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島」其十 死無對證

　　——。

　　死寂之中，以津那混雜著殺意與脅迫的低吼在空氣中回蕩著。

　　煙灰……空蟬……兇手……

　　物哀極力嘗試著咽下這幾個詞并理解現(xiàn)在的狀況，腦子卻始終轉(zhuǎn)不過來。

　　兇手是煙灰的警員？

　　在這島上第一個動手殺人的是煙灰的警員？

　　——“雙尾蝎”是煙灰的警員？

　　這又是什么展開？

　　陷入混亂的物哀偷偷看了看詠樂，她的臉上掛著極度興致盎然的笑容，像極了見證了客場逆轉(zhuǎn)時興奮的球迷。

　　一陣開門聲又將物哀的注意力拉回了那棟煙灰駐扎的復(fù)式別墅。他看到一個右眼戴著眼罩的老男人從房里慢慢走了出來，用警惕的目光仰視著他跟前高大的苦行刺猬。

　　“我等找的不是你，將臺?！币越蚰桥褪愕穆曇羟八从械乜刹溃鞍涯闩畠?，空蟬交出來?！?p>　　老漢并沒有為代理人們讓出一條進(jìn)入別墅的道路，相反，他直直地?fù)踉谝越蛎媲?，僅剩的左眼圓瞪，似是蝮蛇的凝視。

　　“煙灰從不濫殺，規(guī)則與人命重于一切?！睂⑴_不容置疑地說道，“代理人們，你們找錯人了，請回吧。”

　　以津低頭瞟了他一眼：

　　“很好……你也認(rèn)為規(guī)則重于一切。我也只是按規(guī)則行事罷了，你的女兒殺了人，按照島上的規(guī)矩，她便要以命抵命?！?p>　　“你們當(dāng)然可以搞一命換一命那一套，但空蟬沒有殺人，她昨天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行動。”

　　看著將臺如此肯定地保證著空蟬的清白，以津閉上了雙眼。

　　物哀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兩行濃郁的血淚從他的臉頰流下。

　　“護(hù)犢的老者，何等可悲……和你說再多也是白費(fèi)口舌?！?p>　　以津再度朝前方邁起了沉重的步伐，一副要推開將臺強(qiáng)行進(jìn)入別墅的勢頭，而將臺自然不會放任他為所欲為，他把手放到了遮擋右眼的眼罩上。

　　——他打算掀開自己的眼罩！

　　“您最好別這么做，老先生。”井月立即嘲弄著開了口，“別忘了我的異能一直在生效，一旦對我們采取攻擊行為，腦子里的‘炸彈’會立刻引爆哦?！?p>　　而以津似乎毫不在意將臺那充滿攻擊性的舉動，他淡定地按住了將臺那只抬起的手：

　　“你沒違反規(guī)則，沒必要為了一頭害群之馬，連自己的命都賠上。房內(nèi)其他八位煙灰也是，我清楚你們現(xiàn)在都處于臨戰(zhàn)狀態(tài)，都把你們的武器收起來?！?p>　　沒人說話。只有黑湖的那些電子蜜蜂在空氣里舞動發(fā)出的陣陣電磁音。

　　“識趣一點(diǎn)，不理智的條子唯有慘死一途，她是不是清白的，你們心里有數(shù)。叫空蟬出來?！?p>　　以津重復(fù)了一次他的要求，沒有祈使，不容留情，一切都如同宣判一頭蒼蠅的死亡那么自然。

　　“別出來?！睂⑴_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吱呀。

　　門再度被打開了。

　　“……別出來?！睂⑴_說著，再度準(zhǔn)備掀下他的眼罩。

　　“你收手?！?p>　　扎著馬尾的女人淡淡制止了她的父親，從門后慢慢走出來，再鎖上了門，嘴上還叼著根剛點(diǎn)燃的香煙。

　　不像警服不離身的將臺，空蟬穿著純白的襯衫和深黑的西褲。她冷冷地同以津?qū)σ曋?p>　　“很明智的選擇?！币越蜷]上了雙眼，在他胸前的疤痕上緩緩劃了個十字，“你有兩分鐘的時間交代后事?！?p>　　但空蟬壓根沒把他的計(jì)時當(dāng)回事。她深深吸了一口煙，濃郁的霧氣從她的口腔里爬出。

　　“……我沒有殺人。”

　　“還剩65秒?！?p>　　“死的是什么人，有什么能力，死在何處、何時，死狀如何，真兇是誰，我一概不知道?！?p>　　“你想把時間浪費(fèi)在狡辯上也無妨，”以津彎下腰，直直地瞪著一臉不屑的空蟬，“但黑湖的電子蜜蜂完整記錄了所有玩家昨天的一切行動，我等三人一一確認(rèn)過，沒有一人有可疑的行動或者行兇的畫面，除了你。”

