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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一百一十章 此事古難全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5585 2020-10-20 12:00:00

  中秋前夕,盧家村眾人照例一起準備過節(jié)的村宴,男人們都去山中狩獵,女人們則多在廚房灶間忙活。

  自天晴第一天回來,鄭攸寧心里就疑竇叢生。

  雖是久居山鄉(xiāng)的婦道人家,但鄭攸寧識人斷物,眼光可謂絕塵。

  第一次見到朱棣時,她心中即隱隱一驚。這舉手風(fēng)雷之勢,顧目殺伐之氣,要說只是尋常有錢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實在貨不對板。想起北平地處要沖,他又隨身佩劍,莫不是哪位勛貴將軍?另則,都內(nèi)不比得這里規(guī)矩閑散,要從年紀算,這位姑爺必是已經(jīng)婚娶的。但按天晴的脾氣性格,就算對方是天王貴胄都好,怎么可能給人做小?可他卻愿隨天晴迢迢離了富貴鄉(xiāng),跑來這山里看望家人,若說不是因為情深義重,卻也想不出什么別的道理……

  橫看不像,豎看也不對,怎么都覺著古怪。鄭攸寧心里上下左右盤桓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天晴,你照實跟我說——黃姑爺究竟是什么人?”

  “誒?”天晴驚嘆師嫂果然比師兄還要慧眼如炬,不禁咂了咂舌,但要說實話吧,怕嚇著她,說假話吧,以后總要穿幫的,迷迷瞪瞪答了一句,“總之、總之不是什么壞人就對了!”

  鄭攸寧被她一副想說不敢說的呆樣子逗得發(fā)笑:“行了,到了能說的時候,你自會說的吧?”

  果然是蕙質(zhì)蘭心,不點就通。天晴憨憨一樂:“哎喲我的攸寧姐姐~這世間也就數(shù)你最聰慧、最體諒人了~”隨即大撒其嬌,像個小動物一樣拿腦袋在她懷里磨蹭數(shù)下,又跳開去拿鹽糖罐。

  鄭攸寧無可奈何,看著她身影,苦笑嘆了口氣,幽幽問:“那黃姑爺?shù)脑浞蛉恕沁^世了么?”

  原來她是在擔(dān)心這個呀。天晴一邊搗騰著餡料,一邊悵惘道;“是??!可惜了。聽說那位夫人是位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生得端莊美麗,聰明又賢惠,真是萬中無一的好妻子啊~還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呢!哎~作孽,年紀輕輕的就沒了?!?p>  鄭攸寧看她大有慨惋之情,一時驚訝得下巴著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你心寬,不嫌三個便宜兒子礙眼,固然是好,可怎么能講得這么事不關(guān)己?難道那位夫人的丈夫不是你現(xiàn)在的相公嗎?還毫不吝惜給出“萬中無一的好妻子”此等評價,那你又算是什么水平?

  “所以人吧,不能太完美~完美遭天妒啊,自己活得也累。還是像我們這樣沒心沒肺,怎么高興怎么來,才不管那許多,過得最輕松自在了~”

  古往今來,不管怎樣嚴肅傷感的話題,她總能畫風(fēng)一轉(zhuǎn)得出千奇百怪的人生結(jié)論,把路線完全帶偏。鄭攸寧好氣好嘆,抬起搟著餅皮的手給她刮了個白鼻子:“你沒心沒肺天下第一,誰跟你我們我們的?”

  另一廂,男人們狩獲歸來,大海對朱棣的箭術(shù)連聲大贊,末了嘆道:“都因為天晴心腸軟啊~山里什么機關(guān)陷阱都不讓放,說什么會傷到幼崽啦、陷住懷孕的母獸啦。咱們要打獵,只能拿弓拿箭,一不小心射到了只小的,還要吭哧吭哧帶回去給她治!從她會說話起啊,像這么滿載而歸可還算第一次了……”目的自然是變著花說天晴為人善良無害,好讓這位王爺能寬待她些。

  朱棣卻聽得心里一緊。剛才獵得興起,差點忘了,徐天晴那個假慈悲,不會又來啰啰嗦嗦嫌他殺生太多吧?回頭看了看,都是成年的公獸,應(yīng)該不要緊吧……慢點,上次那條土蜈蚣,是公的還是母的?懷孕沒有?

  小融看著前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側(cè)過頭輕聲向常遇春道:“表舅公,今天是怎么了???以前爹和我只要獵到一頭狍子,你就讓停了,說夠吃就好,多了天晴會啰唣。這次表姑父一口氣獵了五只山雞、三頭野羊、兩頭馬鹿,你還由著他。我剛要提醒兩句,你就拍我,待會兒天晴肯定又要煩了,我們該怎么說?。俊毖韵轮?,表舅公你到底想什么呢?見過女婿討好丈人,還沒見過丈人討好女婿的,就算表姑父的氣勢是嚇人了點,可你也完全不輸啊!

