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內(nèi)景。酒店客房內(nèi)——日景
于此同時，張震正穿著那身陳書然所贈的西裝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突然，房間的門鈴響了。張震揉了揉剛睜開的眼睛，從床上翻了下來，快步來到門前。
張震
?。ǜ糁T問道）
請問您找誰？
然后他透過貓眼望了望門外。
?。?39）內(nèi)景。酒店走廊內(nèi)——日景
緊閉的房門的另一邊，穿著一件黑色修身小西裝的王莉拎著一袋物品，站在門口。
王莉
張震，我是王莉。剛在樓下買了點水果，就打算分你一些。你開下門，我把東西交給你。
張震立馬打開房門，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微笑。
張震
是王姐啊。真是勞您費心了，買水果還惦記著我。
王莉
?。▽⒁淮f到張震手里）
來，拿著。重。
張震
那真是太感謝王姐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王莉
沒事。你剛在都在房間里干什么啊？
張震
沒什么，就打了個小盹。
王莉
（笑著說道，笑得很自信）
哦，那我一定把你給吵醒了吧。那這水果就當是給你賠禮道歉用的。
張震
王姐這么說讓我怎么好意思往下接啊？
王莉
好了，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好好為明天的會議準備準備，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來我房間找我，別不好意思。
張震
嗯，那真是承蒙王姐照顧了。萬分感謝。
王莉
那我走了。有事就來找我啊。
沒等張震回話，王莉就快步走開。
在回房間的路上，王莉的臉上罕見地泛起了一絲紅暈。
?。?40）內(nèi)景。老式公寓內(nèi)——夜景
兩天后的夜晚，陳晨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不耐煩地翻著一本嶄新的建筑雜志。
每隔幾分鐘，陳晨便會拿起放在身邊的手機，輕按一下屏幕，檢查著上面顯示的時間。
到了晚上八點半左右，公寓的房門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門被輕輕地推開，張震的腦袋探了進來。
他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陳晨，向她打了聲招呼。
張震
哎，陳晨，讓你久等了，從機場過來的路上有點小堵，耽擱了一會。
然后他便將他那只陳舊的帆布包拎進了門。
陳晨抬起頭，看了張震一眼，但并沒有回話，也沒有起身去迎接他。
張震關(guān)上了房門，拎著包走到了沙發(fā)跟前，彎下身去吻了一下陳晨的額頭。
可是陳晨迅速地把頭移開，讓張震撲了個空。
張震
?。曇糁袏A雜著一絲委屈）
怎么了？在生我的氣嗎？
陳晨
?。ɡ淅涞貑柕?，聽不出她的情緒）
你為什么不在下飛機后就打個電話給我？
張震
?。▏@了口氣）
你原來在生這個氣啊！我一下飛機滿腦子想的就是能快點回來見你，所以就忘了給你打電話啊。
陳晨
你說的話鬼才會信！是不是因為在同事身邊不方便打電話給我？
張震
怎么會呢？陳晨你可別多想了。我真的只是忘了給你打電話，對不住你，讓你擔心了。
陳晨
你還知道我會擔心??？我猜你在出差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我。
張震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每天給你打了電話，一天都沒有落下。
陳晨
（拿起手機看下了時間）
可你剛才就沒有打電話給我。讓我為了白操了那么長時間的心。是不是因為身邊有女同事，所以就把我忘了一干二凈？
張震
?。ㄕZ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陳晨，別瞎想。難道你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我嗎？
陳晨
我是愿意相信你。但你告訴我，這次去昆明出差的同事當中有沒有女的？
面對陳晨的質(zhì)問，張震猶豫了一番。
張震
好，我說實話，確實有一個女同事。但我倆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陳晨
?。惓康穆曊{(diào)突然拉高了一個八度）
