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蘇念和成弘對視一眼,立刻就明白路邊的尸體都是這人所為。
果然,他的背后背著一把長劍...
來者不善,成弘立刻抽出了藏起來的兵器,徑直向著攔路之人的背后刺去。
蘇念心急如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成弘雖然可以說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可上陣殺敵與一對一捉對廝殺自然不是一回事。而且成弘夜里也說過,殺人者的劍術(shù)應(yīng)該十分精妙。
所以,駕車的軍士對成弘非常有信心,可蘇念卻十分擔憂。
這修長男人已經(jīng)人至中年,少說也是四十歲往上了,體力上自然比不過正值壯年的成弘。
成弘的出招沒有任何技巧,兩人的兵器狠狠對撞在一起,發(fā)出非常刺耳的聲音。
一撞之下,中年男人快速后退幾步,看樣子是落了下風(fēng)。
不過他并沒有任何慌亂,臉上反而是露出幾分驚喜,‘咦’了一聲之后,看似腳步非常凌亂的直沖成弘而去。
這一次,他并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用手中的青銅劍一挑,就將成弘的攻勢化解。成弘的腳步踉蹌,顯然是被這中年男人擺了一道。
蘇念見勢不妙,立刻拍了拍駕車那軍士的肩膀。“你快去幫成將軍?!?p> “是?!?p> 這名軍士雖然也是成弘精心挑選出來的好手,可到底經(jīng)過了半晚上的路途顛簸,此時體力有所不濟,縱然是以二打一,一時之間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兩個軍人的招式都樸實無華,但每次都能被中年男人一一化解。
蘇念雖然不怎么會打架,可他也能看出個門道,己方的攻勢雖然勇猛,卻很費力氣,要是短時間內(nèi)不能取勝,那么肯定會力竭。而這中年男人一直都在以巧勁化解攻勢,看似只守不攻,不過蘇念相信,一旦成弘的力氣不繼,那么等待他的就是這中年男人的攻勢了。
“該死,哪里來的家伙,竟然這么厲害。”
蘇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卻無可奈何。
果然,當成弘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時,那中年男人的攻勢開始顯現(xiàn)出來。
成弘給軍士使了個眼色,那軍士立刻領(lǐng)會,繼而退出戰(zhàn)圈,回到馬車附近。而成弘依舊在苦苦堅持著。
“我正想喊你來著呢?!碧K念急忙說道:“既然正面打不過,我們不妨先服個軟,趁其不備找機會再一擊斃敵?!?p> 軍士有些錯愕的看了蘇念一眼,也許他是沒想到扶蘇公子還會說出背后偷襲這種話來。
“怎么了?這個時候小命要緊,就別顧著手段卑劣了吧?”蘇念還以為這些‘古人’又要鉆牛角尖了呢。
“公子,成將軍其實也是這個意思?!避娛恳贿吔忉屩贿吥贸鲆粡埞瓉怼?p> 看著年輕軍士在搭上箭之后將強弓直接拉滿,蘇念終于點了點頭,一旦成弘與那中年男人分開,那么這支箭就會立刻射出去。
難怪成弘久經(jīng)沙場戰(zhàn)功赫赫,原來他也不單純是個莽夫,蘇念不由得對成弘高看了幾眼。
成弘被打倒在地,嘴角掛著絲絲血跡。中年男人臉上露出冷笑,并且用手中的三尺長劍指著成弘。
當一陣破空聲響起時,中年男人的臉色陡然一變,他下意識的用手中劍去抵擋,可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無奈之下只能后退。就在他剛剛后退了的那一瞬間,一支箭無比凌厲的擦著他的臉面飛了過去,然后狠狠的釘在了路邊的大樹上。
一擊未果,三人心中皆是一沉??峙逻@中年男人不會放過自己了。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出乎蘇念的預(yù)料,這中年男人在失態(tài)之后并沒有急著報復(fù),反而疑惑的問道:
“你們是軍人?”
尚且不知道這中年男人到底是何來路,三人自然都沒有隨意回答。
那中年男人接著說道:“出手之間皆是最為有效的殺招,如此訓(xùn)練有素,說不是軍人我都不信。頹勢之后又能立刻轉(zhuǎn)換思路,而且這弓也非常不錯,說說看,大秦哪里的軍隊會訓(xùn)練出這種軍士出來?”
