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都都知和小牛兒立即偷笑起來:
“官家哪里舍得打?便是賞了,也是先記著、不打的?!?p> 然后,眾內侍就要簇擁著張洛,出小倉庫。
張洛趕緊拽住前面走的皇帝:
“陛下,小人不愿意去鸞鳴閣。求還是這里住吧?”
皇帝的眉毛皺了一下:
“這里可有什么吊著你的魂呢?”
“呃……”張洛想了半天:“小人是進宮來的會計,正理著這宮里的賬務。怕晚上吵著娘娘們。”
“些許時候,內侍把朕的獎賞抬來,這里也沒有地方收著呀?”
張洛突發(fā)奇想:“呃……一個人高興,不如大家都高興。就求陛下把那一萬貫賜給宮里老弱……”
這話還沒說完,皇帝就惱了,他一把甩開張洛:
“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朕重重打……打九板子!”
到了下半天,十五貫被皇帝打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城大內。
岳虞候被楊都虞侯叫到宮門城防來,也聽見了這個消息:
“如何打她?打得……”
大家都以為:楊都虞侯之所以記恨張洛,是因為他介紹進內防的岳虞候、被張洛連累、給趕去開封城衛(wèi)的事,自己被打了臉。而且兩個人都沾了東昌府秦家的姻親。
一個例子就是,楊都虞侯昨晚去抓張洛,哪怕沒人能證明翻墻的、就是她。
“特地叫你來聽這個故事出氣的,還問她被打得怎么樣了?”
然后,他湊近岳虞候:
“聽說,前兒陛下賜了她一條朱紅裙子……”
岳虞候有點摸不著頭:“大人,她只是外宮做事的,穿不得朱紅色吧?”
“陛下今天特別挨了從來不能少的午覺,去斗原院看她……”
“……?”
楊都虞侯得意的吃了口小龍團:
“你還真呆。若不是你走的早,現在也要被打!想不想著,從前宮里有過一個梳頭娘子,長得不俊,卻也寵過的藍魚兒?官家是最喜歡一鍋熟的?!?p> ?。ㄒ诲伿?,套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有集郵愛好。丑俊的都要通吃。)
“可是陛下為什么還打她?不是說她今天參加與女真使者的談判,硬生生把300萬貫一年的恩賞、砍了下來嗎?”
岳虞候也是老實人,聽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隘。
楊都虞侯長嘆一聲,就把她不肯搬去鸞鳴閣、又求皇帝、把賞給她的一萬貫、賜給缺衣少食的老弱宮人的事都講了一遍。
岳虞候還是瞪著亮晶晶的眼睛:“沒聽出什么大錯來?。俊?p> 楊都虞侯真叫這個小弟氣歪了鼻子:
“不肯去鸞鳴閣,就是在跟陛下說,不愿意承寵!把錢賜給老弱病殘,就是在說……(官家)……苛待下人。不打她,打誰!”
其實,除了這兩條以外,還有要命的第三條。
正傳板子的時候,皇帝踢了張洛的屁股一腳:
“今天還大著膽子,在都是外男的商談中,上躥下跳!頂撞了真三公。險些壞了我大宋收復故土的大事!”
“可……可是,那七州都沒有人了呀!而且,童大人還沒有跟女真人談,就答應了給三千萬貫……”
“你還敢犟嘴?!”
“城中晚上多少人,連頭上一片瓦都沒有。宮里如今,好些個、都是好幾個月的月錢,沒有的發(fā)。連飯,都要去粥廠排隊!”
趙佶從沒這么被人詰問,更不用說是被宮中的女婢說道理:
“來人,給朕重重懲處!”
一時,宮里有位分的后妃們都被驚動了。皇后、幾位劉貴妃、韋賢妃等一眾都進了斗原院。
皇后身邊的趙宮令,掩著嘴:
“唉,這起子得意就猖狂的!前兒,大慶殿的徐副都知,賠興化倉糧食的時候,原說得是賠陳糧給宮人的。這十五貫大膽,要的都是新糧?!?p> 皇后最親近的王嬤嬤立即斷喝:
“好大膽,在這里瞎議論這興化倉糧食的事情。可忘了她怎么挑唆宮人造反了么?”