我就知道是這樣！你還想讓我信任你。那女的是不是比我漂亮？我看她一定是把你的魂都給吸走了。
張震
（越發(fā)地嚴肅）
陳晨，不要變得不可理喻。
然后陳晨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面對面看著張震，漲紅著臉不說話地站了幾秒鐘。
陳晨
?。ㄑ蹨I開始在眼眶內(nèi)打轉(zhuǎn)）
以前的你是不會對我這么說話的。張震，你真是變了。對你來說，我現(xiàn)在是個不可理喻的人了，是不是？
張震
?。吹搅岁惓康臏I水，聲音就立馬緩和了下來）
對不起，陳晨。我剛才不該那樣和你說話，我收回我說的話。可是你得給我基本的信任，你這樣毫無理由的懷疑我，我也會覺得無比的委屈啊。
然后他伸出手去，想擦去陳晨眼角的淚水。
可是陳晨抬起手來，打掉了張震伸出來的手。
陳晨
?。▍柭暤睾鹊溃?p> 別碰我！
然后她繞過張震快步走向了臥室，把那本雜志孤零零地留在了沙發(fā)上。
她打開了臥室的門，走了進去，然后重重地摔上了門。
這時，隔壁施聰房間的門開了，施聰探出頭來，看著灰頭土臉的張震。
施聰
（小聲地問道）
怎么啦？又和陳晨吵架了？
張震
嗯。
張震應(yīng)了一聲，便又繼續(xù)恢復了沉默。
然后施聰便收回了頭，過了一會抱著一床被子和一只枕頭走進了客廳，把它們交給了張震。
張震
謝謝你，施聰。又麻煩你了。
張震接過被子和枕頭，把它們擱在了沙發(fā)上。
施聰
別擔心，張震。小兩口吵吵架也是正常的事，過幾天就好了。
張震
是啊。只是之前不是這樣的，那時我倆之間一絲矛盾都沒有。
施聰
?。ㄅ牧伺膹堈鸬募绨颍?p> 總有個磨合的過程，沒有倆個人生下來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那我回屋去了，還有個報告要寫。
張震
?。樕厦銖姅D出了一絲笑容）
你去忙吧。我一個人應(yīng)付得過來，別為我擔心。
然后施聰便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客廳里又只剩下張震一人。
他站在餐桌跟前，打開了自己的帆布包，從里面取出了一只包著禮物包裝紙的禮品。這是他在云南當?shù)貫殛惓抠I的紀念品。
他把不大的禮物握在手里，呆呆地盯著它看了好一會，然后無奈地又把它放回了帆布包中。
接著他癱坐在沙發(fā)上，拾起了陳晨留下的雜志，隨手翻了起來。
?。?41）內(nèi)景。老式公寓內(nèi)——夜景
幾周后的一個深夜，陳晨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面色沉重，雙眼盯著手機屏幕，期待著收到張震發(fā)來的訊息。
好幾次，陳晨打開了新消息的對話框，打入了幾個字，然后又迅速地將這些字刪掉，然后按下了鎖屏鍵，將手機丟在一旁。
快到十二點時，房門緩緩地被打開，張震靜悄悄地走進客廳，生怕發(fā)出一絲輕微的聲響。他看到陳晨的第一反應(yīng)是驚訝。
張震
陳晨，你還沒睡?。课也皇前l(fā)來過消息，讓你不要等我了？
陳晨
（沒好氣地答道）
你八點發(fā)來的消息。之后就音訊全無，怎么能讓人不擔心你。
張震
（看了眼廚房）
你真是太愛操心了。你餓了嗎？要不要我做點東西？
陳晨
我不餓。都被你氣飽了。
張震
又怎么啦？陳晨。
陳晨
你這是連續(xù)第幾天這么晚回家了？你還知道家里有個人在一直地等你嗎？
張震
哎，陳晨。我知道這幾天對不住你。可是我們這個項目快到了一個關(guān)鍵的節(jié)點，項目組的所有人都在天天加班，我是沒辦法早點抽身回來。
陳晨
?。ㄖ币曋鴱堈鸬碾p眼，眼神中滿是怨氣）
我看是比起我來，你更喜歡和你的同事們待在一起吧？特別是那個和你一起去云南出過差的女同事。
張震
陳晨，你怎么能這樣冤枉我？我和同事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工作關(guān)系，和男的也好，和女的也好。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張震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站在陳晨的旁邊。
陳晨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好糊弄?。∫詾槲铱床淮┠愕男乃?。我看你的心早已經(jīng)不在我這里了！
張震
別亂想了，陳晨。
陳晨
告訴我，你和她是不是背著我去那家電影院看過電影？然后你之后就把她帶回了家？是不是這樣的！
張震
你在說什么啊，陳晨？我都聽不明白！
陳晨
