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與天一賭

　　只見常海的血液中已經幾乎無法尋找到特殊細菌的影子了，偶爾觀察到的零星幾個特殊細菌也都活性不高，要么一動不動，要么細菌本體擴散得非常大，細胞膜已經破裂、開始解體了。

　　而大壯的血液中可以觀測到中等數量的特殊細菌，而且細菌較‘啟靈液’中的活躍程度大大提高，這些未知生物在顯微鏡下歡快地擺動著身上的尖刺，大多數細菌身上的異樣光澤區(qū)域較昨天有了擴大。

　　而融義血液中的特殊細菌數目甚至遠遠超出了正常血細胞的數目，其血液內的特殊細菌表面已經完全覆蓋上了一層五彩斑斕的黑色外殼，這些細菌大多狀如海膽，十分活躍地用鞭毛和尖刺在顯微鏡下游來游去，顯得詭異而神奇。

　　常海從顯微鏡上緩緩抬起頭，左手撐著下巴安靜思索著。

　　大壯和融義的血液里細菌數目不在少數，而卻并沒有產生任何免疫反應，這也印證了常海的之前的猜測——所謂“靈根”便是宿主與“啟靈液”中細菌的共生能力。天賦越高，宿主與這未知細菌便越容易共生，產生很小的排斥或不產生排斥。而天賦越低，則產生的免疫反應越強烈，在初次接種細菌時，容易使宿主在免疫風暴中死亡。

　　大壯的血液中，特殊細胞數目不算太多，這是十分合理的，畢竟從昨日注射“啟靈液”到現在也才僅僅過去了一日，細菌的繁殖速度有限，不可能立刻充滿血液。

　　而融義血液中的特殊細胞數量十分驚人，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他以前就曾接種過“啟靈液”，甚至于他就是個超脫凡俗的“仙人”。常海在這幾天和融義的相處中也敏銳地注意到了一些細節(jié)：融義的下巴和腦袋上已經隱約有了胡茬和發(fā)跡。這也更加說明了融義穿越大氣層時靠的可能真的是肉身！和大氣摩擦產生的高溫燒毀的衣服和體毛就是證據。但是這家伙可能真的由于是腦袋先著地，摔得失了憶。今天的觀察也更加印證了融義只可為友不可為敵的判斷。

　　而常海自己并沒有產生特別嚴重的免疫，或許可以用自身的免疫細胞并未識別特殊細菌這種抗原來解釋。然而，如果細菌沒有受到免疫細胞的攻擊，那么他們又是因為什么而大批量死亡的呢？

　　雖然常海已經推理出了許多驚人的信息，但是限于實驗手段的粗糙這種特殊細菌仍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習性，還需要以后細細研究。

　　事已至此，常海便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只見大壯和融義二人正直勾勾地盯著長海，生怕從他這里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而劉叔則在一旁風輕云淡地喝著茶水（是的，異世界也有茶，畢竟品味植物的尸水是廣大動物們的共同愛好，甚至不限于碳基生物），神情仿佛一位老師饒有興致地品評自己最好的學生的解題過程。

　　在三人的注視中常海緩緩開了口：“按照我的觀察，融義和大壯，你們應該是已經開起了靈根。”常海并沒有道出融義的特殊，在融義恢復記憶以前，這將是常海所掌握的最大的秘密之一。

　　“而我，大概便是劉叔口中所說的例外了——雖然我在注射了‘啟靈液’后并未產生反應，可是我也的確沒有產生靈根。”說罷常海望向劉叔，似乎想要從他那里尋找到什么幫助。

　　還未等劉叔開口，融義便插嘴道：“不知小友用的是什么高深法門？可否告知老夫一二？”融義在醒來后似乎對什么都感興趣，就仿佛一個剛剛接觸大世界的孩子。

　　“去去去！我說了你也不聽不懂，領你去看又太遠！”突然常海神色一轉，接著對融義擠眉弄眼地說道：“不過若是你肯拜我為師，我的獨家本領也不是不能傳授你一二?！?p>　　融義聽罷沉默了起來，摸著腦袋似乎真的開始思索撿個便宜師傅的可能性。

　　這時劉叔終于緩緩放下茶杯，平靜地望向常海，雙眼古井無波，“小海子，看來你的確不是那萬中無一的天才！”

　　常海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劉叔，他的演技越來越純熟了，那雙卡蘭資大眼睛就仿佛能滴出水來一般：“劉叔，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辦法的！”