　　空蟬揚(yáng)起了眉毛：

　　“難道唯獨(dú)從我的監(jiān)控里看到了我在行兇？把視頻展示出來?！?p>　　“當(dāng)然什么都沒看到，”以津惡狠狠地逼近她，“因?yàn)橹挥心惆焉磉吽斜O(jiān)視用的電子蜜蜂都?xì)Я?。只有你，空蟬，所有玩家里只有你。”

　　“……”

　　看到空蟬陷入了沉默，以津繼續(xù)著他的逼問：

　　“除了昨天下午三時半到五時半這段時間，其余時間段你確實(shí)和其他煙灰在一起，這一點(diǎn)他們每個人的監(jiān)控錄像都可以作證；但正是中間這兩小時時間，單獨(dú)行動的你在第一時間破壞了身旁的蜜蜂，而且從任何玩家的監(jiān)控里都找不到你的蹤跡，沒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p>　　空蟬靜靜地再吸了口煙。

　　“空蟬，既然你如此喜歡垂死掙扎，不如干脆悉數(shù)交代那兩個小時里，你采取過的所有行動?！?p>　　“……我不是兇手。讓我看看所有玩家的監(jiān)控錄像。”

　　“你是在懷疑我等說謊，還是想借此拖延時間？”以津嘲弄著她，“你沒有資格看錄像，你連自己搞失蹤那段時間里做了什么都沒膽量說出來?！?p>　　空蟬依舊顯得很平靜。她再度吐出了幾層煙圈，默默聽著以津?qū)λ粜允愕闹缚亍?p>　　“還剩35秒?？礃幼幽阋埠芮宄约赫f什么都只會顯得蒼白無力?！币越蝾D了一下，好讓所有人感受到四周的一片死寂，“甚至你的同事們都不信任你，他們正把你當(dāng)作與集體格格不入的異類，沒人愿意為你多說一句話——”

　　砰！

　　——門后響起一記突如其來的沖撞聲！

　　有什么人想要撞開門來！

　　“停下來，我能應(yīng)付，在屋里呆著?！?p>　　空蟬立即用比往常更大、不容置疑的聲音制止了屋內(nèi)的人。

　　在聽到撞門聲驟然停下來之后，她輕咬了一下香煙，表情輕松了一點(diǎn)。似乎連她自己都沒預(yù)料到有人會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他們處好關(guān)系，自然也不需要他們在有關(guān)我的事上做明確的站隊(duì)?！笨障s轉(zhuǎn)頭看向被打臉的以津，打量著他臉上那像是被人羞辱一般的表情，“但似乎讓你失望了，從剛剛的動靜看來，相信我清白的還是有那么兩個的?！?p>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很快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陷入了極度的混亂的將臺。將臺也凝著眉頭，一臉擔(dān)心地與她對視著。

　　“他們說得沒錯，你沒必要參與進(jìn)來?！笨障s扭過頭不再看父親，“做了這么多年條子，要是連任務(wù)為重這種常識都忘了的話那還是趕緊退休吧。不要出手，別讓你的警徽蒙羞?！?p>　　以津面有慍色地看著面色凝重閉上雙眼的將臺：

　　“還剩15秒?！?p>　　“攻擊代理人，‘炸彈’就會引爆是吧？”空蟬用雙指夾住嘴里的香煙，那只手隨后帶著香煙無力地垂下。

　　“當(dāng)然，所以不要想抵——”

　　滋。

　　沒等以津把話說完，空蟬便沖到了他面前，把吸了二分之一的香煙掐滅在了他胸口的十字疤上，煙頭的煙灰由滾燙的紅迅速變灰，最后燒成殘滓，干脆地掉落、砸散在以津的腳背上。

　　“腦袋沒炸開?！笨障s吐出了最后一口煙霧，自言自語道，“看來這樣不算攻擊?！?p>　　“……傲慢得可悲?！?p>　　以津的語氣是如此悲痛，以至于從他胸前疤痕里伸出的數(shù)十只鬼手一雙雙都雙手合十著，似是在做著祈禱。

　　“解脫吧?！?p>　　鬼手飛馳著撲向了她！

　　但第一記突襲即是撲空，空蟬在剎那間遁去了蹤跡，鬼手什么都沒能抓住，最終因?yàn)閼T性撲倒在了別墅門前的花圃里！

　　以津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操縱那些手筆直地朝上飛升——空蟬果然滯留在半空中！

　　空蟬對手中的物體施力，進(jìn)而垂直旋轉(zhuǎn)了一周，與那些鬼手擦肩而過，鬼手再度撞在了別墅二樓的屋檐上。

　　此時的物哀依舊在神廟頂部屏息觀戰(zhàn)著，他看著以津的鬼手剛剛觸碰過的花圃和屋檐，只覺得冷汗直流。

　　不是損毀，不是腐爛，更不是挖除……這兩處地方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原來如此，那些手的手心能把物質(zhì)風(fēng)化?！笨障s俯視著底下那被鬼手破壞后的狼藉，她正雙手吊住某樣?xùn)|西從而懸在半空中。