我就知道那天你不對勁，為什么突然經(jīng)過那個小巷子的時候情緒變得激動！你們一定在那里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告訴我，是不是！
張震
?。ㄍ蝗怀錆M怒氣地喝道）
夠了，陳晨！
陳晨
?。ㄑ劾锴軡M了淚水）
看，你真的是不在意我了！都開始吼我了！你如果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當著我的面說出來！這樣總比繼續(xù)傷我的心要來得仁慈！
被陳晨這么一說，張震立馬又變成了一個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的孩子，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陳晨的手。
張震
?。ㄏ蛩龖┣蟮溃?p> 對不起，陳晨。剛才是我不對。是我不該對你發(fā)火。不該讓你受委屈?？墒悄阋?，陳晨，我這輩子只會愛你，只會守在你身邊，我哪兒都不會去！
陳晨
說的話總是那么的好聽！以為我像三歲的孩子那樣容易哄嗎？口口聲聲說這輩子只會愛我，那你證明給我看??！
張震
你想讓我怎么證明給你看？
陳晨
?。〝蒯斀罔F地說道）
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你們項目組的女同事，告訴她你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讓她遠離你的生活！
張震
別無理取鬧了，陳晨。你這樣讓我以后怎么在公司里待??？大家肯定會以為我神志不正常。
陳晨
你果然是不愛我了！連這件小事都不肯為我做！
淚水掉出了陳晨了眼眶，滑過她的臉頰。
張震沒回話，他不知道該怎么作答。
看到張震沒有反應(yīng)，陳晨的抽泣聲變得越來越大。
陳晨
?。▽χ鴱堈鸷鸬溃?p> 你倒是說話啊！你是不是連和我說話的欲望都沒有啦！
張震
?。ㄗ兊眉悠饋?，臉部的肌肉在微微地顫動）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請你相信我，陳晨！
“啪！”陳晨的手掌落在了張震的臉上，然后她甩開了張震的雙手，晃晃悠悠地走進了臥室，又一次重重地甩上了門。
張震一個人落寞地留在了還亮著燈的客廳里，雙眼望著自己的臥室門，深深地嘆了口氣，抬起手揉了揉剛才被掌摑過的臉。
?。?42）內(nèi)景。老式公寓內(nèi)——日景
第二天早晨，陳晨打開臥室的房門，發(fā)現(xiàn)客廳里已經(jīng)沒有了張震的身影。沙發(fā)上剩下的只有一灘沒有疊好的杯子。
陳晨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來到沙發(fā)跟前，坐在了上面。
她抬起了薄薄的被子，將它移至眼前，嗅了嗅張震留下的氣息。
接著，她站起身來，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了沙發(fā)的一側(cè)。
之后，陳晨來到了廚房，往咖啡機里的濾紙里放了兩大勺的咖啡粉，往儲水罐里倒入了兩杯冷水，便按下了咖啡機的開關(guān)。
很快，被燒開的水一滴一滴地落進了濾紙里，將香噴噴的咖啡一點點地擠到了下面的咖啡壺里。
這時，施聰?shù)姆块T開了，施聰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見了正在廚房等咖啡的陳晨。
施聰
早啊，陳晨。
陳晨
你現(xiàn)在才起來，上班不會遲到嗎？
施聰
哦，昨天剛交了方案，今天申請了調(diào)休，不用去公司。
陳晨
那真好，可以安心地休息一天了。
施聰
是啊，偶爾有休息一天也是挺難得的。
然后，施聰?shù)拿碱^一緊，猶豫了一番。
施聰
也許我不應(yīng)該插足。但我想問問，最近你和張震是不是鬧了什么別扭??？
陳晨在聽了問題后先是一陣沉默。
陳晨
我們吵架了。
施聰
為了什么事?。?p> 陳晨
?。ㄎ站o了雙手，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每天都回來得那么晚。我懷疑他和別的女人好上了，不在意我了。
施聰
（和聲細語地說道，想撫平陳晨的情緒）
??！陳晨，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我覺得你是誤會張震了。他這幾天都在忙云南的一個項目，天天加班到很晚。再說張震的底子我清楚，他絕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的。
陳晨