  “我……”常遇春努了努嘴,似有點難為情,“我這不是怕掃了他興,回頭你姑姑會吃虧么……”

  小融眨巴眨巴眼,夫婦兩個,能有什么虧可吃?再說了——

  “我姑姑,徐天晴,吃虧?”他笑了一聲,“表舅公你跟她不熟嗎?這世上能讓她吃虧的人,只怕還沒生下來呢!”

  后山與父女倆屋子離得最近,果然他們剛一進村,天晴就迎了出來??吹綕M滿一小車的動物尸體,還有他們馬鞍邊懸著掛著的,她皺了皺眉,開口道:“不……”

  “不什么不!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哪里輪得到你說一個不字?爹今天興致高,連發(fā)連中,你還不準了?出去打個獵,都要看你臉色么!到底你是爹還我是爹?”

  天晴連第二個字都沒說出來,就被常遇春劈頭蓋臉罵了一通,又委屈又莫名。轉(zhuǎn)過臉看看朱棣大海他們,好像也有點懵。唯有小融一臉肅容,滿心佩服——高!實在是高!表舅公這招“先發(fā)制人”,我可要好好記下來!

  鄭攸寧見場面尷尬,忙來打圓:“哎呀正好~這幾日天涼,地窖里還存著去年的冰呢,有些風(fēng)雞啊臘貨啊,現(xiàn)在就能備起來了。天晴恰巧也在,真要等到過冬,天晴也該回去啦,還少了個幫忙的人呢!就這些,村里兩百多張嘴,只怕還不夠吃,便是真有剩的,也一點都不浪費~”

  剝皮清內(nèi)臟的事情常遇春自然不會勞動朱棣,半勸半趕把他“請”到了旁邊。天晴索性將他拉了過來,想問個清楚。

  “我爹他今天怎么了?”

  “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怎么知道?”

  “你們上山?jīng)]碰見什么事嗎?”

  “沒有?!?p>  “那他干嘛發(fā)老大脾氣……”天晴咬著嘴唇,想不出所以。

  朱棣側(cè)眼見她這樣子,心中不由一動。

  “碰見你這種討債女兒,誰能沒脾氣?!?p>  天晴看了他一眼,暗道,我再討債,也趕不上你這位“大孝子”?。 昂煤煤脋殿下知道我欠我爹欠得多,寶藏的分成要不要考慮再加一點???”

  就這么有信心能找到寶藏啊……朱棣聽了居然心情還有點好,沖她笑了一笑:“急什么,不光你爹,你還欠著我呢。當(dāng)時說好,你住在王府,每月吃穿用度、外加長春閣的月租,除去你干活抵的,是一百兩紋銀,從十月到現(xiàn)在,總共十個月,那就是一千兩……”

  “慢慢慢,我正月就離了王府到蘇州,再回去還沒住滿一個月就到了元寶山,實打?qū)嵰簿驮谕醺×怂膫€月??!”

  “你東西都放在長春閣里,走了的時間也沒人住過動過,自然還要算你頭上;什么時候你搬空再不住了,那租期才算完。市面上哪里不是這樣規(guī)矩,你管著那么大商會,這點都不知道么?你后面去了江南,好幾個月沒法以勞抵租,我都未跟你算呢。還有,上次臘八你又放糧又送藥的,還調(diào)用了王府的人手,說好費用也要你自己墊?!?p>  “我~記~得~最后算紋銀八百兩嘛,所以我總共欠殿下紋銀一千八百兩是不是?”天晴沒法跟他講理,只能邊翻白眼邊道。

  “一千八百兩只是本錢,如今每個月利息滾下來,早不是那個數(shù)了。”

  “算利息的話……”天晴嘟囔著邊掰手指邊心算,“按照市價最高三分利好了,應(yīng)該是一……”

  “一什么一?!敝扉σ幌屡牡羲氖?,“誰跟你按市價算,現(xiàn)在是一口價,白銀十萬兩。你再磨磨蹭蹭不找寶藏,百萬兩都要到了!”

  “啥?!”天晴驚呆,這是什么喪心病狂的玩法!你是叫朱棣,還是逐利?

  “不能吧!皇上金口都說了,民間借貸,便是年月過期,也不可疊算不休?。〔蝗痪褪歉呃J,要治罪的!”

  “那你去跟皇上告啊?!敝扉V悠悠道。

  天晴氣結(jié)?!澳氵@不是……”

  然而徐天晴到底是徐天晴,很快就振作了起來。

  哼哼,你有張良計,我就沒過橋梯么?