　　劉叔一改平時溫和的笑容，突然嚴肅地說到：“小海子，你可相信天道有常？”

　　常海被突然玄學的提問打斷了思路，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天道有情亦無情，緣來渡我緣去空！”劉叔忽然從實木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緩緩說到：“常海，你我之緣本應到此為止。凡此前種種，皆可歸于你我私交，但是在大道面前卻容不得半點馬虎?！?p>　　“誠然，修仙本就逆天而為，不過事已至此，我愿祝你一臂之力！”說罷劉叔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銀白色的球狀物體，體積不大，直徑大概只有三厘米左右。

　　待劉叔將之輕輕放到桌子上，常海才看清：這是一個正二十面體，通體銀白泛著金屬光澤，表面沒有一絲銹跡，而每個面上都刻有一個金色數字，從一到二十不等——這是一枚做工精致的二十面骰子。

　　“常海，你可愿與天賭上一局？”劉叔轉過頭，神色淡然地說到。

　　無厘頭的提問讓常海忽然有些摸不到頭腦，只好磕磕絆絆地答道：“劉叔……那賭什么？……可我全身上下也沒有一分錢啊……”

　　“小海子，看在你我一見如故的份上，這次的賭資我替你出了”劉叔用手指撥弄著骰子，精巧的正二十面體在其手指間靈活翻飛，“這次便賭你的修仙路和整個星球的未來！”

　　劉叔目光囧囧地盯著長海，讓常海有些心虛，“小海子，你說個數字吧，一到二十之間，你若贏了，我便帶你去尋那特殊的‘啟靈液’，你若輸了也不必在意，賭資我會替你付的?！?p>　　常海感受到逐漸緊張的氣氛，也一轉平日里插科打諢的態(tài)度，認真地說到：“七吧，我的幸運數字便是七。”

　　“天道有常，化而生二，倍二生一，三生萬物——今我劉川愿與天一博，在此立誓為證！”說罷便結出一個手?。河沂秩干熘?，大拇指和小指進緊握在一起，手掌貼于胸前，這個動作持續(xù)了數秒。接著劉叔便將右手張開，將手平放在骰子上方，手與骰子并沒有物理接觸，只見骰子突然無風自動，滴溜溜地轉了起來，越轉越快，最終化為一個邊緣模糊的銀白色球體。

　　劉川——這是劉叔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名字。但除了這些，還有更讓常海在意的事情：劉叔的手掌與骰子并未接觸，骰子便自己動了起來，難道這世間真有仙術，劉叔果真是仙人？而劉叔在運轉骰子之前所說的言語，常海發(fā)覺和地球上的道德經很像，只不過道德經中所說的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倍搅诉@里則被改為了“化而生二，倍二生一，三生萬物?！边@兩者之間又有什么聯系嗎？

　　在場的四人都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不斷旋轉的骰子，但是骰子所在的木制桌子十分平整，摩擦很小，且骰子本身的轉動慣量也很大，所以骰子一時半會并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常海屏住了呼吸，像是生怕自己呼出的氣流會干擾了結果一樣，隨著氣氛越來越緊張，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小海子，這是你的賭局，最終還是需要你來出手！”耳邊突然響起了劉叔柔和的話語，讓常海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了下來。

　　常海試探性地將手伸向前方，一把將骰子按住。常海只感覺手心中傳來金屬棱角劃過的觸感，手中的汗水讓骰子隱約有打滑的跡象。

　　待常海感覺到一切都靜止下來之后，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緩緩將手掌移開。

　　“是七！”融義率先開口，而后大壯“嘿嘿”的笑聲和劉叔的“哈哈”大笑瞬間充滿了屋子。常海睜開眼睛確認結果后也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此刻他才發(fā)覺自己的額頭和后背已經沁滿了汗水。

　　“小海子，今天你就先回去做準備吧，要在這幾天之內取得特殊‘啟靈液’并非易事?！眲⑹遛D身撫著常海的肩膀說到，“所以事不宜遲，明早我們就出發(fā)！”

　　今天所發(fā)生的種種事件總讓常海有一種魔幻的感覺，但是就常海所知，即使自己問了劉叔多半也不會給出答案。所幸自己的修仙之路仍為斷絕，這些謎團就留給以后的自己去解決吧。

　　突然常海似乎想到了什么，轉身對劉叔說道：“劉叔，你說我要是賭輸了，那賭資又是什么呢？”

　　“不過是在下的一條性命而已?！眲⑹搴敛辉谝獾卣f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