?。ㄍ蝗粐烂C地問道）
他們項目組是不是有個女同事？
施聰
?。ㄋ妓髁艘环蟠鸬溃?p> 有是有。她叫王莉，我們平常都管她叫王姐。
陳晨
她和張震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不是不只是普通同事那么簡單？
施聰
陳晨，別多想了。我是沒看出來他們之間有什么異常。
陳晨
但愿如你所說吧，可是張震最近的狀態(tài)就是讓我感到不對勁。
施聰
?。粗惓康碾p眼，誠懇地勸說道）
還是那句話，陳晨。別多想了，想多了會誤會和傷害到張震。給他多一點信任吧，對你對他都有好處。
陳晨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過身看了眼咖啡機，咖啡壺里已經(jīng)裝了兩杯量的咖啡。
陳晨
喝咖啡嗎？
施聰
好啊！幫我倒一杯吧。謝謝你，陳晨。
于是陳晨就從柜子里取出了兩只馬克杯，用自來水沖洗了下，然后將咖啡壺里的液體緩緩地倒入兩只杯子里。
接著，她將兩只杯子移至了餐桌上，向施聰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
都坐在餐桌旁后，兩個人邊開始靜靜地喝著杯中的咖啡，互相間默契地沉默不語。
很快，倆人便將杯中的咖啡消滅干凈。
施聰
?。ǚ畔率种械鸟R克杯）
那我先去衛(wèi)生間沖個澡，失陪了。
陳晨點了點頭，然后便拿起施聰和自己的馬克杯，來到了廚房的水槽前。
她打開水龍頭，雙眼盯著正前方，心不在焉地洗著杯子。
一會后，她將洗過的杯子放在了水槽邊，可卻沒擰上水龍頭，讓水嘩啦嘩啦地流向下水道。
陳晨就這樣站在水槽前，站了大概有半分鐘，然后突然回過了神來，擰上了水龍頭，擦干了自己的雙手，快步地走進了臥室。
?。?43）內(nèi)景。老式公寓臥室內(nèi)——日景
進入臥室之后，陳晨將自己的挎包拎到了床上，并在床上坐下，然后從挎包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并且一塵不染的文件夾。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文件夾，從里面取出了幾張張震為她畫的肖像畫，一張一張地仔細端詳起來。
漸漸地，淚水濕潤了陳晨的眼眶，同時她將那些畫按在了自己的起起伏伏的胸口。
等到情緒平復之后，陳晨便將那些畫小心翼翼放回白色的文件夾。
將文件夾塞回挎包之后，陳晨再次起身走回了公寓的客廳。
?。?44）內(nèi)景。老式公寓內(nèi)——日景
從衛(wèi)生間里仍然傳來著淋浴噴頭的聲響。于是，陳晨只好扯了張廚房用餐巾紙，拭去了眼角和臉頰上的淚痕，然后便來到了入口玄關(guān)處，換上了運動鞋，離開了公寓。
?。?45）內(nèi)景。老式公寓內(nèi)——日景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公寓門被打開，陳晨拎著一袋菜品走進門來。
來到廚房后，她將所買的菜品一一擱在了廚房的操作臺上，有土豆，有牛肉，還有一些蔬菜。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陳晨將三個餐盒放入了一只中號的編織袋里，又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便向門外走去。此時，離午休時間還有大概半個小時。
?。?46）外景。華東設(shè)計院外——日景
華東建筑設(shè)計院外的馬路上，陳晨拎著盛有餐盒的編織袋在人行道上快步走著。
接著，當經(jīng)過路邊的一家檔次平平的餐廳時，她突然扭過頭向里望去。
出人意料，在餐廳靠收銀臺的四人餐桌旁，坐著張震和王莉，同時喝著自己玻璃杯里的熱水。
看著自己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陳晨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惡狠狠地盯著張震和王莉，淚水開始在她眼眶里打轉(zhuǎn)。
不過沒過多久，陳晨意識到了什么，便迅速地轉(zhuǎn)身離開，走向了離自己最近的垃圾箱，將整個編織袋一股腦塞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在那家檔次平平的餐廳里，兩名打扮干練的男青年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在張震和王莉的餐桌旁坐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菜單，向服務(wù)員打了聲招呼。
