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劍山莊向西有座連綿不絕的山脈,其中最讓人忌憚的便是那“霧憫山?!碑?dāng)日朱耀揚曾把藍靜軒綁至此處引來蔣昊秋。
此時的霧憫山仍然是霧鎖山頭山鎖霧,層層疊疊的濃霧讓你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藍靜軒護著蔣昊秋對曉紅說道:“為何讓我們避到此處?這也是陸師姐安排的嗎?”
曉紅委屈地紅著眼,楚楚可憐:“陸師姐說這霧憫山現(xiàn)在乃是這方圓內(nèi)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想到我們會躲在這里?!?p> “可是,這里的霧氣有毒?!?p> “無妨的,這些霧氣只是會讓人把心中所想擴大數(shù)倍擾亂那些心智不定之人,不是真正的毒霧?!?p> 聽到心智不定之人,藍靜軒的臉拉了下來,這是說自己當(dāng)初不夠堅定嗎?算了,目前這也許這還真是一個好的藏身之所。藍靜軒不再理會曉紅,自行帶著蔣昊秋尋找歇腳的地方。
“真的不是我!”蔣昊秋突然說道。藍靜軒心下一驚,這是又犯病了。
自從出事以來,蔣昊秋的情緒便十分不穩(wěn)定,起初他還堅決不肯離去,要留在玄劍山莊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是陸師姐當(dāng)機立斷,在玄劍山莊還處于一片混亂之際,她趁人不備悄悄弄暈蔣昊秋,讓藍靜軒帶著蔣昊秋跟隨曉紅尋了條絕密之路逃出山莊再謀后事。
醒來后的蔣昊秋清醒不少,也確實想要冷靜下來。只是事與愿違,不時便會頭痛欲裂,情緒失控。
藍靜軒見蔣昊秋的情緒又開始不穩(wěn)定,知曉這應(yīng)該是霧憫山霧氣所致,讓他的感受無限放大,便遲疑著是否立刻離開。
曉紅嘴角忍不住上揚,又立刻裝出關(guān)心的模樣:“副幫主,我們只要好好開導(dǎo)幫主,他暫時是不會有事的。總比出了山被抓住要強吧?!?p> 聽到久違的副幫主這個稱呼藍靜軒倒是愣了一下,方才想起這個小丫頭確實是自己在昊行幫中時見過,好像是蔣昊秋當(dāng)年救下的一個小姑娘,如此看來她定不會加害蔣昊秋的。于是點點頭扶著蔣昊秋先坐下來安撫道:“我們知道不是你殺了朱掌門。”
蔣昊秋抬眸看向藍靜軒,藍靜軒迎著他的目光堅定地看去,這雙如星辰般閃耀的眼睛此時布滿血絲,血絲下流露出的是無盡的傷痛。這份痛苦像是突然感染到了她,藍靜軒深吸一口氣,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十分不穩(wěn)定,蔣昊秋的模樣變得有些模糊,而后又驟然清晰,這是怎么了,自己真的如此心性不定被霧氣所影響了嗎?
“為何他們都說是我?”蔣昊秋的聲音開始拔高。
“是啊,他們怎么能如此血口噴人?!彼{靜軒附和道。
一旁的曉紅此刻笑容燦爛,不再掩飾道:“他們是早就看不上你。每個人躲在背后都說你是飛云山的野小子?!?p> 曉紅圍著藍靜軒和蔣昊秋繼續(xù)說道:“你以為為什么大家都相信朱耀揚說的話?其實根本不需要證據(jù),因為他們在心里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你是兇手,只有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是玄劍山莊的弟子,你來自飛云閣,飛云閣多年前被滅門了,你為何還活著,為何只有你活著?”
曉紅的話像是一把利劍不斷地刺著攪著蔣昊秋的心,蔣昊秋的耳旁什么都聽不見了,只有那句“為何只有你活著?”
對啊,為何我還活著?;秀遍g他似回到那年的飛云山,他和阿姐來到了那片桃林,然后有人告訴他們飛云閣被滅門了,他的父親蔣慕禾死了。
那為何我還這般好好地活著?蔣昊秋問自己。
“這么多年了,你回去看過嗎?你去過云都城,去過飛云山,去過飛云閣嗎?”曉紅狂笑著越說越快。
蔣昊秋大口地喘著氣,沉重的呼吸像是堵在胸口,噗的一聲鮮血從嘴里噴了出來。
“你怎么了!”藍靜軒慌張地幫他擦拭殷紅刺目的鮮血,斷然制止曉紅道:“不要再說了!”
“你難道就不為他抱不平嗎?”曉紅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反問藍靜軒道,“他在玄劍山莊受了這么多委屈,你不知道嗎?”
“是啊,他真是太可憐了,從進入山莊開始就處處被人排擠?!彼{靜軒心內(nèi)驟然升起一絲心疼。
“那我告訴你要怎么做?!睍约t逼近藍靜軒。
“我要怎么做才能幫到他?”藍靜軒此刻徹底淪陷在同情和自責(zé)中。
“你把飛劍墜子還給他?!睍约t瞇著眼笑著,十分嫵媚誘人,藍靜軒竟有些呆了,突然回過神來從脖頸上一把扯下飛劍掛墜:“是這個嗎?我還給他就可以了?”
曉紅嘴角一翹:“這里面藏著的可是飛云閣的修仙秘術(shù)!”
蔣昊秋聽到飛云閣修仙秘術(shù)這幾個字一把奪過藍靜軒手中的墜子,心下更是大亂。
“這是你的!”曉紅繼續(xù)推波助瀾,“只有你可以打開它。飛云閣的秘術(shù)本來就是屬于你的,屬于蔣氏血脈的。你現(xiàn)在要做的便是回飛云山,好好修煉,打開囚定洞!”