  你流氓是吧?我就讓你看看什么叫無賴祖宗!

  “哎……好啦好啦,欠債還錢,也是天經(jīng)地義。喏——”天晴右手在腰間一劃,摸出了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石頭。

  “這什么?”朱棣狐疑地看著它。

  “這個呀~是我們家的傳家寶~別看它平平無奇,創(chuàng)世之初女蝸補天,共煉制了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五色石,最后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這就是那多出來的一塊啦!因為兄弟姊妹們都派上了用場,只有它被孤零零留在了一旁,故名曰“天余”,一直都是我的護身符呢!這無價之寶,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給人看的~哎,可如今殿下催債甚急,沒辦法,只好先拿這塊天余石來做抵押了。待我湊齊了十萬兩,再來贖回它吧!”邊說邊依依不舍地把石頭塞到他手里。

  什么天余,多余才是!“拿塊溝里撿來的破石頭,都能扯出那么一大堆,你沈三少不是本事翻天么?區(qū)區(qū)十萬兩,還不轉(zhuǎn)個身就掙來了?”朱棣說著就把“天余石”扔了出去,被天晴一把兜住。

  “誒——你怎么把它給扔了呀?”

  “不扔留著過年?”

  “這真的是塊寶石頭!開天辟地用噠~你別因為它樣子普通就不信??!”

  “到底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傻?!”

  “哎……那好吧!”天晴橫下心般閉上眼,噘起兩瓣嘴,毫無征兆地朝他湊了過來。

  “放肆!你、你、你干什么?!”

  她的“強吻”并無意外地以失敗告終。朱棣滿臉嫌惡,以要將她掀翻的力度憤然擋開,最后她維持著那個可笑的姿勢固在原地,他卻莫名如敗退般跌了兩步。

  “獻上我的香吻呀~市價一百萬兩,還不是見誰就賣呢!本來殿下應(yīng)該找我九十萬兩的,但大家這么熟了,我就打個一折,親你一下,以后咱們就兩不相欠咯~”

  朱棣只覺一口氣上不來,全都窒在了嗓子眼兒。“你——發(fā)夢???親一下一百萬兩?!你以為你是誰?!”

  “不管我是誰,這是我的嘴巴我的口水,價格當(dāng)然由我定咯~愛什么價就什么價,不服氣的,不光顧就行咯~”

  “誰會光顧?!一百萬兩讓你親?”

  “我這不是要還殿下的債嗎?我拿出傳家寶石,殿下又不信,這親一下可是實打?qū)嵉模倜安涣税”

  “滾!被你實打?qū)嵱H一下,還不臭得三天吃不下飯!”

  “誒誒誒~這可是殿下說的,是殿下不要我親、不要我還錢的,不是我賴賬?。俊?p>  一個女人家居然能這么沒臉沒皮胡攪蠻纏,朱棣忍無可忍,破口罵道:“你這瘋婆子!腦子里又塞漿糊了嗎?!”

  “哎~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我雖然是瘋了一點,可勝在實誠呀!若非窮得叮當(dāng)響,我是真的不想欠殿下的債。殿下說十萬就十萬,說百萬就百萬,只要殿下想讓我還,我立馬上趕著雙手……哦不對、雙唇奉上!殿下也不用不好意思嘛~孩子都生了一大堆了,親一下又不會怎么樣~機會難得,大家算算清楚不是很好嘛……”說著又嘟嘟囔囔湊過嘴來。

  “滾!滾開!馬上給我滾!”明明口中叫她滾,末了卻是他自己跌跌沖沖倒退著走了。

  “殿下小心腳下~后面真的有條溝喲!”

  哈哈哈~

  此時常遇春正在井頭拉劃著羊肚腸,一邊壓泵汲水,一邊看著二人的方向。

  “大海,聽不聽得清天晴在說什么?她拿什么出來了?怎么把人都嚇跑了?”

  大海朝那邊張望兩眼,搖了搖頭:“聽不見,看不清啊。哎天晴大姑娘啦,都說女生外向,跟自家相公打打鬧鬧也是親熱嘛,哪能真把人嚇跑?你老也別太緊張,不必和她硬著來,沒的傷了父女和氣~”大海受了天晴之托,又不能直接問,你可認出你的“女婿”來了?只好先拿這些話邊試探邊敷衍了。

  “什么自家相公!你這幾天哪哪不對勁,肯定也看出那是誰了吧!還在這跟我裝什么?”常遇春一臉恚怒。

  原來他都知道??!大海如釋重負之后,又疑云頓生:“那天晴她……知不知道……你老人家知道?”