（147）外景?；毓⒌穆飞稀站?p> 當天傍晚時分，手捧一束鮮花的張震急匆匆地往家里趕。
他時不時地看下手表對著時間，無意顧及周遭的一切。
當走進小區(qū)大門，來到自己所住的公寓樓下時，張震深深地吸了口氣，調(diào)整了下自己混亂的呼吸。
然后他從褲子口袋里取出鑰匙，打開了公寓樓的鐵門，快步地踏上了上樓的樓梯。
來到自己公寓的房門前，張震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的整潔而又精神，接著他舉起手中的那束鮮花，把它捧在胸前。
他輕手輕腳地用鑰匙打開了門鎖，緩緩地將門推開，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有些驚慌失措。
（148）內(nèi)景。老式公寓內(nèi)——日景
客廳里，陳晨獨自一人坐在沙發(fā)上，沒有看雜志也沒有看手機，只是呆呆在那坐著，只是她身邊擺著兩個，一大一小的行李箱。
看到房門被推開，陳晨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張震，她的臉上掛著十分明顯的淚痕。
陳晨
?。ㄓ眯┰S有些嘶啞的嗓音問道）
你回來啦？
張震
是啊。特地向項目組請了假，早點回來陪你。回來的路上給你買了花，都是你喜歡的品種。
張震捧著花來到陳晨面前，揭開包裹著花束的牛皮紙，開始把花一支一支地插進盛有水的花瓶里。
陳晨
?。ɡ淅涞卣f道，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
你得先醒下花。
張震
（不安地問道）
還是你懂，我一會處理下。你這是要出門旅游嗎？大包小包的。
陳晨
我下午給學校打了電話，今天就搬回去住。
張震
啊……
陳晨
?。曇艉芷届o）
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這樣對我倆都好，避免我們進一步互相傷害。
張震
可是我離不開你啊，陳晨。即使你對我發(fā)脾氣也好，對我不說話也好，只要你還住在這套房子里，我的心就能安穩(wěn)。
陳晨
?。ɡ浔爻爸S道）
你不是都有新歡了嗎？還需要我在這里礙什么事??？
張震
（一臉無辜地問道）
你在說什么啊，陳晨？
陳晨
我中午的時候剛好撞見你和王莉約會了，她就是和你一起去云南出差的女同事吧？
張震
?。￡惓?。你誤會我們了。你聽我解釋。那只是普通的項目組聚餐，一起的還有兩名男同事。
陳晨
別花心思編故事來哄我了。眼見為實，我只相信我所看見的。
張震
陳晨，你是真的誤會我了。我這就可以打電話給另外兩名男同事，讓他們來為我證明。
陳晨
不必了。那樣只會讓你在公司顏面掃地吧。你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聲譽吧。
張震
請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是真的離不開你啊，陳晨！
陳晨
我們已經(jīng)不是曾今的我們了，張震。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嗎？
張震
是，我們都成長了。但我對你的心還是沒有變?。∧憔筒豢舷嘈盼覇?？
陳晨
我已經(jīng)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條件地信任你了，從你開始對我瞞這瞞那開始。我已經(jīng)告訴你我的決定了。我現(xiàn)在就叫車，馬上回學校。
張震
能讓我們好好地溝通一下嗎？再給我次機會。留下來，讓我們一起來解決問題。
陳晨
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好好談一次吧。我現(xiàn)在聽不進你所說的話。
說完，陳晨就從沙發(fā)上起身，拖著兩個行李箱朝房門走去。
當陳晨經(jīng)過張震身邊時，張震拉住了陳晨的手，想把她留在身邊。可是陳晨用力甩開了他的束縛，頭也不回地朝房門走去。
張震
那讓我送你一程吧！
張震快步迎上前去，想從陳晨手里接過她的行李箱。
陳晨
不用！請你松開手。我自己應(yīng)付得過來。你還是早點回公司吧，你的同事們還在等著你吧。
說完，陳晨打開了房門，拖著行李箱走了出去，然后從外面關(guān)上了門，將張震一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門的另一邊。
聽著陳晨拖著行李下樓的聲音，張震深深地嘆了口氣，想把心中的郁悶一吐為快。
