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涵動了動嘴,卻沒有說話。這種場合,她可不能反駁長輩,這樣會破壞她一直保持著的端莊形象。
她這樣想。
“表姐你是不是不開心了?”李婉歌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娘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你別多想。”
“我為什么要往心理去?”陶清涵挑眉,“姑母說的很對,不能什么人都交。”末了,他瞥了一眼李婉歌。
那目光清冷,還帶著一絲不屑。
李婉歌頓時明白,這是在內(nèi)涵自己。但她面上還是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表姐這般語氣倒像是在生我的氣……”
“歌兒,別瞎想,你這么好,誰會生你的氣?”陶氏忍不住說道。
“就是,表妹,你如此好,誰會生你氣?”陶清涵也如此說道,她聲情并茂,挑不出任何錯誤。
前方的各家夫人都一副贊嘆的表情。
真是會裝。陶氏不屑的在心中冷哼。
“讓我來看看涵姐繡的如何?!蓖浜蚍蛉俗呱锨?,拿起她身前的兩幅刺繡。
她先拿起是那蝶戀花,繡棚之上,一只花蝴蝶栩栩如生,落在了一朵鮮艷欲滴的牡丹花之上。威武候夫人連聲贊嘆,“小小年紀,繡技便如此好了。賈嬤嬤,她是您教的?”
“非也。”陶清涵在賈嬤嬤開口前說道,“此乃家中姨娘所教,并無嬤嬤什么事?!?p> 這句話說的就很不給面子了。
果不其然,威武候與賈嬤嬤同時一僵。
“令府姨娘也是奇才啊?!蓖浜蚍磻^來,連忙打起了哈哈。
而立在身側(cè)的賈嬤嬤則一臉陰郁,雙唇緊抿,一雙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她尖聲道,“我確實沒教過陶二姑娘,夫人看那小雞啄米也知道,我不會教那種?!?p> 說話間,威武候夫人已經(jīng)拿出了那小雞啄米。她眉毛不可見的皺了皺,但臉上仍舊笑顏如花,“倒是蠻有生活的。”
一個國公府嫡女,居然繡小雞啄米?眾夫人在其身后各懷鬼胎,嘴上卻仍舊附和威武候夫人所說的話。
“侯夫人,請看背面?!痹谝蝗嘿|(zhì)疑的目光中,陶清涵開了口。
背面?威武候夫人垂下眼眸,手上一轉(zhuǎn)。
當看到背面時,威武候夫人猛然一怔。
那陶氏見狀,也抬眼去瞧,結(jié)果也被嚇了一跳。
連續(xù)兩人出現(xiàn)異狀,身后那些夫人心中也產(chǎn)生了好奇。但為了保持高貴,一個個只能干瞪眼去瞧。
最后還是程氏打破了僵局。
程氏走出人群,來至威武候夫人身邊,驚訝道,“呀!這是涵姐繡的?雙面三異繡?”
雙面三異繡?身后眾夫人終是忍不住,紛紛上前。
這刺繡的另一面是一只孔雀,寶藍色的羽毛,黑曜石般的眼睛,好似下一秒就要從緞面上活過來了。
真正做到了異稿、異針、異色。
“雖然有些地方略顯粗糙,但這的確是雙面三異繡?!笔Y氏也不由得感嘆,“但是,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敢問師承何人?”
“圓圓剛剛說,跟哪個姨娘學的……莫非是花姨娘?”程氏想起剛剛陶清涵所說,立馬脫口而出。
“花姨娘?”
人群中紛紛議論紛紛起來。
“是誰?”
“沒聽說啊……”
“……”
“并非花姨娘?!碧涨搴χf道,“還請嬸嬸不要在想是誰了?!?p> 她這話說的明白,程氏自然也不多說了。她眼珠子一轉(zhuǎn),不是花姨娘?難道是云姨娘?這孩子就喜歡往采薇樓去,也就這兩個人啊??墒?,她也沒聽說過,云姨娘有這等好手藝?
她實在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不管怎么說,涵姐還真是聰明,小小年紀便如此聰穎?!背淌闲χ渲?。
就此,其他夫人也跟著夸了一個遍。
“夫人們,其他姑娘也都繡了……”賈嬤嬤提醒道,“不如讓我們看看其他姑娘的吧?!?p> 她這么一說,便看見那些夫人臉上有些為難。
自己家的幾斤幾兩,她們心中都有數(shù),有這優(yōu)秀的存在,她們怎么好意思讓自己家的獻丑?
可又不能阻攔,一眾人隨著威武候的腳步觀看者這群姑娘們的繡技。
一番看來,有的繡技一塌糊涂,有的馬馬虎虎,皆沒有陶清涵繡的大氣端莊。走到陶清淳處時,威武候夫人也只是淡淡的稱贊一番,并無其他贊嘆。
賈嬤嬤看出,這繡品完全沒入她的眼,她撇了一眼陶清淳,悠悠離開。
那群夫人又圍到了陶清涵身邊,不時問她一些問題,陶清涵都以最體面最端莊的方式回了。
繡棚兩側(cè)的雙手握成了拳,陶清淳不敢相信的拿起自己的繡品。繡品精美,卻得不到任何夸獎……
“淳表姐?!崩钔窀璨恢螘r走到了她身邊并在其身邊坐下。
“表妹?”陶清淳回過神,她看著李婉歌,只覺得她眼中皆是同情。
“就因為自己是庶出的,不管做的多好,都得不到賞識……”李婉歌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膝前的手,“不過我相信表姐這么優(yōu)秀,早晚都會脫穎而出的。”
“表妹……”陶清淳雙眼朦朧,李婉歌在她眼中頓時變得無比溫柔。
這才是嫡女應該有的樣子,溫柔端莊,待人友善。而不是像她陶清涵,孤高,冷漠。
“表妹你就是性子太好了。”陶清淳嘆氣,“你若有我那妹妹一般也好啊?!彼B犝f,李都督府中的庶女欺在嫡女頭上。她那時候心中便常常感慨,這嫡女的性子太過好了。
“畢竟都是一個屋檐下的,能包容就包容吧?!崩钔窀枘樕下冻鲆唤z苦澀的笑容。
“那姑母呢?”以姑母的性子,怎么可能讓自己姑娘受氣?陶清淳問出了自己一直相問的事請。
“母親在家中已經(jīng)夠勞累的了,怎好讓她在操勞我的事?”李婉歌嘆了口氣,“況且,這種事,忍忍便過去了。”
“表妹……”陶清淳反拉住她的手,“若是我能幫你什么就好了?!?p> “姐姐說笑了,您能幫我什么?”李婉歌抬起頭,嘴邊帶著淺笑。
“唉……”陶清淳無奈的嘆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又談何幫別人?
“說起來,涵表姐不知何時與我家那妹妹有了聯(lián)系,近日還給我那妹妹帶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