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認(rèn)命嗎?”
“不,我不認(rèn)命!”瑤瑾心有不甘,但想到剛剛的一幕終是嘆了口氣,“那又如何?”
“可愿從頭再來?”那聲音再次響起。
“從頭再來?”瑤瑾看著身側(cè)無邊的黑暗,試圖找到聲音的源頭,“父皇尋遍天下,求長生不老藥,可最后卻給了歹人趁虛而入的機會。生老病死,本是天地法則,哪里是常人能篡改的?”
“那,你想嗎?”
“你能做到?”周身一片黑暗,聲音亦是飄渺不定,人在何處,連大致方位都難確定,瑤瑾心里也有些慌亂。
“想延長時間找到我?”黑暗中的似有一聲輕笑,“別費力了。你很幸運,能被我選中,回答我,你想重開重來嗎?”
“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反正你已是一縷亡魂,于我沒有任何威脅,只是一點樂趣而已?!?p> “代價呢?”瑤瑾冷靜下來,“就算是個樂趣,也不會平白無故得幫我吧?”
“你都死了,扶蘇也死了,你身邊信得過的人都死了,你還怕失去什么呢?”
見瑤瑾還在猶豫,黑暗中的聲音又緩緩響起:“你不但不會失去什么,或許,你還能救下他們,你真的不試試嗎?”
救下他們?
瑤瑾愣住了,重活一世,讓他們都好好活著,真的可以嗎?
“好,我愿意?!?p> “結(jié)果或許不會如你所愿?!?p> 瑤瑾此時已緩緩閉上雙眼,喃喃道:“如果能讓我看見他們,就算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是嗎?”一束綠光在瑤瑾的心口綻放,之后的感覺就像是卷入了漩渦之中。
公元前242年(秦王五年):蒙騖攻魏之酸棗等二十城,建東郡。
咸陽宮中,兩宮女各抱一個嬰兒匆忙趕入亭臺。只見亭臺內(nèi)有兩人正在對弈,其中一人身著暗黑長袍,頭戴發(fā)冠,表情莊重地看著棋盤,另一人著玄黑繡金長袍,看其姿容,不過十七八歲上下,可他的臉上無一絲稚氣,有著的卻是讓人窒息的威嚴(yán);亭臺外站著兩列甲士。
“恭喜大王,娘娘為大王誕下公子,公主!”宮女跪在亭外垂眉對著亭中兩人道,聲音中滿是喜悅。
這時,對弈雙方抬起頭,那頭戴發(fā)冠的男子拱手對面前的人道:“李斯恭喜吾王喜得公子,公主!”對面那人正是秦王政,那人對李斯笑道:“多謝長史。”而后招手示意宮女上前,兩宮女將懷中嬰兒交于嬴政懷中,退于一側(cè)。
兩個嬰兒似有靈性般,不哭不鬧,只靜靜地看著他。
他,是誰?
瑤瑾睜開眼,看著面前的男子,恰聽見李斯的聲音,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自己的父王??墒?,怎這般年輕?她伸出手,看了看,肉肉的小胖手,分明是個孩童。
重生了么?
瑤瑾想起前世死去時的對話,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若在前世,這笑定是帶著自信與從容,而現(xiàn)在……卻是這樣的場景——小公主似乎很高興,一邊笑,一邊舞著雙手,滿是天真與……傻氣。
不過,瑤瑾對此毫不知情。她坐起身,在嬴政和李斯不解的目光中打量著正在打哈欠的扶蘇。
是真是假,試試就知道了。
心下想著,“呵呵”一笑,啪得一聲,一雙肉手打在扶蘇的臉上??蓱z的扶蘇公子還在迷糊著,一巴掌就把他打醒了,愣了愣,“哇”得就哭了。
瑤瑾看了眼嬴政,再看了看扶蘇,也干脆地哭了起來。
嬴政第一次迷糊了,這女兒是在鬧哪樣?打了人比別人哭得還響,不知道的還認(rèn)為挨打的是她。然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并不煩躁,不討厭這個胡鬧的孩子,反而覺得,她,很可愛。嬴政不由認(rèn)真地看了眼瑤瑾,發(fā)現(xiàn)瑤瑾邊哭,邊偷偷地看了眼自己,不由笑了。
“長史替孤看看此女,如何?”嬴政笑著問李斯。李斯愣了愣,后點頭應(yīng)下。
說也奇怪,李斯接過后,瑤瑾也安靜下來,睜著淚眼看著李斯,想想前世已年邁的丞相李大人,不由感嘆,歲月催人老?。〔贿^,也不知道在前世,李斯有沒有好好照看秦國,不知道秦國有沒有傳承萬年。
李斯被她看得發(fā)毛,瑤瑾則饒有興趣得看著李斯臉上復(fù)雜的表情,“咯咯咯”得笑了。李斯看著傻傻的她和那雙透徹的眸子,目光不由得柔下來,伸出手,撫去她臉上的淚痕?,庤?,記憶里,李斯是嚴(yán)厲的,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錯誤,或許自己并不了解他吧。那這一世,好好地看看他,看看這個未來的相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旁,扶蘇也靜了下來,在嬴政的懷中酣睡。嬴政輕輕地將他含在嘴中的小手移出,眼底,是淡淡的柔和。這種柔和,靜靜的,就像,春風(fēng)拂過,暖暖的,同時一瞬而過,不留痕跡。
