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走吧,離開五岳城,誰知道有沒有人看到剛才一幕,保險起見,我也得走,反正我一散修哪都能去,五岳派的人難纏,說不得就要找旁人泄憤?!?p> 人群已經(jīng)散去,面前的攤主絮絮叨叨,周寶珠目無焦點,好像聽到走這個字,是啊,該走了,可走去哪?
攤主無奈,做好人做到他這份上,已經(jīng)足夠感人了,再多他也管不了,人要找死,還能攔幾回?天知道他就是想賣個東西!
周寶珠身旁再無一人,她慢慢抬步向前走,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來,直到進了一條民宅街道的巷內(nèi),消失在空中。
一入空間,陳玨已靜等在那,周寶珠只看他一眼,嚎啕大哭。
此時的街道外,一行三人來到了剛剛結(jié)束的打斗之地,地面血跡猶在,行人的議論聲還在耳邊回響。
王子元緊抿雙唇,一向做小大人狀的稚嫩臉龐上,難得顯出了慌亂與不知所措。
他父親利用官權(quán)尋遍了整個州府,只得到一個可能往西去了的消息。西邊,只能是過結(jié)界,來這五岳城找她的外祖一家。
他不顧一切來了,為此拜了師尊,別了父母親人,誓要找到他的小寶珠,可是李家沒了,她在哪?她以后能去哪呢?
“王公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唯唯諾諾的聲音讓王子元眉頭一皺,他不喜歡這丫頭,也不討厭,本是個無關(guān)之人,如果不是見她莽撞地要出京城找寶珠,最后還是要麻煩到他已經(jīng)心情郁郁的爹娘,如果不是師傅看她一眼就點點頭,他根本不會帶上她一起。
但是她有句話沒說錯,他的小寶珠這么機靈,一定會沒事的。
開口的方媛見王子元面色略緩,跟著也松了一口氣。
她哪里是要找那個大小姐,只是主家都死了,她這個下人不想被官府重新分配給人牙子,才起了投奔桑城那大小姐未婚夫家的念頭,總好過以后不知會被賣到哪個腌臜地去。
方媛暗自慶幸著自己的好運氣,面上盡量不動聲色。
兩人身旁的青年人終于開口:“我剛剛已用神識掃遍全城,并不見你形容的人,既找不到,想來那丫頭自有緣法,你在這城內(nèi)大動干戈地找她,才是給她將來找麻煩?!?p> “再給你三天時間,等三天無果,你就跟為師回宗,我只應(yīng)承了你找到五岳派為止。”
可能意識到自己語氣過硬,這位無劍宗老祖難得語氣放軟,“你早日修煉有成,便能早一日找到她護住她?!?p> 見王子元再無異議,他看看邊上的方媛,語氣就淡漠多了:“至于你這丫頭,都到這了,本座也不耐煩再送你回凡界,你也跟著回宗吧,水木雙靈根,倒也勉強能當本座的記名弟子,以后你負責伺候子元。”
不待王子元拒絕,方媛已驚喜若狂,急切之下當街便跪地,叩首叫了師尊,直說著一定會伺候好師兄。
倒是會順桿兒爬。
王子元垂眸不再多言,相處日久,他已看出他的師尊不喜他人反對他的意思,方媛則總是行事不合時宜,對她的小姐并無幾分真心。
且罷,他不給還能硬伺候不成。
這些事暫且不重要,這三天,找到小寶珠才是最重要的,她會出現(xià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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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寶珠在空間呆了三天,自哭過那一場后,不言不語,只是窩在臥室不動,陳玨在外面將肉烤得香氣飄飄,也沒能讓徒弟出來。
三天后,周寶珠走到陳玨面前,也不叫師傅,只問:“為什么不能幫我?為什么不能救她?”聲音委屈,帶有怨氣。
陳玨回道:“你心里已有答案,不是嗎?”徒弟是不是恨上他,他還是能分辨的。
“不,我沒有!我恨你!”周寶珠喊完就蹲下,抱膝開始低聲抽泣。
行吧,這犟徒弟。陳玨干脆盤腿坐下,和周寶珠面對面:“那你說說,為何要救?她是你姑姥姥,可不是我的?!?p> 周寶珠哽住,接著反擊:“我是你親徒弟,她是你親徒弟姑姥姥,那就是,那就是,反正是有關(guān)系!”
“有關(guān)系也不行,我看你姑姥姥是個能惹事的,我不救?!?p> “你亂說!我姑姥姥對我們可好了,雖然我只見過她一面,還是她來接外祖一家走的時候,但是她對我可溫柔了,她還給娘留了什么傳信的符,也許是娘用了,她才趕去桑城的,誰知道,哇——”周寶珠急哭了。
陳玨忍住不哄,繼續(xù)挑釁:“那孫研怎么回事,不是她結(jié)的仇?聽說她為人刻薄,脾氣暴躁,很是不好相處?!?p> “聽說怎么可以作數(shù)!我是沒聽說過姑姥姥的事,離家前我都不知道她在修真界,但我知道她很厲害,幼時早慧,自己就跑出去拜了師,還接外祖一家去享福,她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
“那這么厲害,為什么會遭此一劫?歸根究底,她平日不與人為善,孫研既惡,她就更應(yīng)該有所防范,而不是到頭來,整個宗門無人相幫,她師傅在哪呢?別提最后那個救走她的人,倒說說這孫研行惡事當真那般縝密?為何當時無人出手救李家?”
周寶珠語塞,她還小,不懂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她最后只能小聲嘟囔:“做壞事哪里會讓別人知道,最后不是就有人救了她嗎?”
不對,讓師傅給繞進去了:“師傅,我是問你為什么不可以救她!”
陳玨看徒弟總算是叫師傅了,他也不斗嘴了:“聽說的當然不能作數(shù),但也確實說明了她在旁人眼中的印象與你截然不同。你只站在了你的立場,為師卻不能?!?p> 陳玨終于露出些許愧疚模樣:“為師的立場是飛天宗,是你這個徒弟,最后才是我自己。我是能救,救了之后呢?所有一切暴露眼前,救了她,你卻會面臨無休無止地追殺,到時她就能活?”
“你還沒有成長起來,承擔不起的風險就只能不擔,你只當為師自私自利,心狠無情吧!你寧愿死也要救,我寧愿死,也要你活!”
周寶珠一時被師傅的言論震到,其實她心里都清楚,大人們做事總有許多無奈的取舍,她還不能理解,她什么都想要。
周寶珠想,那就等她長大吧,長到有一天,她想要的伸手可得,她想做的無人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