  是日中秋傍晚,拜月臺前已琳瑯擺放著湃好的時令瓜果。攸寧天晴丁香她們新做好的桂花月餅疊成高高的小塔,旁邊還有一盆子煮好的芋頭?!巴嬖聞冇箢^,謂之剝鬼皮”,中秋吃芋頭的習(xí)俗古已有之,寓意辟邪消災(zāi),并有“不信邪”之義。

  天晴拿起兩個芋頭,隨手分了朱棣一只:“佳節(jié)良辰卻要同我一起過,真是委屈殿下啦!”

  “不過就是個日子,只月亮分外圓而已,每月都有,稀奇什么?!敝扉舆^了,回得淡然。

  “那過年也就是個日子,生辰也就是個日子,年年都有,都不稀奇啦~”

  “哼?!敝扉πα艘宦暎安诲e,能碰到你這樣的奇葩,那才真是千年一遇,可稱得上‘稀奇’!”

  天晴對他的冷嘲熱諷早就有了免疫力,渾然不覺得所謂,注意力已然放在了其他事上?!罢O?也不知道王府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世子他們也要過節(jié)吧?不能一家團聚,怕總是有些寂寞的?!?p>  過去有妙紜主持中饋,不論大小節(jié)慶,王府里都張燈結(jié)彩,一派洋洋喜氣。自從她走后,雖然月娘、黃儼等人也勉力操持,可少了女主人,氣氛自然大不如前?;叵肫饋恚镆延兴哪隂]好好過過中秋了。朱棣一心公務(wù),不會顧上這些瑣事,至于幾個兒子是否感到寂寞冷清,更未曾關(guān)切過分毫。想來自己作為父親,多有不稱之處,朱棣不禁心生慨然,嘆了口氣。

  “本來已不能一家團聚,也不差得這一天了。”

  天晴聽他語氣傷感,知他是想起亡妻,心中忽而一陣同情,兼有愧疚——如果因為娘親雪綿的出現(xiàn),間接造成王妃英年早逝的結(jié)局,那她們母女二人,實在有些對他們父子不起??裳┚d本來也不是自愿來的,況且悔之無用,只得由她做女兒的盡己所能,好好補償他們了。

  她自問過去對朱棣稱帝諸多不忿,如今認識了張之煥才覺得——失去摯愛之人,即便得到萬世江山,無人共賞,不過更顯孤清罷了,又有什么值得高興?那自己就算真幫上了他,也算不得什么補償。

  “哎……”她悠長嘆了一口氣。

  “你、你干什么?”

  朱棣一聲驚怪,天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習(xí)慣使然,對待傷心難過的人,總會揉揉他們背心以示安慰。自己想著事情,不自覺就出了手,連忙收回在身后,賠笑道;“哎呀我把殿下當(dāng)成如龍了,他不舒服嗚嗚的時候,可喜歡我摸他背了,抱歉呀~抱歉……”

  朱棣不知該氣還是該笑,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的后背,確認她真沒亂擦芋頭皮,才道:“你什么意思,把我當(dāng)牲畜?”

  “什么牲畜呀!如龍他是我弟弟,我這是把殿下當(dāng)做家人呀~”

  家人……朱棣心頭一暖,嘴上卻仍舊又冷又硬:“誰稀罕做你家人!”

  “不稀罕也得做了,殿下忘了嗎?您已經(jīng)是我大姐夫了呀!”

  朱棣不料她又提起這茬,極力想板住臉,卻終于還是被她擠眉弄眼的搞怪神情打敗,忍不住大笑:“世上居然有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殿下自己不是都說了嘛?千年一遇,可謂稀奇~”

  “喲~兩口子悄悄說什么呢這么高興?”趙悅又笑瞇瞇湊了過來,“今年好了,咱們家的菜圃子可算保住啦!去年大家就說,還好天晴不在,不然家家的菜地又都要禿一塊了~”

  朱棣想了一想,才知道趙悅說的什么意思。民間老話“偷著蔥,嫁好郎;偷著菜,嫁好婿”,未婚少女如果在中秋夜偷得別家菜園中的蔬菜和蔥,將來便會遇到如意郎君。偷菜偷到鄉(xiāng)親們都視為洪水猛獸,看來這徐天晴當(dāng)初沒少恨嫁。

  “多虧了悅嫂子前年種的大蔥,真比仙草還靈呀~”天晴嘻嘻哈哈地回她。

  所以才碰到士“聰”了吧,然后就遇見了之煥,嘿嘿嘿……

  朱棣見她這春光滿面的高興樣,立刻就想起那幅肖像來,鄙夷地哼了一聲。

  就當(dāng)你是千年一遇的妖怪好了,難道還收不服了么?我偏就不信這個邪!

  他惡狠狠咬了一口手中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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