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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北宋的會計

03 損人未必利己

穿到北宋的會計 蒙恬小姓張 3244 2020-11-15 19:38:00

  白天和岳虞候頂牛的大漢,驚訝的看著主人:

  “六太子,是在和格斯美說話,還是在……”

  完顏宗雋瞧瞧他,又問棚子外的隨從:“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們等的肚子都餓了。宋人今夜不知道給弄什么吃的?”

  然后,他就自己走到棚子門口,朝冬天的空氣里嗅了兩下:

  “不錯,今晚有美女、炙烤羊肉、還有……”

  完顏宗雋扒拉了兩下自己的耳釘,叫頂過牛的大漢:

  “唉,格斯美,不知道我那九弟有沒有口福?”

  “六太子……我們這次來,您父汗……不……陛下讓把他帶回去的。可是您母后說要把他……”

  這位叫格斯美的大漢,是完顏宗雋母親家訖石列氏族的兒子,小的時候就一直陪伴完顏宗雋左右。這一次,他陪著完顏宗雋出使汴梁,還有一單私活:就是解決醉杏樓財務(wù)小分隊里的、憑證手胡子哥。

  這背后的故事,要退回二十幾年前。完顏部和其他女真各個部族,還都是北宋西北大敵遼國的小弟。當(dāng)時的完顏部族長,是又名“胡來”的完顏烏骨遷,完顏宗雋的爺爺。

  白山黑水的家鄉(xiāng),忽然來了幾個宋朝的使者,其中一個特別精通摸骨之術(shù)。

  骨像大師把完顏烏骨遷族長從小到大干的齷齪事,都小聲告訴了他,因此深得老族長的信任。老族長就讓他幫忙把全家百十口兒孫都看一遍,說說他們的未來。

  這個漢人把每個兒孫都交口稱贊了一頓,只有對還是個小小孩的完顏宗雋,微微一笑,一句“天資聰穎”了事。

  老族長不干了,從白天到黑夜的、追著相骨大師問。這人卻總不說。

  就在宋使馬上要離開完顏部、轉(zhuǎn)回汴梁的那個晚上,完顏宗雋的父親,現(xiàn)在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帶了一瓶好酒、一頭宰殺好的肥羊和一把獵刀,單獨去招待骨像大師。

  大師半醉的時候,才拍著他的后背說:

  “此子將來必定反叛,被親族所殺。我實在不忍心告訴族長,怕給孩子的父母惹禍?!?p>  完顏阿骨打是個能開三百石強弓的英雄,自然不相信預(yù)言傳說。但是他知道父親迷信,如果知道了這個預(yù)言,可能會宰了完顏宗雋。但是完顏宗雋的外家訖石列氏族,是女真一個極有實力的部族,又一直歸附完顏部。真的損了這個兒子,怕傷了自己將來問鼎族長的機會。

  尋思了半個晚上,完顏阿骨打準(zhǔn)備拿刀、砍死醉倒在地的骨像大師。

  他的大老婆,也是他最喜歡的唐括氏,用衣服蒙著頭,光著腳,跑進帳篷,阻止他:

  “如果先生死了,父親必然會懷疑你,事情就大了。再說,如果這個先生都預(yù)知不到你會殺了他,可見也就不靈通了。殺他,反給自己招禍,算是什么事情呀?”

  完顏阿骨打也知道這是下策,但是眼看天就要亮了,他都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唐括氏出了個主意:既然先生是個善良人,就讓他向族長撒個謊,說‘完顏宗雋是個可以出家當(dāng)?shù)朗康牟牧稀?,多多給先生銀子,讓先生把宗雋帶去中原宋地撫養(yǎng)。

  完顏阿骨打才如釋重負。

  本來一切都了結(jié)了。

  但是完顏宗雋的母親,訖石列氏,舍不得孩子,就在宋使領(lǐng)著人走了快一半的路上,偷偷用自己媵妾生的完顏宗璟頂上,換回了親生兒子。

  兩個孩子就差一歲多點,長得又差不多,老族長自然不會留心。

  完顏阿骨打投鼠忌器,自然也不會多話。

  宗璟的母親又是女奴,自然沒能力去追回兒子。

  于是,完顏宗璟,也就是裝訂憑證的胡子哥,就被骨像大師帶去了汴梁,據(jù)說養(yǎng)在了靈虛宮里。

  又過了十幾年,到女真和北宋聯(lián)盟、商量滅遼大計的時候,胡子哥就被父親作為人質(zhì),順便押給了北宋,送去了鴻臚寺,給了個閑缺。

  至于他是怎么成了李師師的醉杏樓財務(wù)小分隊一員的,他遠在金國上京(哈爾濱附近)的父親并不知情。

  這一次,是宗璟的嫡母唐括氏,受到宗璟母親的哭求,答應(yīng)趁這次議和,要求丈夫把他帶回來。

  但是完顏宗雋的母親訖石列氏,覺得宗璟是給兒子擋災(zāi)的替身,如果回來的話,厄運就會回到兒子身上,所以臨出門的時候,就叫來這次一起來汴梁的侄子格斯美,讓他要么勸說宗璟別回來,要么就找個機會宰了他。

  完顏宗雋當(dāng)時就在簾子后面,聽見了母親的殺人計劃。

  雖然,他和他父親一樣,也不信什么預(yù)言,但是少個兄弟,少個對手。所以進京第一件事,完顏宗雋就是要去瞅瞅弟弟過得怎么樣了。如果機會趁手,就立即結(jié)果了他。所以,他才先是幫閑觀看梁八挑動眾人圍毆弟弟,然后又當(dāng)著群情激憤的人群,公開宗璟的真實身份,想著借自己的人、在人群里煽風(fēng)點火,趁亂殺死弟弟。

