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0年。
“皇兄!”
在咸陽宮的一個小巧別致的閨房中,傳來一聲哭喊。
“公主,”一個身穿青衣的丫環(huán)趕了過來,“公主,您怎么了?”并準(zhǔn)備用濕毛巾為她擦拭。
“無事?!爆庤⒋鴼猓皇滞崎_丫環(huán)的手,一手輕撫額頭。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濕,額前的劉海也貼在臉上,整個人如同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
瑤瑾緩緩坐起,微閉的雙眸輕輕地睜開,眼中是無盡的疲倦與惆悵。
“霜兒,拿我的衣服來。”瑤瑾邊洗臉邊對身邊的丫環(huán)說道。
“公主,都這么晚了,您要去哪呀?”霜兒拿來衣服,問道。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瑤瑾那雙劍眉略略皺起,換上霜兒拿來的衣服后便走來出去。
瑤瑾,她是秦國公主。傳說在她出生之時,天空中潔白的云彩聚成一團,在陽光之下如塊美玉,故嬴政取其名為瑤瑾。而她也不負(fù)此名:如玉般白皙的皮膚;清般透亮亮的雙眸;桃花般嬌嫩的雙唇;潑墨般烏黑的秀發(fā);渾然天成的雍容氣質(zhì)。而且天賦超群:五歲與長公子扶蘇入儒家;八歲彈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曲好簫;十歲拜李斯為師,學(xué)習(xí)法家經(jīng)典;十六歲那年,為請王翦出山領(lǐng)軍,瑤瑾作為長公主,褪下往日青衿,換上一襲紅妝委身下嫁,后來,王將軍過世,嬴政憐惜她又將她接回宮中。前不久,扶蘇因儒家之事被調(diào)于邊疆磨煉,嬴政將她留于咸陽宮內(nèi)。
而她今夜竟夢見皇兄死于劍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您在哪呀?”霜兒收拾好東西后不見瑤瑾,連忙跟出門,可等她出去,已不見瑤瑾身影,她四處尋找。
這時,她看見暖閣的燈亮著,心道:公主怎到哪去了?心下想著忙跑了過去。
天空中,一輪淡淡的彎月在云霧中穿行,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天上的星星眨巴著眼睛,好奇著望著窗邊的身影。暖閣中,一個黑子女子坐于椅上,案幾一側(cè)堆著高高的竹簡,沉悶得讓人窒息。她的手中拿著一封封書信,信上的字如利劍,急促而又不失霸氣。
這女子便是瑤瑾,她手中拿著的便是她的父皇寄來的書信。本欲從中發(fā)現(xiàn)什么,可卻一無所獲。
瑤瑾起身,捧著杯清茶,走至窗前,打開窗,望著滿天繁星和那輪彎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公主想陛下了”霜兒走了進(jìn)來,望著書桌上的書信,見瑤瑾不語,喃喃道,“說起來,陛下許久未來信了?!?p> “啪”瑤瑾手中的茶杯應(yīng)聲落地:“你說什么!”
“我……我說錯什么了嗎?”霜兒低下頭小聲問道。
“哦,沒有?!爆庤ǘǖ每粗?,“你把剛剛說的話再重復(fù)一遍?!?p> “奴婢說陛下許久未來信了?!彼獌狠p道。
“許久未來信了?”瑤瑾喃喃道,一邊走向書桌,“是啊許久未來信了。怎么覺得哪里不對呢?”
瑤瑾將所有信件按時間順序排列好,突然,她的手停在最后兩封信上:“這……”
最后兩封信時間差距太大,而且話語很籠統(tǒng),之后便杳無音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瑤瑾的手在信上摸索,每一個字都仔仔細(xì)細(xì)地查看。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大的秘密:
這不是父皇的字!??!
這不是父皇的字!
這是誰寫的?他的目的是什么?父皇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瑤瑾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咬著唇角,不斷地思考,連手被指甲刺出了血也毫無察覺。
“公主,”霜兒見瑤瑾的手中流出鮮血,連忙上前用絲絹為之擦拭,“公主,怎么了?”
瑤瑾被霜兒一叫清醒了許多,從霜兒手中接來絲絹擦拭著傷口:“無事。霜兒,你說父皇如今如何了?”說著將倒數(shù)第二封信遞給霜兒。
霜兒能成為瑤瑾的貼身侍女也不是那么簡單才能當(dāng)上的,自有她過人之處。霜兒上察言,觀色,觀字,從而觀人,成為瑤瑾最得力的助手。
“陛下似乎有病纏身?!彼獌赫f道。
“有病纏身?”瑤瑾看著信,“何以見得?”
“陛下的字看似銳利,可依舊有幾筆顯得力不從心?!彼獌褐钢胖械囊恍┳纸o瑤瑾看。
“嗯,霜兒。你看著最后一封信,乍看無異,可細(xì)看卻又少了些什么?!闭f著將信件交給一側(cè)的霜兒,自己則拿起其他臣子的奏折,觀其字,竟無一人一之相符。
“公主懷疑有人冒充,以惑眾人?”
“霜兒,隨行前往的名單在哪?”瑤瑾沉默一會兒,道。霜兒聽了,轉(zhuǎn)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卷竹簡,雙手呈上:“公主,這是名單?!?p> 瑤瑾一個個看過去:
胡亥,李斯,蒙毅……
“嗯?”瑤瑾的手停了下來,“是他?”
“誰呀?”
“霜兒,把花錯找來,讓她……”瑤瑾對霜兒耳語道。
“是。”
暖閣內(nèi),煙爐里升起縷縷青煙,以提神之用。紗簾后,瑤瑾坐于桌前,一只手按于信上,另一只手輕撫額頭,閉目養(yǎng)神。桌邊的燭光印著她的臉龐,那般安寧,讓人為之沉醉。
“公主,花錯回來了?!币宦曒p喚將瑤瑾叫醒。她輕揉眉心,睜開那雙眼。隨著眼瞼緩緩抬起,如同一層薄紗慢慢地揭開,剩下的是那如利劍般的目光,穿透紗簾,望向簾后的花錯。
“花錯,我讓你辦的事如何了?”瑤瑾伸起那纖細(xì)的雙手,示意她平身。
“是,這是花錯所查到的。”簾前,另一穿著夜行衣的女子手捧竹簡起身,并將竹簡轉(zhuǎn)交于簾內(nèi)走處的霜兒。
花錯,一個神秘的女子,黑衣黑發(fā),頗善輕功,如同一只行于黑夜的貓。
“哼!”瑤瑾看過竹筒,將其擲于桌上,把霜兒和花錯驚住了。
“花錯,辦的很好,下去吧!”瑤瑾收斂了眼中的銳氣,招了招手怕你花錯退下。
“是。”花錯起身暗暗退下。
“公主因何生氣?”霜兒問道。
“有人謀反!”瑤瑾雙眉深深地皺起。
“就憑他!”
“李斯都在幫他呢!”瑤瑾露出一絲苦笑,“父皇竟毫無察覺,這步險棋,父皇輸了!”
“公主,接下來怎么辦?”霜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怎么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瑤瑾提起筆在紙上書寫,寫完便講其交于霜兒,“速傳于皇兄!”
“是!”
皇兄,莫要有事!
瑤瑾握著手中暖玉,看著夜空,陷入許久的沉默……
天微微亮,瑤瑾走出房門,望著天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趙高,我不會讓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