二人的雙簧,動靜足夠大。
皇帝也聽見了,想起張洛替老弱病殘要賞賜的事,越發(fā)惱火,一疊聲的讓使勁打。
楊都虞侯瞅瞅窗外換防的校尉們穿過:
“等明華閣李娘子聽見、來求情的時候,九板子都打完了?!?p> 岳虞候不出聲的看著腳下,他心里卻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自責來。或者張會計真的對自己有心,所以才白挨了這頓打的?
?。ㄋ?,有時候,男人女人胡思亂想起來,是很可怕的。)
可惜,張洛完全不知道鮮肉小哥的自作多情。
她這下倒是回了斗原院,趴在榻子上動都不敢動。
除了她肚子咕嚕嚕的叫之外,其余,除了風響,并沒有別的聲音了。她以為,自己這么為宮里的“勞苦大眾”著想,總有人會感激自己吧?
到了月亮升上樹梢,墻外也沒有任何動靜。
張洛又想著,至少徐師傅、李媽媽或者劉太監(jiān),能至少偷偷給自己送點什么來。
但是一直到月亮沉下去,也沒有半個鬼影,出現在她門口。
張洛忽然覺得,還是自己的時代好,老板大不了、炒了自己,至少沒有性命之憂。再說,家里至少還有爹娘心疼她,還有一兩個狗肉朋友,是傷死無怨、能為自己兩肋插刀的……
房子里太冷了。
張洛只得爬著,去正院的席子堆里,找?guī)讐K木頭什么的來引火取暖。
突然,她聽見垃圾堆下面發(fā)出人的動靜來。又細又長,雖然衰弱,卻像疼極了的動靜。氣,好像都散了一般。
“難道真有鬼?”
張洛拖著屁股到大腿的傷口,使勁扒拉那葦席、木頭、土塊。
只聽“噼里啪啦”一陣響,這些爛唧唧的建筑廢料就塌了一地,把張洛也埋了下去。
另外一邊,張洛挨打的消息,在日落之前,連女真使團都聽說了。
完顏宗雋笑的哈哈哈的,一疊聲:“快,去找人告訴我那個兄弟?!?p> 鴻臚寺招待的驛館外間,阿魯一邊摸著他的雪貂、聽著內間完顏宗雋的動靜,一邊整理書札和秘報。他非常有技術的、把自己最想讓正使看見的東西、放在最上面。
這次來東京汴梁,阿魯發(fā)現,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和完顏宗雋一樣,叫他特別瞧不起。那就是宋朝的皇帝趙佶。
阿魯看來,這兩個窩囊廢的共通點,除了器量小以外,就是還愛四處賣弄自己無能。
趙佶以帝王之尊,把自己當成樂師、娛樂外國使臣不說,還是個總使喚女人打頭陣的軟蛋。(在女真的文化里,男人以彈琴敲鼓為職業(yè),是受人鄙夷的。)
完顏宗雋是正使,玩的手段,都是些皮毛:出的一個馬扎計、沒把張洛兜住,卻把自己兜住了。
要不是阿魯早在汴梁埋伏了眼線、細細打聽了張洛和梁八那些人的事,怕這位愛面子的正使,是要被兩邊拍在金石樓上、下不了臺。
這時,格斯美出來,把阿魯處理過的書札,拿進去,呈報給完顏宗雋。
信札最上面,都是宋國姑蘇一帶的繁盛富有等語。
“六太子,怪不得宋人答應給一百萬一年,連眼睛都不眨。可真是富足啊。”
完顏宗雋靠著軟靠背,坐起身,抓了兩轉:
“南邊的錦緞就是柔軟,好像水,跟這宋國的女人一樣嬌艷。你說,天下、還有被趙家這塊肉,更肥更嫩的了嗎?”
“六太子,可是陛下一向推崇宋國。以前靈虛宮還在的時候,陛下可是對那位賈道士十分敬佩?!?p> “不怕。宋國富且弱?,F在他們還想自尋死路,勾結遼國降臣?!?p> 完顏宗雋翻著書札,笑嘻嘻的:
“他們連遼國殘余、都收拾不了,才要從我們手里買地。買了以后,錢是我們的,地……也還是我們的?!?p>
蒙恬小姓張
想問問大家,到目前為止,哪個角色最討人厭?哪個角色、大家最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