　　所謂的“某樣?xùn)|西”便是兩根暗紅色的九節(jié)鞭，被她一直藏匿在襯衫之下，此刻其一端正緊緊插進(jìn)了二樓的墻面里，在白日的照耀下閃爍著漫溢邪氣的光芒。

　　“你大可試試能不能用異能砍下所有的手——但這已經(jīng)算是一種攻擊行為?！币越蛴謫境隽烁嗟墓硎?，它們肆意舞動著。

　　——又在下一個瞬間延伸向四面八方，幾乎無死角地朝空蟬發(fā)起第三波攻勢！

　　武器被風(fēng)化或引爆“炸彈”，無論如何反抗，都唯有一死！

　　但空蟬卻沒有選擇反抗，她抽出了那兩把九節(jié)鞭，鞭子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朝遠(yuǎn)處延伸、飛馳、橫沖直撞，在鋪天蓋地密不透風(fēng)的鬼手攻勢中迅猛地穿過僅有的縫隙，勾住了不知何人的身體，她也隨之被拉到了那個人身邊——

　　那個人便是井月，空蟬躲藏到了井月的背后！

　　既非坐以待斃，也非直接反擊，她選擇了躲避攻勢后逃走！

　　以津又怎么可能如她所愿，數(shù)不清的鬼手再度迂回婉轉(zhuǎn)，瞄準(zhǔn)了一身禮服的井月，飛快地俯沖——

　　“等下，你打算連我也攻擊？！”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當(dāng)作擋箭牌的井月驚慌失措地大喊。

　　以津吼道：“自己想辦法！”

　　“喂，我被纏住了，躲不開！”井月那滿是金屬質(zhì)感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害怕，不停地試圖掙脫纏繞自己身體的九節(jié)鞭，“先等會，聽到?jīng)]，停手！”

　　鬼手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騙你的?！?p>　　話音未落，一張巨大的白布驟然出現(xiàn)在井月的頭頂，隨即蓋住了她整個身體，她身后的空蟬因?yàn)槌泽@而帶來了一剎那的遲疑。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白布已經(jīng)平坦地落到了地上——被她束縛住當(dāng)作人質(zhì)與擋箭牌的井月，就這樣平白無故從她的眼前消失了。

　　鬼手現(xiàn)在直奔著毫無防備的空蟬襲來！

　　物哀有些不敢再看下去，盡管身處遠(yuǎn)處無法細(xì)觀戰(zhàn)局，但他清楚，鬼手已經(jīng)距離如此之近，空蟬再做什么都是徒勞……

　　但他所不忍看到的場面并沒有發(fā)生。

　　空蟬砸了砸嘴，開始用盡全力揮舞手中的雙鞭，九節(jié)鞭不斷地撕裂著空氣，呼嘯的氣流只一瞬間便在她所駐足之處刮起，那些氣流使沖在最前的鬼手的前進(jìn)方向發(fā)生了微妙的偏折，從她的身旁驚險地掠過。

　　而她則依靠這爭取到的短暫空隙，連連卻步向后，與鬼手拉開了些許距離，最后轉(zhuǎn)身向遠(yuǎn)處跑去！

　　“受擊會死，反擊也會死，唯有逃走不會死，何其可悲的想法?！比ü舳急欢汩_，以津似乎很是煩躁，“黑湖，用蟲群包圍她?！?p>　　“……我只是陪同處刑，怎么也要攪和到這個大陣仗里?！?p>　　嗡！嗡！嗡！

　　上千只電子蜜蜂涌上了天空，將眾人的上方裝點(diǎn)以不亞于瘟疫來襲的恐懼！

　　空蟬已經(jīng)逃到了離別墅數(shù)百米開外的空曠廣場，她抬頭望了眼即將向她飛來的飛蟲大軍，再度大幅度地甩起手中的雙鞭——

　　強(qiáng)大氣流掀起的微型龍卷風(fēng)，在黑壓壓的蜂群中吹散了四成的電子蜜蜂，為她的逃脫開出了一條通暢的道路來！

　　“嘻嘻嘻……你只管盡全力吹飛它們，不消四分鐘，體力就會耗盡?！焙诤l(fā)出了刺耳而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聲，這還是她第一次笑，“到那時候，蜂群就會鉆入你的身體……把你的內(nèi)臟啃個稀巴爛?！?p>　　空蟬已經(jīng)有了輕微的氣喘，她咬了咬牙，繼續(xù)殺滅著那些電子蜜蜂，同時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以津有沒有再度向她釋放鬼手——

