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金灘——
“我商跑過了啊,你在前面跑,我坐在馬車后邊看著你?!蹦咎疑戎L,不緊不慢地對蘇淺說道。
“那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蘇淺嫌棄地白了木桃一眼。
“保護你啊,萬一有人劫你的商呢?”
“知道了知道了?!?p> 蘇淺隨口附和著,心里卻在嘀咕:你坐在馬車上,怎么看得到我在前面有沒有被劫?。扛鼊e說保護我了!
就這樣,蘇淺在前邊跑著,木桃在后面舒服地躺在馬車上,跟著馬車晃啊晃的慢悠悠地前行著。
蘇淺回頭瞟了木桃一眼,看到了他居然悠然自得地閉上了眼睛!
哇!這個死木頭!還說保護我!人都要睡過去了!唉……算了算了,誰會沒事劫商呢!我跑了這么多次,沒有一次被劫的,哪會偏偏在今天,這么巧。
蘇淺想著,加快了腳步。再一回頭,身后的馬車早已被甩開老遠了。
哼~死木頭,看我跑完商怎么笑話你!
蘇淺剛暗自得意沒幾秒,一個一陽指隔空飛來,直接趁她不注意,將她束縛在原地。
天??!為什么又是段氏!
蘇淺看著面前朝自己壞笑走來的黑衣段氏,絕望地垂下頭。
我這輩子是躲不過段氏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蘇淺面前突然閃過一個白影,一把將她推開至身后。
這一瞬間,蘇淺的心突然加快了一拍。
“唰唰唰!”
金色的碰撞將兩個段氏彈開老遠。木桃一個俯身,向前揮扇喚出影子,側(cè)過臉解開蘇淺身上的一陽指,在她頭頂?shù)吐暤?,“走?!?p> 而后又一個瞬移,與剛才的黑衣段氏糾纏在一起。
蘇淺抿了抿唇,撒開腿跑的同時,擔心地回頭望了望木桃——兩個段氏正打得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沒關系的,死木頭那么強,肯定可以贏的。
數(shù)分鐘后,木桃運著輕功追上了蘇淺。
“死木頭你沒事吧!”蘇淺看到木桃一身輕松的樣子,懸著的心瞬間放下,笑逐顏開道。
“我能有什么事啊?段氏如果想跑,還是能跑的?!蹦咎逸p飄飄地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狐裘大衣。
“是是是,死木頭最強啦!”
“強不敢說,保護你是綽綽有余的?!?p> 很難得的,木桃沒有還嘴,吐槽蘇淺的敷衍,卻是很認真地看著她說道。
“啊、這……”蘇淺看著木桃灼灼的目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作答,“我……我看到你閉上眼睛了,我以為你看不到我跑去哪兒了,也……也看不到我被劫了?!?p> “傻瓜啊你,就算我再怎么閉著眼,也不會弄丟你啊?!蹦咎覍μK淺笑著說道,眉目卻滿是柔情?!拔艺f了會保護你,就一定說到做到?!?p> 蘇淺先是一愣,咬著唇?jīng)_著木桃眨了幾下眼睛,沒說話。
她和木桃認識的時間,幾乎和認識老王的時間一樣長。于她看來,桃子是良師、是益友,是平時總是沒心沒肺,卻有時候意外可靠的鄰家大哥哥。
二人走回客棧,路過臨安廣場。
蘇淺聽到附近的一些小姑娘們,挎著籃子或是提著長劍,相互打趣道:
“哇,這兩天沒看你來廣場,今天在看你,你居然已經(jīng)成親了!”
“那你不也是,跟李家公子在恩恩愛愛著呢嘛。”
“你們都這么快有主了?。繃K嘖,當年一個個,信誓旦旦地說要找個武藝高強的大俠,護自己一生周全,帶自己走南闖北?,F(xiàn)在?一個比一個嫁得快!”
“哎呀,武藝高強有什么用!武藝高強是個呆子那也沒意思啊?!?p> “其實到最后你會發(fā)現(xiàn),只需要有個人,他會陪你細水常流,在你心情好的時候陪著你看看風景,在你不開心的時候陪著你逗你開心。當你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他一直站你身邊?!?p> “哇,這也太美好了吧?”
“哎呀,也沒有啦……”
“她害羞了害羞了!”
“茶茶?發(fā)什么呆呢?上樓梯了。”木桃看著愣神的蘇淺,輕聲提醒道。
“啊,噢!好哦?!?p> “想什么呢?”
