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折壽十年
然而捕頭大哥再怎么痛苦也沒用了，鄭大公子都如此發(fā)話了，他自然沒辦法將這案子草草結(jié)束。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積極的想要進官府的被告。
“走吧，雪音姑娘，這回如你愿要去官府了，你怎么杵這里不動了？”鄭侃語氣涼涼的飄給了喬清語一句。
喬清語無奈，恨恨的瞪了一眼宛明珠和鄭侃，邁步跟上，這時候如果她不去，那就是啪啪打臉了。
鄭侃神情甚為得意的看向宛明珠，那眉飛色舞的樣子看上去仿佛是白日夢成真考上狀元了一樣。
宛明珠不明所以，心里暗道這個鄭侃還真是自來熟，為了避免讓鄭侃太過于尷尬，宛明珠只好回了他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沒想到鄭侃見狀笑得更燦爛了。那眉眼彎彎的樣子仿佛溫柔明朗的少年郎，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鄭侃花名在外的話，宛明珠真就相信他有看上去那么既傻又天真了。
“宛小姐?！编嵸┘涌鞄撞阶飞狭肆送鹈髦?，在她身側(cè)壓低聲音喚了一聲。
宛明珠目不斜視，一本正經(jīng)說道：“鄭公子認(rèn)錯人了?！?p> 鄭侃聞言眼里的笑意更濃，清了清嗓子喚道：“沙戈機？這名字不錯?！?p> 宛明珠在一旁喬清語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下，嘴角微微上揚。
蕭長亭你快看啊，你心心念念的高雅女子，除了會寫幾首詩和唱跳幾首新奇的歌舞之外，不也是空有外貌而敗絮其內(nèi)？
一行人，不多時便到了官府，卻在路上引得了不少人的側(cè)目。
年近花甲的京兆尹劉大人上堂之前，聽捕頭說了案子的前因后果之后，當(dāng)即陰沉著臉色罰了捕頭一個月的俸祿，破口大罵了一頓這次出差的捕快，才頭腦發(fā)昏的前去處理這個棘手的案子。
劉大人還有三個月就任滿卸任告老還鄉(xiāng)了，他簡直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巴不得早點離開京城，這些年看著自己越來越禿的頭頂，他感覺自己當(dāng)這個官至少折壽了十年。
隨著一聲案板之響。
升堂了。
“臺下所站都為何人？訴狀為何？”劉大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面無表情，略微渾濁的眼睛一掃下面幾人，心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他應(yīng)該事先吩咐夫人給他熬一碗?yún)?，一會上完堂補補……
臺下四人，除了那個賣唱女是跪著之外，其余人都是站著的，劉大人對此未多說一句，顯然是默認(rèn)了他們這個狀態(tài)。
反正這種京兆尹的案子一般都是在內(nèi)堂審理，公堂之外是沒有百姓觀看的，所以劉大人也不怕被旁人看到參他公堂不公。
這京城中只要是涉及到這些皇親權(quán)貴的案子，都是這么審理的，畢竟他們隨便跺跺腳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原因無外乎別的——皇帝并不在意京兆尹的公正與否，因為真正重要的案子也不會送到京兆尹府來審理。
賣唱女跪著不說話，喬清語摸不清宛明珠的路數(shù)，擔(dān)心自己貿(mào)然說話又把自己給套進去，于是只好也閉嘴不言。
宛明珠一看，既然她們都不說話，那正好，她又可以發(fā)揮她的演技胡編亂造了。
“回大人的話，在下為丞相府鄭侃，這位是太師府表親沙戈機，”鄭侃看上去興致高昂，搶在宛明珠前面開口，“那邊那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是個彈曲賣唱的，站著的那個是……永王包養(yǎng)的情婦，歌姬雪音?！?p> 喬清語對于鄭侃給自己的介紹異常不滿，什么叫情婦？她明明是蕭長亭的紅顏知己！
劉大人看向這四人，不由得閉上了眼，可能和年紀(jì)大了，他覺得眼睛好像有點要瞎的趨勢……
這一個丞相府就罷了，還有太師府的事，那兩位大人吹口氣就能讓他現(xiàn)在立刻馬上榮歸故里，而且永王殿下的情婦竟然也摻和在里面，這都是些什么人？
“大人，雪音要替這個賣唱的申冤，說本公子虧欠她唱曲錢還羞辱她，”鄭侃滿不在乎的替喬清語陳述寫訴狀，“非要跑這官府讓大人狠狠的懲處我?！?p> 喬清語有苦說不出，雖然官府的人是她叫來的，但是在宛明珠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現(xiàn)在心里更是膽戰(zhàn)心驚，擔(dān)心宛明珠又憋著壞招等她。
喬清語是真的被宛明珠算計怕了。
劉大人聽著鄭侃那些話，頭腦一陣陣的發(fā)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賣唱女，轉(zhuǎn)而對著鄭侃發(fā)問道：“那你確是沒給這個姑娘的唱曲錢？”
鄭侃頗為驕傲的點了點頭，答道：“沒錯，我有錢寧愿扔了，也不想給她！”
“大人你聽見了吧，鄭侃他自己承認(rèn)自己的罪行了，這個案子就是這么簡單，大人您還是盡快斷案吧！”喬清語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離開這里，多呆一秒她心里就越發(fā)不安穩(wěn)。
賣唱女低沉頭，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宛明珠開始助攻鄭侃：“大人，草民認(rèn)為這件事情還未明朗，當(dāng)事人也就是這個賣唱的姑娘還沒有仔細(xì)敘說事情發(fā)展的經(jīng)過，故不能妄下決斷。”
劉大人左看看右看看，看著梗著脖子承認(rèn)自己“罪行”的鄭侃，心里越發(fā)疑惑。
這鄭侃不是挺大方的嗎？怎么連個唱曲的錢都不給？
“鄭侃，你為何不肯給這姑娘唱曲的酬勞？”劉大人滿懷希望的看向鄭侃，希望他不要還是剛剛那套說辭和態(tài)度，否則他真的是放水都放不了了。
鄭侃這次沒有辜負(fù)劉大人的期許，說出了自己不愿意付錢的原因：“我本不想如此毀人清白，但是事已至此……”
鄭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賣唱女，繼續(xù)說道：“這姑娘根本就不是唱曲的，她是去酒樓勾引男人的，本公子什么環(huán)肥燕瘦沒見過，怎么會看上她？所以一個不耐煩就給她轟出去了，沒想到她卻倒打一耙，誣陷我欠她錢，哼！真是可笑?！?p> 宛明珠相信鄭侃這時候說的話多半是真的，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評價那個賣唱女以及鄭侃……
喬清語已經(jīng)被鄭侃的話震的臉色繃不住了，還不待劉大人說話，她便指著鄭侃罵道：“你胡說八道！”
這時候，賣唱女也知道現(xiàn)在的局勢對自己不利了，所以趁著喬清語與鄭侃爭論的這空擋，她迅速整理好心神，眼眶通紅的抬起眼眸忘向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