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珠對她的諷刺恍若未聞,不動聲色地掃了一遍在場的幾個,將人臉與人名一一對應(yīng),只是在看到角落的兩人時身子一僵,說不清什么滋味。
王樂清,王樂萍。
怪不得她方才分明見朱采薇沒往她這個方向看,卻還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原來不是幻聽,她確實聽見是有人說了一句,“咦,那不是崔妹妹嗎?”
這說話的口氣,應(yīng)是王樂萍無疑了。
唉,她做人這么失敗么,一個個的見面就是親親熱熱的妹妹叫著,轉(zhuǎn)個頭就能把她賣了,這姐妹情竟比紙還薄。
朱采薇皺眉,見她眼風(fēng)都不帶掃過自己,可見又一次被無視了,忍不住怒從心來。
她咬牙切齒道:“崔玉珠,上次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今日既然遇見了也是趕巧,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就把之間的帳理一理,怎么樣?”
說完,朱采薇緊緊盯著她,看她的反應(yīng)。崔玉珠的頭則是微微低垂著,以朱采薇的視角看去,正巧是整張臉最美的角度。
烏發(fā)如漆,肌膚如玉,有一種說不清的韻味。
這更加燃旺了朱采薇的怒火。
崔玉珠搖搖頭,面紗上的流蘇也跟著晃動,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她道:“郡主恕罪,玉珠記性不好,實在想不起來跟郡主有什么事要清算,不如郡主指點一下玉珠,上次的事是指什么事?”
朱采薇氣呼呼的道:“什么事?你還敢說?!若不是你,我會被人拉下馬還傷了腿,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兩天?為此我還挨了我父王的訓(xùn)斥,這還不都是你的功勞!”
崔玉珠委實冤枉,她明明是受害者,是朱采薇傷馬在先,害她家的馬兒到處亂跑險些出了大事。她不道歉就算了,現(xiàn)在提的是哪一樁?她落馬又與她何干?
“那一日我一直在馬車上,并未下車,郡主所說之事,玉珠實在不知?!?p> 朱采薇冷哼一聲,“若不是今日我沒帶鞭子,哪還有功夫聽你狡辯?早把你這張臉打爛了!”
崔玉珠聞言,悄悄退后了兩步,省的她突然發(fā)瘋,若真打起來她哪里是對手。
她動作雖不大,但也沒逃過朱采薇的雙眼,她抬著下巴,上前一步緊逼道:“崔玉珠,你現(xiàn)在知道怕了?”
崔玉珠也不躲了,抬起眼直迎她的怒火,道:“郡主,這里是太常司,不是安定王府,就算你貴為郡主,也不能胡作非為吧。”
“胡作非為?”朱采薇左右看了一眼,“誰看見了?”
在場的眾人,長樂郡主饒有興致地在看熱鬧,王樂清投來以同情的目光,王樂萍抿著嘴像在幸災(zāi)樂禍地偷笑,其余的皆低下頭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崔玉珠見此緊緊捏著拳頭,指甲都要陷進肉里了,但她仍是一點不覺得疼。
她母親陳氏昨日還說她不知權(quán)勢多好,現(xiàn)下她知了,確實好。
“自然有人看見?!闭f完,崔玉珠纖手一指,指向在場的一名青衣少女,“金瑤妹妹,你爹是御史吧?你可看見?”
被點名的少女驀地抬頭“啊”了一聲,在朱采薇吃人的目光下雖有些退縮,但仍不得不硬著頭皮作出回應(yīng),“額……看、看見了?!?p> 朱采薇又一聲冷笑,“你以為搬個御史又如何?我又沒有把你怎么樣,我只是……”說著,眼睛咕嚕一轉(zhuǎn),道:“我只是看你這塊面紗好看得緊,想借來瞧一瞧罷了。”
說完,她突然伸手扯掉崔玉珠的面紗,一張出塵絕世的臉便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有驚訝的,有嫉妒的,還有嘲諷的。
朱采薇也有些驚訝,但她隨即道:“哎呀,崔玉珠你的臉怎么了?怎么破相了?呵呵,怪不得要帶面紗呢,就你這副樣子也不敢出門吧?”
說來好笑,她這副尊容居然還敢嘲笑崔玉珠的臉丑,在場的人聽著表示沒眼看。
崔玉珠眼眶已經(jīng)紅了,只是她忍著不掉眼淚罷了,她深吸了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還給我?!?p> 朱采薇白了她一眼,“這破爛東西要來何用?”
說著叭嗒一聲,將面紗扔在腳下,崔玉珠來不及阻止,便見她提腳隨意地在上面踩了踩。
接著她腳一踢,將面紗踢回崔玉珠腳邊,滿不在乎地說,“別那種眼神,不就是想讓我還給你嗎?想要就拿回去吧?!?p> 長樂郡主見此“撲哧”一笑,哎呦了一聲?!安赊蹦闾珘牧?,你看她都快哭了?!?p> 朱采薇撇撇嘴,“她本來就是個愛哭鬼,今天沒哭我還覺得奇怪了呢!”
本來作弄了崔玉珠一下,朱采薇心里正得意著,一時不防,被后面過來的人一把推得踉蹌了,差點跌倒。
“誰?!”朱采薇氣急敗壞地回過頭,待見到來人,一口氣憋在喉嚨硬生生地咽下去了,“你……”
崔玉珠看過去,只見該女子相貌嬌美,膚色白膩,身穿一件淡紫色的散花裙,鬢發(fā)斜插著一支金釵,幾枚上好的東珠點綴在發(fā)間,端的是優(yōu)雅貴氣。
崔玉珠眨眨眼,喚向來人:“芳菲……”
薛芳菲走至她身邊白了她一眼,執(zhí)起她的手道:“她每回專挑你一個人欺負(fù),你可有想想是什么原因?”
崔玉珠嘆道,“估計是瞧我不順眼吧?!?p> 薛芳菲呵呵一聲,忽然變了臉色,“錯!大錯特錯!”
崔玉珠眨眨眼。
“那是因為她有病,得治!”
崔玉珠忍不住笑了,點點頭:“原是如此,你不說我竟沒發(fā)覺?!?p> 朱采薇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薛芳菲,你才有病呢!”
“我有病,那你就是丑人多作怪!”
朱采薇被噎了一下,她最恨別人說她丑了,“你才丑……你就是有??!”
“朱采薇,也不拿鏡子出來照照,這什么場合你也好意思來參加?這是選花神女,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長這樣都敢來參加征選,要是讓你過了以后誰不得懷疑太常司的公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你!”
“羞羞臉!”
朱采薇氣的快爆了,話都不知道怎么說了,“你……你……”
薛芳菲擺擺手,“算了算了,話都說不利落。”
薛芳菲雖常做穩(wěn)重打扮,但她性子卻相反。她隨性慣了,三言兩語就把朱采薇氣得跳腳,朱采薇卻不能把她怎么樣,準(zhǔn)確來說,是不敢把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