　　突然，她瞥到了廣場正中央的某個身影。剛剛通過白布消失的井月，此刻正悠閑地坐在那里的噴泉邊上。

　　“逃脫魔術(shù)精彩嗎？”井月熱情地朝奮戰(zhàn)中的她揮揮手，“下一波要來了，現(xiàn)在我要表演無中生有！”

　　那是什么？白布？

　　空蟬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井月從身上掏出來一條比手掌稍大的白布，輕輕覆蓋在手上，不消數(shù)秒，那白布的底下便膨脹起來，像是井月原本空無一物的手里突然變出了什么東西。

　　“來猜猜是什么？”

　　空蟬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阻止她的動作，但她心底還是不禁憂慮起那白布的底下。

　　——那個瘋子，難不成——

　　砰?。?！

　　不詳?shù)幕鸸馔贿M(jìn)著劃過空蟬的右肩！

　　“答案是手槍！”井月高興地掀開被射爛的白布，手里的熱兵器直指著空蟬的軀體。

　　若不是九節(jié)鞭制造的氣流歪曲了彈道，見血的便不是空蟬的肩膀，而是她的心臟！

　　負(fù)傷的空蟬趔趄著向后退了幾步，舞動雙鞭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盡管她強(qiáng)硬地要求包括將臺在內(nèi)的其他煙灰不準(zhǔn)出手，但繼續(xù)孤立無援地一對三下去，她絕對活不過接下來的幾分鐘。

　　以津向被困在廣場上的空蟬走去，適當(dāng)壓低聲音向她喊話，以保證將臺聽不到內(nèi)容：

　　“既然那么想抵抗，你還是變回真正的姿態(tài)來打吧，至少死得不會太難看?！?p>　　但空蟬只是死瞪著他，抹去了臉頰上的血痕，朝地面吐了口血沫。

　　以津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為她做最后的禱告：

　　“可悲的——”

　　咔——

　　——嘣?。?！

　　前所未有的巨響！

　　以津沒能完成對對手的送別，他匆忙睜開了雙眼，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起，已經(jīng)有個戴著面具的人站在了空蟬的身旁。

　　他看不出那個人的性別、年齡、外貌、體型乃至一切特征，只能看到對方那副只遮住了上半張臉的青藍(lán)色面具上，紋著兩條纏繞著彼此的蛇，而那廝的手里緊握著一把竹刀。

　　聽聞過“焦炭獵人”的適格者都知道那副面具的主人是誰。

　　通緝編號0252，自我適格者，「竹刀客」。

　　“‘竹刀客’，別來礙事！”以津高聲吼道。

　　但物哀并不會去理會這些，他扶起行動開始有些遲緩的空蟬，朝某個方向狂奔而去！

　　以津很快便弄清楚了剛剛的巨響源自哪里——在他們逃走的那個方向，廣場的那塊地面已經(jīng)被打穿了一個巨大的坑，地底并不厚實(shí)，而是空心的，底下是一片陰森的空間。

　　他們要逃進(jìn)這座島的下水道！

　　三名代理人又怎會坐視不管！蜂群向他們急速降下，鬼手朝他們奔涌而出，槍聲不絕于耳，全速逃離中的空蟬甚至都無法使用她的九節(jié)鞭，他們不可能從這樣的攻勢里脫身——

　　嗞………………

　　是煙霧……！

　　濃厚的煙霧突然吞噬了整座廣場，“竹刀客”和空蟬也好，通往下水道的大洞也罷，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到，視野里可見的一切都像是被涂上了一層白蠟。

　　以津隨即意識到，他就這樣丟失了他的瞄準(zhǔn)目標(biāo)。他很快地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周，試圖找到什么能用于破局的線索。

　　很快，他意識到這樣的線索并不存在，相反，他找到了這場突然遮蔽住他視線的濃煙的源頭。

　　將臺已經(jīng)重新把摘下的眼罩戴了回去。他用凌厲的目光和以津?qū)σ曋?，手里還拿著幾顆尚未扔出去的煙霧彈。

　　“——你這混蛋老頭?。。。?！”

　　在以津憤怒到抓狂的咆哮中，煙霧彈制造的濃煙終于散去，廣場上早已不見物哀和空蟬的蹤影，只剩與他有著同樣惱怒的黑湖和井月。

　　“追！”

　　隨著一聲令下，三名代理人縱身跳進(jìn)洞里，消失在了下水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