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王握著我的手,眸色一片認真。
“離開……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只要嫣兒同本王在一起?!?p> 我的身子一緊,不是沒想過,同他逃離,遠盾江湖??墒钱斶@話真的從他口中說出,我還是恍惚有一種不敢置信。
“延舟哥哥真的愿意放下身份、放下尊貴……”
他將我攬進懷中,“只怕嫣兒要同我受苦。男耕女織,也沒什么不好。”
我搖頭,“皇上會肯放你嗎?你若走了,太妃怎么辦?”
“只要嫣兒點頭,其他本王自會安排?!彼V定的眸子感染到我,我仍舊包裹在巨大的驚愕中。
環(huán)住他的脖子,心中動容不已,“延舟哥哥,嫣兒感懷,可是風險太大了……”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嫣兒放心,本王既然想到,自有萬全之策。天下之大,不是只有千川國可容你我。嫣兒,你可愿意?”
他再一次認真望著我。
眼眶盈了淚,他溫熱的手掌撫在面龐,我怔怔點頭,“愿意,只要能同延舟哥哥在一起,嫣兒愿意?!?p> 原先他是想扳倒荊王,后來又覺得,只要我還在這個皇城,總免不了危險。不如遠盾,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付容峘、付梓臻、付延舟,三個人中,只有珩王溫朗,最重兒女情長。他愿意為我放棄從出生就擁有的一切,我還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他吻了吻我的面頰,將玄色披風解下留給我。
我的披風上沾了甜湯汁,濕了一塊。
換好衣裳,我裹著披風出去,他的披風長出我身高一大截,只能用手攏著走路,將自己裹的像只蠶。
他說鳳岑已去追那兩名黑衣人,不出意外,應當能查到眉目。
當我緩緩挪到門口,剛巧撞見了荊王。
他步子很快,我差點與他撞上。
“聽四弟說,王妃遭遇了歹人?”盯著我身上的黑色袍子,他目光里滿是審視。
殷王也跟在他后頭,往里沒瞧見珩王,似乎有種未能捉奸在床的失落。
“是。幸得珩王出手相救?!蔽业兔嘉慈タ此?。
“看這袍子不是很合身?!彼平抗馍畛?,直接拉開了我領口的繩結。
“你做什么?”我瞪著他后退。
他沒給我反應的機會,披風直接被他霸道地扯去,“安春,將這個還給珩王?!?p> “……是。”安春不得不接過他直接甩去的披風。
然后他解下自己的給我披上。
你的就合身了?
我腹誹。但也不敢直接同他對抗。
他拉著我就走,“今日王妃受驚,本王早些送你回府休息。四弟,刺客的事,查到消息,第一時間知會本王?!?p> “皇兄放心,只是、你真的這就回去了?一會兒還有煙火表演呢。”說著,他不滿地看了我一眼。
難不成這兩人以為,遇到刺客是我同珩王自導自演的不成?
他扯著我冰涼的手,我只能緊跟著。
馬車上,他盯著我一言不發(fā),整個車廂籠罩在一種低氣壓之中。
“王爺在氣什么?”我往后攏了攏散開的頭發(fā),明知故問道。
他鉗住我的下巴,十分低沉:“王妃的自知之明呢?本王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些?”
我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染了笑意,“是啊,王爺為什么要對妾身這么好?難不成、王爺喜歡我?”
他猛地松手,“最好不要揣度本王的心思?!?p> 喜歡會讓一個人有軟肋,而像荊王這樣的人,大概不會讓自己有軟肋。
“王爺這樣高深莫測,妾身哪兒敢揣測。”
回去后,被他禁足了兩日。
我也沒有想明白他究竟是氣哪一點。與珩王見面?穿了他的披風?發(fā)型松散?
可是發(fā)型松散也是拜那兩名黑衣人所賜。
與珩王會面更非我主動。
書菱過來看我,帶了一盒親手做的栗子糕,里面還放了葡萄干、松仁。
我吃得歡喜,“還是你最懂我?!?p> 她嫣然一笑,“那日要多謝嫣妹妹?!?p> “嗯?哪日?”
“哎呀,就是、就是除夕那日?!彼⒓t了臉。
因我的直言,皇上高看了她幾眼,賞了一把上好的古琴,并道:“佳人配名器,希望以后有機會,還能聽到寧側妃的琴音?!?p>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注意到我。”
我拉著她的手,誠懇點撥:“你本來就很優(yōu)秀,只是被你的不好意思給埋沒了。”
“你知道嗎?他還同我多說了幾句話。”她激動地雙眼泛紅,“他還問我父親好不好,問我弟弟是不是今年入仕?!?p> 哎,陷入愛情當中的女人吶,果然是沒有理智的。他大抵隨口問的兩句,也能被她視若珍寶。
“喜歡歸喜歡,你要理智,知道嗎?”我給她斟了杯花棗茶。雖然吧,我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
“嫣妹妹,你和荊王、是怎么了?他為何罰你禁閉?”她似乎這才想到正事。
我搖搖頭,“誰知道他搭錯了哪根筋。對了,快看看我繡的這副鴛鴦,可有進步?”
我起身去捧過床頭的刺繡給她。
“嗯……”她蹙起眉頭,復又寬慰,“比之先前,已然進步不小了?!?p> 我嘆口氣,“還是不入流,是不是?”
這已是第七幅繡品了,沒想到還是拿不出手。
我天生繪畫不行,刺繡也不行。
可是閨閣的女兒家,都會想要繡一個荷包給心愛的人,就像一種儀式。我也有此執(zhí)念。
“要不……這樣吧,我?guī)兔妹霉磦€形,然后你照著繡,這樣多加練習,也許很快就有所領悟了?!?p> 我點頭,“書菱,我好羨慕你啊,付容峘能被你喜歡,可真是他的福氣。”
“哎呀,嫣妹妹,你、怎么能直呼皇上名諱……”
“啊,我這嘴,該打。”她并不知道我在宮廷的那段過往,只知道我是揚山府出來的魏嫣,原本要嫁與珩王,卻被荊王半路截了道。
除夕之后,整個朝堂放了五天的假,所以荊王一直待在府上。
外面又下了雪,我坐在暖爐旁邊,低頭認真練習刺繡。
“王妃,王爺請您過去?!?p> 外面丫鬟過來傳話。
近日越發(fā)覺得體寒,畏冷,昨晚輾轉沒有睡好,眉宇間難掩倦意。
安春會意,道:“你去回王爺,王妃身體不適,外頭風雪大,不宜出門。”
“是。”
那丫鬟走后,荊王倒是沒再度派人來。
晚間卻直接帶了大夫來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