他轉(zhuǎn)過身，看到了桌上花瓶里的花，便徑直朝餐桌走去，從花瓶中取出鮮花，把它們一股腦丟進了廚房邊上的垃圾桶，然后倒盡瓶里的水。
然后，張震揉了揉自己有些紅腫的雙眼，來到冰箱前，打開了冷藏室的門，從中取出了一罐冰鎮(zhèn)啤酒。
他先是用啤酒敷了敷自己的雙眼，然后打開了拉蓋，將罐中的液體一飲而盡，最后將空罐握在手中，將它捏扁。
將捏扁的啤酒罐扔進垃圾桶后，張震又從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毫無顧忌地喝了起來。
?。?49）內(nèi)景。設(shè)計院辦公室內(nèi)——日景
張震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屏幕前，像是靈魂出竅一般，雙眼直盯盯地看著手機屏幕。
施聰看著不在狀態(tài)的張震，輕輕地嘆了口氣。
?。?50）外景。人行道上——夜景
深夜，回家的路上，施聰和張震并排走著。
施聰在一旁介紹著自己正在忙的項目，而張震卻像聽不見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暗著的手機屏幕。
（151）內(nèi)景。老式公寓臥室內(nèi)——夜景
坐在臥室的辦公桌前，聽著屋外落下的雨聲，張震抱著陳晨睡過的枕頭，雙眼還是盯著手機屏幕。
終于，屏幕亮了起來，提示有一條未讀消息。
張震迅速地拿起手機，開了鎖，然后打開了那條未讀消息。
“明天下午五點，來同濟聯(lián)合廣場的星巴克。我們好好談?wù)?。”陳晨在短信中寫道?p> ?。?52）內(nèi)景。星巴克咖啡館內(nèi)——日景
第二天下午，一張靠窗的桌子旁，陳晨和張震面對面坐著。他們的面前各放著一只紙質(zhì)的咖啡杯，另外陳晨還像服務(wù)員要了一杯涼水。
陳晨畫著精致而簡潔的妝，身穿一套純白色的連衣裙，而張震則還是穿著普普通通的運動服。
張震
?。ㄕ嫘牡胤畛械溃?p> 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陳晨
謝謝。
陳晨說完便拿起了咖啡杯，從杯子里酌了一小口還很有熱度的拿鐵，然后又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陳晨
（細聲細語地繼續(xù)說道）
張震，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事情，回憶了我們從剛認識到現(xiàn)在的所有點點滴滴。有好幾次，想著想著我就紅了眼眶。
張震
嗯？
陳晨
我要感謝你這么多天來對我的包容。我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很難與他人相處。我也要感謝你給我?guī)淼乃锌鞓?，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所以我想，在我們彼此還能給對方歡樂時，我們就這樣分開吧。這樣總比把彼此傷透了心再分開要好過得多。
張震
?。ǔ泽@地喊了一聲）
?。槭裁?？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嗎，陳晨？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對我馬上可以改。我可以每天都準時下班，如果工作不允許我就換個能準點下班的公司。我可以每天下班后都陪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要做什么我就靜靜地守在你身邊。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我答應(yīng)過你這輩子要一直對你好。
陳晨
是我不能再次全身心地相信你了，張震。我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是我對你的態(tài)度變了，我能感受到，這是你做什么都無法挽回的。
張震
?。ㄌ岣吡寺曊{(diào)）
請別這樣對我！
接著他很快又意識到這樣做不合適，便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語調(diào)。
張震
請再給我次機會！讓我做什么都行！陳晨，我什么事都愿意為你做！只要你能留下來！
陳晨
?。ǔ了剂似毯蠊麛嗟卣f道）
那好，張震。那你就實話實說地告訴我，那天夜里，我們經(jīng)過那個巷子時，你為什么變得情緒那么激動？是因為你背著我和王莉在那幽會過嗎？
聽完陳晨的質(zhì)問，張震先是低下頭去，盯著地面看了會。