而這份溫暖,隨著子嗣的增多也逐漸變淡,甚至消失……
看了扶蘇不久,嬴政對李斯道:“擬旨,十日后百官覲見,孤要昭示天下:鄭妃為孤誕下一兒一女,普天同慶!”“諾?!崩钏箤阎械默庤挥谝慌缘氖膛?,起身應(yīng)道。待李斯離去,嬴政便讓兩侍女抱著扶蘇兄妹二人趕往鄭妃的殿內(nèi),讓侍女將兩孩子放在鄭妃身旁,自己坐在床邊,屏退侍從。
“大王?!编嶅χ聪蛸?,帶著一絲疲憊。“你好好休息,注意身子?!辟罩氖?,臉上是少有的溫和。她,是他的發(fā)妻,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愛的人。這種愛,是全心的真心的,無論過了多久,遇見了多少絕色佳人,嬴政都不曾將它分給過旁人半分,哪怕是之后用秦國之勢奪來的那個女子,他也只是因為從她身上看見了鄭妃的影子。
“妾請吾王為公子,公主賜名?!编嶅粗筠D(zhuǎn)向扶蘇兄妹二人,輕撫二人細(xì)嫩的臉頰,目光如冬日的陽光般溫暖。
“孤之長子,當(dāng)為棟梁。故取你往日最愛聽的那首歌《詩經(jīng)·鄭風(fēng)》中的‘扶蘇’二字。長女當(dāng)華貴溫婉,名‘瑤瑾’?!辟焓止粗庤獡]舞的小手,感覺有些恍惚。自己竟然有了一兒一女,真是,太快了。只是如今局勢未定,不知是否會對他們帶來影響。
嬴政不由想起了自己兒時在邯鄲的日子,顛沛流離之苦,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他,是秦國的王,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兒女再去承受自己當(dāng)年的苦,絕不!不但如此,他也一定要將這個長子培養(yǎng)成秦國的扶蘇之木,讓秦國永昌。
心下想著,嬴政撫摸著正在酣睡的扶蘇,目光深邃。
“大王?”鄭妃擔(dān)憂得看著嬴政。嬴政被鄭妃的聲音喚回現(xiàn)實:“無礙。早些休息吧。孤先回去了。過幾日孤便同你一起面見群臣,讓孤之長子長女接受天下的祝福!”鄭妃聽了淡淡地笑了,點了點頭,而眼中仍帶著一絲憂慮。嬴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離開了,只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十日后,宴會開始,嬴政同鄭妃一起帶著一兒一女接受萬民朝拜。正是歡時,有一將士捧著兩個寶盒來報說有一老叟帶了兩個寶盒求見,說是為公子公主準(zhǔn)備的大禮。說完將寶盒呈上。
嬴政瞇起眼看著面前的兩個盒子,兩個盒子都是由青銅鑄成,主色為黑一個盒子很長,其上刻有亭臺樓閣,雕工精湛,只是這樓閣卻涂以紅漆,顏色深紅似血讓人心驚,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大字“凌夢”;另一個盒子小巧玲瓏,外刻赤色滾云,仔細(xì)觀看可以發(fā)現(xiàn)盒頂正中的黑色部分正是一個“昌”字。雖然盒子外觀奇特但他似乎并不急于打開,只是問那將士:“人何在?”“稟大王,那老叟正在外面候著?!?p> “召他進來?!薄爸Z?!?p> 此刻,瑤瑾和扶蘇都醒著,瑤瑾在鄭妃懷中好奇地打量案上的盒子。前世,父王似乎并未提起過有這兩個寶貝,卻也不知是何來頭。
“大王,那老叟不見了!”未過多時,將士來報,“只留下一張帛書?!薄芭??”嬴政眉間輕挑,來了些許趣味,“呈上來。”
“諾?!睂⑹繉⒉瘯踔令^頂,由嬴政身旁的侍從轉(zhuǎn)交與嬴政。嬴政緩緩展開,其上只有一個字“緣”。嬴政稍加沉思,看了看兩個盒子,再看看扶蘇二人,不語。
“大王,不知這帛書上寫著何字?”殿下,相國呂不韋開口詢問?!熬??!辟卣f道。
之后,嬴政低下頭看向二人,此刻,瑤瑾正看著那亭臺樓閣的圖案發(fā)愣,而扶蘇似乎對那赤色滾云頗感興趣,指著它“咿咿呀呀”地叫?!按笸?,那老者來去無蹤,所作所為定有用意?!眳尾豁f的眼中也透出一份好奇,“只是不知兩個物件都有何意?!辟醋鰬?yīng)答,只道:“此事先擱置一邊,日后再說?!敝笞屓藢⒑凶幽孟氯?,宴會繼續(xù),而恰在這時,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凡是久經(jīng)沙場的人都不由大驚,這聲音,分明是刀劍廝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