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樹袋貓

　　日向光淋雨后有些著涼，吃藥后倒頭睡了一個下午。

　　醒來后已是夕陽西下，感冒病狀大致好了，就是腦袋還有點昏沉。

　　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感覺嘴里都彌漫著青澀香甜的味道。

　　歲月靜好，十分留戀。

　　噫，有點齁有點膩……

　　感覺好傻。

　　日向光揉著雞窩頭發(fā)，兩眼無神地漫游到冰箱前。

　　頓頓頓……

　　半升礦泉水下肚，日向光清醒多了。

　　看了一眼手機，雪乃早就回了簡訊，只有短短一個“好”字。這讓日向光又喜又氣。

　　“湊女人，回個電話過來會死啊？”

　　呃，大概真的可能會死……日向光一時語塞。

　　好像除了女兒雪繪以外，雪乃就沒有其他主動打電話的對象了——只有通知日向光接女兒的時候，這個男人才能再算上半個。

　　25歲了，女兒都能打醬油了，還跟自閉問題少女一樣。

　　丟人。

　　就在日向光拼命吐槽抱怨的時候，他的手機終于響了。

　　“——粑粑！”

　　這顯然是比湊女人更讓日向光感到開心的對象。

　　“小雪有沒有聽話呀？回家之后，有沒有讓媽媽給你洗澡呀？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吧？”

　　笨蛋老爹瞬間原形畢露。

　　“小雪很聽話！麻麻給小雪洗了澡，還給小雪泡了糖水喝！麻麻真好！”

　　聽著女兒嘰嘰喳喳的匯報，日向光嘴角流露出憨笑。

　　“對了粑粑，小雪偷偷告訴你，麻麻一直在看著手機傻笑。小雪好久沒看到麻麻這么笑過了?！?p>　　“——ゆ·き·え！”（雪繪yukie）

　　“啊，麻麻！小雪剛才什么都沒有說，粑粑可以給小雪作證！”

　　日向光忍俊不禁，他仿佛能看到雪乃微搐的僵硬冷臉，以及女兒人小鬼大的嬉笑模樣。

　　“小雪，好孩子不可以撒謊哦？”日向光語重心長道，“但是爸爸很感謝小雪告訴我這些，所以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當然，如果媽媽生氣的話，這次就讓她來責怪爸爸吧?！?p>　　“嗯，小雪知道了——麻麻對不起，小雪剛才說謊了。但是粑粑說下不為例，這一次就原諒我吧。”

　　小精靈鬼。

　　雪乃心中哭笑不得，暗罵這小家伙真不愧是那個人的女兒。

　　雪之下小姐只能憋著不茍言笑的母親威嚴，伸手讓女兒把手機交上來。

　　小家伙縮著腦袋，依依不舍地捧著兒童手機。

　　“粑粑，麻麻有話要跟你說。”

　　細聽小家伙這清淡的口氣，儼然是同情老爸背黑鍋的樣子。

　　這次就連日向光都有點哭笑不得了。

　　“雪之下雪繪同志，你還不到四歲……”

　　然而小家伙完全體會不到兩位父母此時此刻的復雜心情。

　　手機轉交到雪乃手中，后者稍顯遲疑、輕嘆了一聲。她原本大概是準備直接掛斷通話的。

　　“日向君，女兒都被你帶壞了?！?p>　　日向光微微一怔，他不是在詫異雪乃的冷漠語氣，而是因為后者第一次在他面前用“女兒”這種明確關系的稱呼。

　　“嗯……以后我會多注意好好管教?！?p>　　或許是情緒失控后心理包袱全扔，或許是輕癥后的懶散讓他稀釋了犟脾氣，總之日向光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非常溫順豁達。

　　兩人隔著手機一陣默然，仿佛回想起了那一年的櫻花飄落。

　　如此默契之下，兩人心照不宣，對幾小時前的不愉快閉口不談。

　　平平淡淡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雪乃越俎代庖、替女兒掛斷了電話。

　　掛斷的一瞬間，日向光仿佛聽到了女兒激動蹦起、高呼“粑粑再見”的聲音。

　　日向光并沒有腹誹湊女人的強硬獨斷做派，她畢竟是孩子她媽、擁有這份權利。

　　甚至，他的心情還不錯。

　　雖然雪乃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日向光知道、兩人之間因時間撕開的裂隙，已經(jīng)被慢慢填補上了。

　　——

　　“作為賠禮的話，這個玩偶應該還不錯吧？”

　　日向光趁熱打鐵，在網(wǎng)上選好了賠罪禮物。

　　“樹袋貓”的玩偶，是這個世界獨創(chuàng)的寵物形象，糅合了考拉、袋鼠以及貓咪的形體特征。

　　品種大小搭配，正好也可以母女兼顧，保證一碗水端平。

　　即便沒有前世的記憶，日向光都知道雪乃喜歡小貓咪，是不折不扣的貓奴黨派。

　　原著中“雪基百科”后來被更名為“貓百科”的橋段可不是說著玩的。

　　“就是有點小貴……”

　　還好開局“訛詐”了15萬的不義之財，不然他現(xiàn)在恐怕只能吃土了。

　　“樹袋貓，袋鼠……也不知道如果跟雪乃科普，告訴她袋鼠其實有4個乳○，我會不會被當場暴打一頓?！?p>　　想想還挺刺激的。

　　……

　　都說花錢如流水。

　　15萬日元甚至還不到1萬RMB，其實就跟衛(wèi)生紙一樣，標準經(jīng)看不經(jīng)用。

　　所以某人只能將便利店打工的辭職計劃暫且推遲，而現(xiàn)在距離夜間上班時間還有幾個鐘頭。

　　日向光吃完泡面后坐在電腦前，開始查看《一番の寶物》的反響情況。

　　因為沒有任何宣傳渠道的緣故，這首歌顯然不可能一天之內(nèi)引起轟動。

　　但出乎意料的是，日向光竟然看到了非常挑剔、甚至可以說是惡意挑事的杠精留言。

　　“錄制效果太差”“唱功根本不行”“無病呻吟的爛作”……甚至此類相似言論還在急速增長中，僅僅一天的發(fā)布時間顯然不合常理。

　　日向光不怒反笑，他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音樂制作公司偶然發(fā)現(xiàn)并看上了這首歌，又覺得創(chuàng)作發(fā)布者估計是個毫無背景的新人，所以就先派遣水軍來攪局造勢，方便日后出面交涉壓價，說不定還能博得伯樂名聲——就是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幕后黑手”先知先覺的推波助瀾。

　　現(xiàn)在他對這個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非常忌憚。

　　尤其是他已經(jīng)偷偷嘗試網(wǎng)絡調(diào)查過，2年前的一代目日向光被剽竊事件……然而水太深根本沒查出來什么，甚至當時的“剽竊實行者”都是沒留下名字的頂缸臨時工。

　　呵，萬惡的資本主義，都是這種爛套路。

　　天堂出版社那邊現(xiàn)在查不出什么線索，網(wǎng)絡水軍這邊卻是實打實地跳臉了。

　　日向光也不生氣。他既然沒有直接向音樂公司自薦投稿，一方面是因為前身得罪過不少人，另一方面也是想奇貨可居、待價而沽。

　　既然本質(zhì)上都是打著一樣的算盤，那么也就別整汪兆銘罵秦檜——大家都不是什么好貨色。

　　不過被人陰險算計還忍氣吞聲，顯然也不是現(xiàn)在日向光的作風。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回應方式。

　　“你以為這是‘無資不行’？”

　　“今天就讓你們徹底明白，什么叫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