然后他猛地抬起頭來，絕望地動了動嘴唇，可是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陳晨
我明白了。你的沉默已經(jīng)回答了我的問題。
此時，張震的嘴唇再次動了動，可是仍然沒有聲音。
淚水已經(jīng)像潮水般從張震的眼眶內(nèi)涌出，他拿起桌上的紙巾，死命地插去流下來的淚水，然后他雙手掩面，痛苦地抽泣起來，肩膀劇烈地上下一聳一聳，哭得像個年幼的孩子。
陳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移步到張震跟前，將他抱在了自己的懷里。淚水打濕了陳晨那件純白色的連衣裙，可是她并不在意。
陳晨
?。ㄝp輕拍著張震的頭頂）
好了，張震。我們就在這里說再見吧。讓我們都只記住彼此的好，然后在此生不再相見。
說完，陳晨松開了抱緊張震的手，從自己的座位上拾起了她那只小巧的白色皮質(zhì)挎包，朝咖啡館的玻璃門走去。
這一次，張震沒有拉住陳晨的手，他只是望著陳晨離去的背影，仍然不斷地抽泣著。
背對著張震，淚水開始從陳晨的眼中涌出，弄花了她那精致的妝。
她開始加快了步伐，消失在了一大群正在逛街的學生之中。
?。?53）內(nèi)景。地鐵站內(nèi)——日景
三個月后，上海已到了入秋的時節(jié)。一個早晨，張震穿過了地鐵列車的自動移門，踏上了站臺。
和往常一樣，他邁開步子走向地鐵站的出口，那個和列車前進方向相反的方向。
幾秒鐘后，列車起步了，并很快地從張震身邊掠過。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軌道后面掛著的一幅巨幅廣告畫映入了張震的眼簾。那是一幅拼貼畫，充滿了線條和不同的幾何形狀。
當張震把視線從那幅畫上移走，移到他正在走的路上時，他看到了，大概在十余米遠處，陳晨那熟悉的身影。
張震的雙眼直直地盯在陳晨那疲憊但無比美麗的臉上。
張震一步一步緩慢地朝前走去，步履中充滿了猶豫。
下一刻，在他能做些不一樣的事情之前，他倆擦肩而過。
在走上通往出口的自動扶梯時，張震捏緊了拳頭，低著頭不停地喃喃自語。
他轉(zhuǎn)過身，希望陳晨也能同時轉(zhuǎn)過身。
只是這并沒有發(fā)生，他只能看著她那熟悉的背影，看著她漸漸走遠，走得左右搖晃，走得像個孩子。
然后，張震往下邁了幾步，但在走到一半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用力捶打了下自己的大腿，看著陳晨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接著，自動扶梯的傳送帶將張震帶到了扶梯的盡頭。
最后，他轉(zhuǎn)過身去，消失在人海之中。
?。?54）外景。別墅前的草坪上——日景
三年后，一個夏日的下午，在一座極富現(xiàn)代氣息的別墅前，一群人聚集在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上，周圍擺滿了餐桌，餐椅，氣球，彩色橫幅等充滿節(jié)日氣氛的擺設(shè)。橫幅上寫著“祝鄭思琪小朋友一周歲生日快樂！”的標語。
人群中有互相交談的大人，還有三、四歲互相追逐打鬧的孩子。
在長長的擺滿小塊蛋糕的餐桌旁，西裝筆挺的施聰正在和穿著一套深藍色印花連衣裙的陳晨交談著。
陳晨
?。蛄丝谀迷谑种械南銠墸?p> 真高興你能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家女兒的生日聚會。
施聰
?。樕蠏熘鴾\淺的微笑）
很抱歉，當時因為出差，錯過了你們的婚禮。
陳晨
別介意。當時來的人特別多，會場都快擠不下了。你要是來了還不一定有位子坐呢！
施聰
哈哈，也是。那當時一定是相當?shù)臒狒[。
陳晨點了點頭，然后猶豫了一會。
陳晨
張震最近怎么樣了？你們還住在一起嗎？
施聰
（喝了一口橙汁）
哦，我們一年前把那套房子退掉了。我付了首付買了一套一居室的單身公寓。張震也搬到一套新一些的公寓去了，當然，還是租的房子。
陳晨
你們還經(jīng)常碰面嗎？
施聰
比之前天天在一起工作時當然要少了。我半年前從華東院辭職了，自己開了家建筑事務(wù)所，現(xiàn)在還是起步階段，所以棘手的事情特別的多。和張震見面的次數(shù)就少了。不過我們隔三差五還是會一塊吃個飯，交流下最近的近況。他還在華東院任職，短期內(nèi)應(yīng)該還不會換工作。
陳晨
那要恭喜你啊，施聰。現(xiàn)在可是名副其實的建筑師了。
施聰
?。íq豫地說道）