  誰知道吃瓜群眾太慫、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岳虞候太楞,老神在在的宗老爺子太能。

  不過,今晚入夜前,完顏宗雋已經(jīng)叫人跟童貫通了氣:今晚務(wù)必將弟弟、岳虞候和宗澤老爺子都弄來。他要一氣把仨都解決了。

  殺人前的沖動,讓金國這位正使激動的腿都有點哆嗦了,他開始在空氣里尋找血腥味。

  但是,他先看見的,卻是一條細長但巨大的畫舫,刻畫成一條龍形,亮著絢爛的燈火,朝自己開了過來。

  河岸邊、一直陪侍在外面的、穿紅著綠的宋朝小官們,趕緊作揖:

  “正使大人,接載您的游船到了,還請上船相談。”

  完顏宗雋哈哈哈大笑:“南人善舟,北人善馬,好!”

  等畫舫停穩(wěn)了,童貫就頂著一簇高高豎起來的、黑色常服冠帽,穿著一身熟褐色的絲麻制的棉服,束著一條配玉冕的革帶,抱著一只暖手爐,故作悠閑居家的模樣,來迎接完顏宗雋。

  他身后帶了十幾個隨從,果然有那個楞頭青岳虞候,卻沒有自己的弟弟,和宗澤老頭子。更叫完顏宗雋吃驚的是,童貫身后不遠處,居然還有白天和弟弟一起被圍著打的女子。

  “這位是?”

  童貫看看背后的張洛,謙和的笑著說:

  “這是宮中斗原院君張會計,是我大宋皇帝特別送來,與正使見面商議的一員。”

  “那宗澤大人呢?他是鴻臚寺卿,第一日接待,難道不必前來嗎?”

  童貫笑笑:“宗澤大人已經(jīng)告老了。不過,既是正使第一天接待,他自然沒有不來的道理。本公已經(jīng)命人去叫,想著不多時就到了?!?p>  完顏宗雋不動聲色的上了畫舫。船就點開,出發(fā)了。

  雖然冬日的河上,布置了幾萬盞、小小的蓮花燈,把整條河都照亮了。河岸兩邊景致也是濃淡相宜。不過卻是冷風(fēng)刺骨。畫舫上的酒和茶,不得不熱了一遍又一遍。

  因為主人家的頭一巡敬酒沒有結(jié)束,菜就不能正式往上端。主賓都餓著。

  張洛肚子里咕嚕咕嚕的,身體已經(jīng)縮縮起來了,耳邊的絲竹之聲,聽著越來越撓心撓肺。她心里直罵,徐師傅為什么要偷走那條好看的紅裙子。

  這時,她忽然聽見了“錢”這個字,忍不住提起了精神。

  完顏宗雋身邊的大漢(格斯美),揮著手上兩個三指款的大金鐲子,把一只雕刻成蓮花狀的銀酒杯,拍在上了朱漆的桌子上:

  “童大人,可省了這些客套吧?我們都等著宋國的美食,如同等待幽云七州的‘代稅錢’一樣了呀?哈哈哈哈!”

  童貫身邊的謝師爺,是個干巴巴的老頭子,瞧著眼色,也趕緊站起來:

  “副使大人有所不知。此乃我大宋的規(guī)矩,要酒過……”

  他還沒說完,就被大金鐲子打斷了:“金宋是平交,我們?yōu)槭裁床恍形医饑囊?guī)矩,客人來了,馬上上好酒好肉呢?”

  謝師爺剛要代答,又被大金鐲子打斷了:

  “如果都這么個速度,何時我們可以交接清楚土地和銀兩,豈不是誤了兩邊大事?”

  童貫微微一笑,偏頭問張洛:“斗原院君,您說呢?”

  斗原院君是什么?張洛也看著童貫。只見那狡猾的眼睛,在不斷閃爍。

  “聽說大宋,起先就是劉太后代仁宗垂簾。高太后代哲宗裁決大事。之前,向太后代現(xiàn)在宋國君上聽政。宋國都是女人當(dāng)家的呀?”

  完顏宗雋的另外一個隨從,頭上剃光了頂,留著兩根辮子的,大聲嘲笑。

  張洛卻看那腦袋瓜過于閃亮了,覺得他根本就是個謝頂?shù)牡刂泻!?p>  童貫也不惱,繼續(xù)問張洛:“斗原院君,您說呢?”

  張洛趕緊笑著點頭:“大人,小人是來幫忙協(xié)助的,都聽您吩咐?!边@話不是客套,是真的!

  “可如今金國使者是在問斗原院君你啊?”

  完顏宗雋也加入了戰(zhàn)局,他把跟前那雙礙眼的筷子一撇:“是呀,早上瞧著院君也是巧舌如簧的?!?p>  “正使都與院君熟識了,那自然是更好了。大家不妨先談著,然后再上菜?!?p>  童貫也很狡猾,他早就留意到金國的大漢里,有好幾個人剛才就開始四處薩摩找吃的了。

  面對餓的人,飯前談生意,向來是個辦法。

  張洛立即明白了這個意思。

  一來,她也很餓,等的肚子都疼了;

  二來,在新加坡,很多公司都是特別把冷氣開到16度、跟來訪客戶談生意。新加坡在赤道上,總是夏天。沒有防備的客戶,穿著夏裝,禁不住凍,談得自然與主人家有利。這辦法和童貫的這個歪主意,是一個套路的。

  況且自己還什么都不知道,談什么?怎么談?

  這群人,真太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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