“回飛云山,回飛云山......”蔣昊秋嘴里喃喃著。
“我陪你回飛云山?!彼{靜軒心疼不已,整顆心像是被高高吊起,懸在半空,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她像是找不到落腳點,她只知道面前的個少年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她要陪著他,陪著他去找到他的歸處,讓他的心有所依靠。
影紅化身曉紅的目的達到了。蔣昊秋拿著飛劍墜子終于要回到飛云山了,只要把蔣昊秋安全帶到飛云山,引他進入如今已是尸煞絕地的飛云閣,便可以向白狐玉都復(fù)命了。
同時白芑帶著雀兒把避開玄劍山莊派出的人手,把方圓之內(nèi)的地界都翻了個遍,也絲毫沒有尋到蔣昊秋的蹤跡。
山間破敗的神廟內(nèi),巨大的神像斷了胳膊傾斜倒在地上,底座的紋路模糊不清。四壁漏風(fēng),殘破的窗戶歪七扭八地掛著,蜘蛛網(wǎng)牽得整座廟宇更是凄涼。
“嘖嘖嘖,你看這畫真是不錯,當(dāng)年這應(yīng)該也是一處香火鼎盛的廟宇吧?!比竷簢沽艘话氲膲γ孀屑?xì)地欣賞。
白芑頭疼地靠在神像下喝著水囊里的水,阿秋他們到底去了哪里了?除了玄劍山莊白芑實在想不出這蔣昊秋還有哪里可以落腳了。難道去了琢玉樓?有藍靜軒跟在身邊,還真是可能去了琢玉樓。
“雀兒,別看了我們出發(fā)!”
“白丫頭,你看看這畫的好像是除魔衛(wèi)道的故事呀?!比竷哼€盯著墻上的畫。
白芑瞟了一眼墻上早已經(jīng)斑駁的畫,經(jīng)過歲月的洗禮基本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色彩,只是畫上的老者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依然惟妙惟肖翹,他正和一個舉著利劍的年輕男子襲向他們面前一只白色的九尾妖狐。只是不知為何在年輕男子的利劍劍鋒前面似乎有一團黑氣阻擋。說是黑氣,其實白芑也看不清楚,畢竟墻面剝落得厲害,許是剛好露出這樣一塊黑色的部分。
“走吧。”白芑無心多做逗留,此刻她的心里全是蔣昊秋的安危。
“去哪兒?”
“琢玉樓。”
突然啪嗒一聲神像斷了的胳膊上又有細(xì)碎的石塊掉下,白芑驟然一驚立刻轉(zhuǎn)頭,只見石像后緩緩露出一人的山半身:“帶上我如何。”
竟是楚文歌。白芑和雀兒面面相覷:“你何時來的?”
“不是很久?!背母枰猜晕擂巍?p> “不是很久是多久,為何躲在神像后面?”
“其實,我在調(diào)息?!背母璧馈?p> 白芑快步走過去不等楚文歌反應(yīng)過來便把兩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微微蹙眉:“怪我。你的這個毒雖然解了,但還是需要好好調(diào)理?!?p> 楚文歌收回自己的手腕:“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p> 白芑面色并未改善,楚文歌接著說道:“去琢玉樓嗎?”
“你已經(jīng)去過玄劍山莊了?”
“嗯?!?p> “阿秋他不會做那樣的事的?!?p> “我知道?!背母柩凵窨隙ǖ乜粗总?,白芑心中一暖:“謝謝?!?p> “你到玄劍山莊時,莊內(nèi)是何情況了?”
“朱耀揚把控了整座玄劍山莊?!?p> 白芑思索了一下說道:“各派此次應(yīng)該是長老或者掌門帶著其座下弟子前來的。不知那些掌門如何看?”
“大多數(shù)都受了朱耀揚的蠱惑?!?p> “大多數(shù)?那就是還有人懷疑這件事情并非表面上看過去那么簡單,元青派是誰來?”
“不知。”
白芑驚詫道:“你不是和他們一起?”
楚文歌搖了搖頭。
白芑心中咯噔了一下:“你是......?你和他們說了為何先行一步了?”白芑盡量往好的方向想。
誰知道楚文歌默默地否認(rèn)了:“不是。我逃出來的。”
聽到逃這個字的時候白芑簡直無法理解,你好好的跟著他們一起來,為何要逃呢,為何就要先行一步呢?
“你,你其實可以跟著他們一起的?!?p> “擔(dān)心你?!?p> “那也不用這樣?!卑总挥行┘绷?,后半句話沒說出口,要是你師尊知道你是被我拐走的,那我得在元青派留下多壞的印象啊,以后該如何相處呢。這都什么時候了,我竟還有這般心思,白芑狠狠罵了自己一番。就在這須臾的功夫,她的內(nèi)心活動轉(zhuǎn)了好幾個彎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楚文歌見她不講話,尋思著還是告訴白芑道:“師尊不讓我來?!?p> “為何?我以為定是派你跟著周掌門前來吊唁的?!?p> “喂,我說你們兩個磨磨唧唧的在干嘛呢?這個時候關(guān)心這些做什么?你不是說要趕緊去琢玉樓嗎?”雀兒總算是看完了整副壁畫喃喃著要走。
白芑和楚文歌委實不好意思地對視一眼,便默契地向神廟外走去。
正如雀兒所說這個時候了,沒辦法再去糾結(jié)那些所謂門派內(nèi)的框框條條,既然已經(jīng)逃出來了,那就這么著吧。走一步看一步。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先找到蔣昊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