哪里哪里，剛起步，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哦，對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張震要結(jié)婚了，就在下個月。
陳晨突然抬起雙眼，直視著施聰?shù)哪槨?p> 陳晨
下個月？在哪里？
施聰
這樣吧。我把婚禮的詳細信息，包括地址，和確定的時間，一塊發(fā)個短信給你。
陳晨
嗯。
陳晨舉起酒杯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香檳。
這時，一位中年人模樣，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抱著一個胖嘟嘟的孩子從別墅里走了出來。
他走到陳晨身邊，一手把她摟入懷中。
陳晨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丈夫，鄭銘。這位是施聰，我們是校友也是朋友。
施聰
鄭老師！原來陳晨是嫁給了您啊！
施聰趕緊伸出手去，想和鄭銘握下手。
鄭銘
?。▽⒑⒆尤疥惓繎牙铮兆×耸┞?shù)氖郑?p> 是啊。我們是從陳晨進入事務(wù)所后開始約會的，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吧。
陳晨
原來你們之前認識??？
施聰
?。ㄚs忙答道）
不，不，不。我之前只在雜志和采訪中見過鄭老師。在上海，干建筑的有幾個能不認識鄭大師的?。?p> 鄭銘
?。ㄐχf道）
哪里，哪里！過獎了。我已經(jīng)是老一輩建筑從業(yè)者了。這個行業(yè)的未來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
陳晨
施聰也開了自己的事務(wù)所，現(xiàn)在也是名副其實的建筑師啦。
鄭銘
是嘛，那今后我們要多交流交流。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告訴我。在這行業(yè)混了那么多年，多少還是有些人脈。
施聰
鄭老師，您言重了。有空我一定去您的事務(wù)所登門拜訪，向您取取經(jīng)。
鄭銘
好的，那就這么說定了。
鄭銘望了望四周。
鄭銘
抱歉，還有一些熟人需要我去招待一下。陳晨，你就繼續(xù)和你朋友敘敘舊，如果孩子抱累了就招呼下阿姨，別累到了自己。
說完，鄭銘就繞過施聰，走向了遠處的人群。
陳晨
施聰，你也應(yīng)該抓住這個機會多認識認識人。我丈夫邀請了很多行業(yè)內(nèi)的建筑師來。我和女兒可以單獨地待一會，你就不用陪我了。
施聰
嗯，那好吧。我一會就把張震婚禮的信息發(fā)短信給你。
說完，施聰就拿著果汁朝人群走去。
一手抱著女兒，陳晨拿起餐桌上的手機，不時地查看有沒有新收到的短信。
（155）外景。郊外的草坪上——日景
一個月后，張震和他的新娘站在婚禮臺上，等著證婚人念事先準備好的證婚詞。
張震穿著那套陳書然所贈的黑色衣服，里面則是一件潔白的襯衫；站在他對面的新娘身穿一套華麗的白色婚紗，顯得高貴并且漂亮。
新娘的容貌雖然不及陳晨，但也算是個百里挑一的美人。
身為伴郎的施聰站在張震身邊，目視著他的好友。
禮臺下面擺放了十排左右的白椅子，賓客坐滿了一大半。戴著一副深色墨鏡，陳晨挑了一個在后排的位子坐下，注視著婚禮臺上發(fā)生的一切。
她的雙手在微微地顫抖，盡管她竭力地在控制。
當張震和新娘交換戒指時，陳晨的那副墨鏡已經(jīng)遮不住她的淚水。
當張震親吻新娘的嘴唇時，陳晨摘掉了墨鏡，露出了已經(jīng)被淚水弄花的雙眼，眼睛里滿是通紅的血絲。
而當張震和新娘，在伴郎和伴娘的陪伴下，開始走向所有客人的背后時，張震看到了哭成淚人的陳晨。
盡管對這一幕感到吃驚，張震仍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使自己顯得不那么激動。
他的臉上還能看到一絲喜悅，畢竟這是他和陳晨三年以來第一次見面。
張震和新娘繼續(xù)向前走著，當他們走到第五排椅子時，陳晨突然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遠處跑去。
新娘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停下了腳步，滿臉疑惑地望著張震。
而張震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望著陳晨遠去的背影，嘴唇不自主地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