉柔情的說道:“蕭大哥,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p> 蕭峰看著阿朱的眼睛,心中只有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p> 丐幫宋溪陳吳四位長老,相互對看交換眼色,齊身上前一拜道:“請蕭幫主,重回丐幫接任幫主之位!”
蕭峰一愣,忙上前一一扶起四人道:“宋長老、溪長老、陳長老、吳長老快快起來,你們這是做什么?”
宋長老道:“自幫主離開后,我丐幫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如今也未立新幫主,請幫主回來主持大局?!?p> 溪長老道:“不錯,如今丐幫雖仍是天下第一大幫,但卻已是名不副實,沒有幫主你在的丐幫,就不是完整的丐幫?!?p> 陳長老道:“沒有了幫主,我丐幫差點被全冠清那個奸賊弄得分崩離析,請幫主垂憐丐幫,回來重整丐幫。”
這時得到消息的丐幫弟子,無論帶傷的,還是沒受傷的,連其他幫派的也都紛紛圍了過來圍觀。
丐幫弟子紛紛高聲喊道:“請蕭幫主重回丐幫!請蕭幫主重回丐幫!......”
聲音從雜亂,慢慢變得整齊劃一,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