“還是不肯說嗎?讓我猜猜看,既然是從北邊而來的,要么是駐守北境的蒙家軍,要么就是善于騎射的匈奴人?”
事已至此,就連身份背景都被猜了出來,蘇念覺得也完全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他跳下馬車,沖著這個中年男人作了一揖之后,沉聲說道:“先生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是屬于蒙家軍?!?p> “哦?這倒是有意思了,蒙家軍不好好的駐守邊境,卻喬裝打扮,看樣子是想沖著咸陽城而去,怎么,難不成你們是想造反嗎?”
聽到這揶揄的聲音,成弘漲紅了臉說道:“放肆,休要胡言?!?p> 中年劍客沒有再搭理成弘,反而是移步到了蘇念跟前。在他看來,這個人才是三人之首,也正是因為蘇念最近把自己收拾的有點怪異,所以才讓這劍客產(chǎn)生了他們是匈奴人的想法。不過在簡短交談之后,他已經(jīng)從口音中確認了這幾個人并非來自匈奴。
蘇念坦然的迎著這道審視目光:“先生,既然你也是要前往咸陽,那可否與我們同行?路途遙遠,難免遇到關(guān)卡,我們可以幫你化解路上所有麻煩。”
這條直道本就是通往咸陽的,因此劍客對于蘇念的話也并不吃驚,他想了一會兒說道:“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們?nèi)ハ剃栂胍鍪裁矗f的不滿意了,我大可以殺了你們,然后搶了你們的馬車。對了,我提前說一句,我是去造反的。”
蘇念對這家伙的說法嗤之以鼻,一直把‘造反’掛在嘴上,這種人反而最不可能是去造反的??伤拇_是在直道邊大膽殺人,而且現(xiàn)在又公然攔路械斗,總之肯定不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
不是去造反的,也不是遵紀守法的‘秦人’,那么他去咸陽的目的很有可能和自己差不多,始皇新死,他是去渾水摸魚的?
蘇念只能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先生,您知道蒙恬蒙將軍嗎?”
“蒙恬?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是秦皇手中的一把利劍罷了,那些年,秦皇可是用這把劍殺了不少人呢。”
“然而這把劍此時卻為中原百姓鎮(zhèn)守著北方,高高懸于匈奴和胡人的頭頂上,讓他們不敢再南下半步?!边@人似乎對秦頗為不忿,那蘇念只能從另一個方面去說了。
劍客點了點頭,不過仍舊固執(zhí)說道:“那又怎樣?蒙恬此舉就權(quán)當是在為他們祖孫三代當年對六國做下的錯事來贖罪了?!?p> “先生所言極是,可現(xiàn)在蒙將軍就被困于咸陽,而且朝不保夕,一旦蒙將軍有難,他麾下的蒙家軍必然大亂,您覺得匈奴一旦踏過長城防線,我們還能有機會像今天這樣閑聊嗎?我們?nèi)舜诵芯褪且I救蒙將軍的?!?p> “還有這種事?”劍客一頭霧水,他當然是知道蒙恬鎮(zhèn)守北境的功績,可卻萬萬想不到世代功勛的蒙家后人也會有朝不保夕的一天。
“若有半句謊言,在下愿受天打雷劈。”
在蘇念發(fā)過誓之后,劍客立刻就信了他的話。
“好,你說服我了,我今日不殺你們?!眲鸵稽c也沒把自己當外人,他上了馬車之后遠眺后方,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且先等等,我那傻徒兒馬上就過來了?!?p> 對于這樣的高手,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蘇念與成弘自然不會拒絕。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成弘非常欽佩這中年劍客的身手,便無比恭敬的問道:“請問先生如何稱呼?”
“我叫蓋云?!?p> 看著這幾個年輕人默念著自己的名字,卻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劍客似乎是有些不太滿意,他又說了一句:
“你們或許沒聽說過我,不過應(yīng)該聽說過我的兄長蓋聶吧?”
?。ㄉw:ge 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