“沒……就瞎想。”
木桃看了看蘇淺一臉復雜的表情,又回頭望了望廣場那群嬉笑著的姑娘們,挑了挑眉,而后輕輕拍了拍蘇淺的背。
“別想了,回家吃飯吧?!?p> 這晚,蘇淺又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氣之下,干脆地輕功飛上客棧屋頂,百無聊賴地坐在磚瓦上望著天,放空自己。
“今天怎么,又睡不著?。俊?p> 蘇淺聞聲側(cè)過頭,只見月光下的木桃,白發(fā)飄飄,狐裘大衣上的白絨毛也因為灑滿月色更顯得柔和。
“嗯……睡不著?!?p> “怎么不叫我?我陪你啊?!?p> “你睡得好好的,我叫你做什么?!?p> 木桃微微一笑,掀起下襟坐在了蘇淺身旁。
“想什么呢?”
“什么也沒想?!?p> “這個時候你應該回一句「在想你」?!?p> “好的,現(xiàn)在在想你了?!?p> “哦?想我什么?”
“想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覺,來房頂擾我清靜。”
“你!你這個人真是跟個鬼一樣!我這不是想來陪陪你嘛!趕我走是不是?行!我走了!”
木桃憤憤說罷,就起身想走。但站起身后,卻沒挪動一步。
“嗯?怎么還在呢?”
“哇,你是真的想趕我走???你無不無情???”
“我這不是想讓你趕緊去睡覺嘛?!?p> “那我不想睡啊?!蹦咎艺f著,又蹲了下去。
“你這個點不睡覺,是要上天???”
“我就想陪你嘛!”
“我自己一個人挺好的啊,怎么了嘛?”
“噢,你不想讓我陪,我懂了,你嫌棄我。行!行行行!我走!那你自己一個人呆著吧?!蹦咎矣行┎婚_心地說著,又倏地站了起來。
“我沒有?!碧K淺無奈地說道。
“你有?!蹦咎移仓欤行瀽灥卣f道,“你為什么不挽留一下我?你就不能禮貌性地挽留一下我?”
“行行行,死木頭你別走了留下來陪我嘮嘮唄。”蘇淺有氣無力地敷衍道。
“好嘞!”
卻沒想到木桃輕松愉快地應到,又掀起下擺坐了回去。
“……”這個操作給蘇淺驚得目瞪口呆,“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想來陪我,也不是想睡覺?!?p> “???”
“你想擱這房頂上做深蹲練習來的吧?位置夠不夠???要不我再挪開點兒?”
“你這個人怎么滿嘴胡話啊你,你!唉……我服了我服了。”
這場斗嘴,木桃再次以失敗告終。
今晚星星沒幾顆,月亮也躲在云層后邊,時不時露出半張小臉。
“我說個事兒,”木桃突然開口,“認真的?!?p> “說啊?!?p> “我……”木桃微微停頓,像是在斟酌用詞一般。只聽他深吸一口氣,溫柔又緩緩地說道——
“以后你去打怪,跑商,押鏢,我都能陪著你,你累了我就陪你看風景;你睡不著我能陪你談天說地,你不開心你就拿我出氣;我以后也不會出去花天酒地,除你以外的姑娘我一眼也不看;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家里你最大,什么都聽你的……”
木桃緊握著拳,看著蘇淺的臉,有些磕巴道,“還有、還有……我不會讓你難過,呃、盡量……”
蘇淺看著眼前臉紅得撓頭的木桃,竟有些發(fā)怔。
“所以……我的意思是,”木桃咽了咽口水,想直視蘇淺卻又不敢正視的眼神飄忽不定,“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所以……”
“死木頭你……”
終于是下定決心,木桃搶過蘇淺的話,十分認真地與蘇淺的雙眼對視,而后一字一句,溫柔又堅定的開口:
“我們成親吧?”
這、這也太快了吧?!
蘇淺倒吸了一口氣,腦海里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與此同時,回憶像走馬燈一樣一一浮現(xiàn)在眼前。
眼前的木桃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而自己早已習慣與他的相處方式,跟他在一起也挺輕松的,如果與他成親了的話……或許一切也還是會同往常一樣,什么都沒變,也什么都不會變。
想著想著,蘇淺出了神。
明月在秋蟬高唱聲中撥開云霧,灑滿世間一片白。朦朧恍惚中,眼前的人影好似與那一晚,月色下的一襲白衣翩翩相重疊。
這一刻,蘇淺心底的壓著的情緒爆發(fā)般,無法抑制地洶涌而來,在眼眶被濕潤充盈的瞬間,一切又同原本便不存在似的,消失的干干凈凈,只徒留一片空蕩蕩的荒蕪。
月又一次收起了光躲進了云霧,天地黑暗,秋風蕭瑟中,蘇淺略帶蒼白的唇動了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