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現(xiàn)荊王在錢財用度上沒有限制我,如此,我怎能辜負他一番盛寵。
醉玲瓏,京中最大的購物坊市,里面的服裝首飾皆是上品。
這日,荊王府的王妃帶著一大波下人小廝,將醉玲瓏的新品掃了個遍。
“王妃可真是大方?!?p> “是啊,這樣貴重的玉鐲金項鏈,竟然就這樣賞予我們這些下人?”
“這水頭,拿去能換好些銀兩。三子,你家里的妹妹病可有救了?!?p> “是……是啊?!苯腥拥男P激動得語無倫次。
我站在院子中央的廊下,看著下頭得了賞的下人們,“這些都是王爺?shù)亩骰荩就蹂鮼碚У?,自?dāng)幫王爺好好打點,你們忠心、差事做的好的,以后的賞賜自然少不了。但若有手腳不凈、當(dāng)差?;^的,王府的規(guī)矩,也絕不姑息?!?p> “王妃,這、這些賞賜,是不是太過貴重了點兒?”方嬤嬤湊到我身邊,低聲提醒道。
我睨了她一眼,“是啊,方嬤嬤若是心疼,大可向王爺去告狀。”
本王妃的目的就是氣他,最好是忍受不了休了我。當(dāng)然也可能一怒之下讓我做個廢妃。
“老奴不敢?!彼痛怪?。
“這份,是方嬤嬤的?!?p> 安春捧著一個木盒遞給她。沉甸甸的盒子發(fā)出些叮叮啷啷的聲響,下頭的人一陣艷羨。
“新王妃出手可真大方?!?p> “是啊是啊……”
“我以后也要努力做好差事。”
我盯著跪在地上的婦人,“嬤嬤這些年最為辛苦,以后,本王妃還要勞煩您多多幫襯?!?p> “老奴多謝王妃抬愛?!?p> 我還買了兩個貼身護衛(wèi)回來。王府的人表面再聽話,也不如自己培養(yǎng)的人忠誠。
“王妃這收買人心的功夫,倒是叫本王佩服?!?p> 荊王回府,大概是聽到了下人們對我的“稱贊”,待了解清楚,捏著我的下巴將我抵在涼亭的紅柱子上。
我正坐在留韻亭里練習(xí)刺繡。
在這個很多樹木已經(jīng)凋零的季節(jié)里,荊王府中仍舊一片生機,嶂巒疊翠,錯落有致。
他種的皆是常青樹。王府的人說,他不喜歡落葉。平常打掃的人十分嚴謹,即使常青樹也會有些許凋落,而王府的院子,永遠干凈潔新。
我并未直視他,視線落在別處,廣闊的湖面在清風(fēng)中漾著寒波,如同他幽潭的眸子一般。
“王妃!”安春擔(dān)憂地看著我,被荊王的隨身侍衛(wèi)攔著,不能向我靠近。
我手中還捏著準備落針的繡盤,并沒有為他的氣勢所懾,淡淡道:“王爺……是心疼那些錢財嗎?”
“你覺得呢?”他掰過我的臉,讓我不得不直視他。
看著他清舉的面容,我忽然就笑了,他微怔之后,對我道:“本王給你的權(quán)限是不是太大了?”
他這兩日都不在府上,我才得了機會肆意妄為。
“王爺,”我抬手覆在他挑著我下巴的手上,才初冬的天氣,我的手便已冰寒,感染了他的溫?zé)?,“妾身不過是在盡一個王妃的義務(wù),替您打點王府,若是做的有令您不滿之處,王爺只管責(zé)罰,這樣,妾身才能知道王爺喜歡什么。”
這樣,才能知道怎么做能令你更加不爽。
他抽回手,深深看了我一眼,“王妃在籌劃什么,本王并無興趣。只要無損于王府,本王也無心與你計較?!?p> 他的視線落在我手中的繡畫上,是一幅歪歪扭扭尚未成型的蓮花圖。
“王爺真是大度?!蔽业拖律碜有卸Y,心中思忖著難道他還不知道幾房妾室被趕走的事情?
直到后來他的側(cè)妃也被我送走。
和寧側(cè)妃一來二去逐漸成了朋友,以至后來舍不得她走。
我覺得在這個冰冷的王府上,能遇到這么一位交己的姐妹實在不易。我同她年齡相當(dāng),且一樣都不喜歡荊王。
寧書菱是戶部侍郎寧田之女,兩人的婚姻也是聯(lián)姻的產(chǎn)物。寧書菱說付梓臻從未碰過她,她傾慕的人是皇上,即使一生不能入宮,也要為他守身如玉。
她的畫多是清雅出塵,卻又隱含濃濃的思慕之情。
原本我驚訝以荊王這品貌還能有拿不下的女子,聽到她所傾訴的衷腸瞬感惺惺相惜。我決定,要幫她。
荊王沒有責(zé)備我遣散了他的妾室,反而好像樂得自在。
王府后院里只剩下我和寧側(cè)妃相知相護。
“去,把這幾盆水仙送到寧側(cè)妃院里去。還有這幾盆鳳尾竹,一并送去?!?p> “是。”小廝們依言將幾盆新進的盆栽搬往西廂墨云軒。
“寧側(cè)妃素雅淡泊,想必這兩樣合她心意。”安春笑道。
“是呀?!蔽遗e起手中的天香絹手絹,欣賞著上面的比翼鳥刺繡,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歡。色彩明麗、靈動鮮活,彩線在陰沉的天光下微微流動著柔和的光澤。
因剛下了雨,院中的地面濕漉漉的。安排完事宜,我領(lǐng)著安春回鹿塵苑。
“寧側(cè)妃的繡工真是堪比皇宮中最厲害的繡女掌司?!卑泊喝滩蛔「袊@道。
我卻覺得,她的繡品,遠遠勝過宮中的織造。
宮中講究富麗、精致、貴氣、繁復(fù),而她所繡,有一種清遠出塵的婉約。
手絹并非寧側(cè)妃送我的第一件禮物,卻是我最喜歡的一樣。
她對皇上思而不得的情結(jié),同我對延舟哥哥的不舍一樣。只能互相抱團取暖,互為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