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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北宋的會計

08 慈不掌財

穿到北宋的會計 蒙恬小姓張 3927 2020-12-09 21:01:31

  這時,還杵在珠簾后的常東望,見皇帝只顧跟張洛他們逗樂,就把心一橫。

  他一個縱身,搶過墻上掛著的大弓,搭上一支狼牙箭,對著眾人:

  “官家,草民也是迫不得已……”

  趙佶身邊的張都都知,嚇得腳都軟了。他一疊聲的尖叫:

  “護駕,護駕!”

  可是皇帝帶來的,除了他們幾個宦官,和打扮成宦官的張洛,就是扮了樂師的重臣們。

  北宋重文輕武:這里,除了高殿帥,都是清一水的文博士。

  而高俅雖然也算個武將,卻是潑皮、靠踢球得寵的。雖然也假假的耍過棍棒,可真正殺人的本事,卻沒有。

  大臣們看著常東望手里的強弓利箭,大腿都發(fā)抖得站不住,只好拼著嗓子:

  “護駕!”

  “來人,來人!”

  “快來人,捉拿這反了的賊人!”

  ……

  張洛看著這強弓箭弩,也傻了,心里直埋怨:胡子哥給設計的什么北國場景,弄個大弓放這里,做什么?

  這時,一個人忽然從船艙、扮蒙古包的頂子里,跳了下來。

  常東望緊張得、趕緊拉弓去射他,但是卻只“嗯哼”了幾聲。這弓太緊,他兩個胳膊都快抽筋了,也放不出箭來。

  跳下來的人正是胡子哥。他飛起一腳,朝常東望踢過來。

  常東望不得不舍了大弓,側身勉強躲過,卻一個筋斗、翻到皇帝跟前。只見他手里抓著狼牙箭,一把插向皇帝身邊、崔玉奴的雪白脖子:

  “再過來,我就先殺了她!”

  張都都知趕緊拉著小牛兒,狗兒等,把皇帝掩藏到角落里。

  眾大臣也趕緊把地兒讓給了胡子哥,讓他成了擋著常東望的屏障。

  等趙佶看見、自己離著常東望隔開了這好些人,才想起自己是九五之尊:

  “常東望,你大膽,還不快放了崔娘子?!”

  常東望冷冷一笑:

  “官家讓小人帶著崔娘子自行走了,小人就饒了她?!?p>  高俅趕緊呵斥:

  “常東望,你如此悖逆,還想逃走?一會叫人把船撐到岸邊,看本帥不把你大卸八塊?”

  其他幾個大臣也跟著、一起吆喝。

  常東望便手下一使勁,崔玉奴如軟玉一樣的鎖骨處,就流下了一條細細的血河。

  趙佶身邊的崔媽媽慌了:

  “官家,官家,救救玉奴???!老奴這大半輩子就養(yǎng)了她一個……”

  李師師也慌了,把住皇帝:“陛下,救救崔妹妹!”

  但崔玉奴,卻是個氣性大的。她皺著兩條蛾眉,穩(wěn)住了剛才還發(fā)抖的身子:

  “奴雖然是個伎優(yōu),也不受人脅迫。常大官人這樣的軟飯男,拉不得硬弓,難道還騎得了烈馬?不然,早翻下河,自去逃生了,還在這里羅里吧嗦?”

  常東望得了啟示,拉著崔玉奴,就要出船艙。

  胡子哥趕緊追上去,就聽見趙佶在后面喊:“讓……讓他走!”

  常東望扯著崔玉奴走到船頭,看見那只白毛狗呲牙咧嘴的,又退到船尾。

  躲在船尾的船夫們,早嚇得目瞪口呆。

  這時,一大團煙火升空,汴梁河上異常光亮。

  常東望看見船兩邊的情形。船左邊不遠處是一段崖岸,上面是枯草,壓在些許白蒙蒙的冰霜下。

  他就叫船夫們、把船,使勁往這荒坡靠。

  離著這崖坡差不多兩丈遠時,常東望就一把、把崔玉奴先推下河。他瞧著崔玉奴使勁掙扎撲騰,露出了一絲奸笑:

  “張會計,便是你們又找了平樓,預先安排了水里的豪杰,也不能就這么瞧她死吧?”

  說著,常東望一個縱身,踩著還在掙扎的姑娘,大大的向前翻了一丈,躍到了淺水區(qū),然后奮力朝河邊、趟去。

  張洛只得喊埋伏著的肖老大、先去救崔玉奴。

  正慌亂中,她聽見高俅直咋呼:

  “如今這樣的黑天,又跑得這樣遠,射不到那大奸大惡,再傷著良人?!”

  原來,胡子哥抓著那張大弓、也跟到船尾,他微微揚起弓身,似乎是對著漆黑的半空。

  劉太監(jiān)在后面渾身發(fā)抖:

  “可是……他……回頭一定會殺了張會計的?!?p>  皇帝也在里面、一疊聲的罵,叫人一上岸,務必發(fā)海捕文書,將常東望捕拿歸案。

  就在這一剎,天上的煙火再一次亮了起來,紅紅綠綠的,把那崖岸上的荒草都照得好像初夏一樣。

  胡子哥手里的弓,就撥得如同滿月。

  只聽見“嗖嗖嗖”三聲響,狼牙箭就飛了出去。

  接著,不遠處,就傳來一聲、似乎是人想喊卻喊不出來的動靜。

  又一陣煙火升空,照見淺水區(qū)、有什么東西杵著,然后跌進了水里。再然后,就慢慢得漂開、順著河水、流走了。

  皇帝看得目瞪口呆,拍著手,大叫:“好箭法!”

  眾大臣和宦官們,也跟著叫起好來。其中,高俅的動靜最大。

  等肖老大把崔玉奴送上船,救醒了,船也到了岸。

  岸邊,幾個禁衛(wèi)虞候也奉旨,領著人、去把沒漂遠的常東望尸體拉了回來。

  皇帝還意猶未盡,不肯下船。他抱著手爐,瞧瞧環(huán)著他一圈的內侍貴臣,看著張洛:

  “眾卿家都走得,就張會計不走得。剛才朕叫你求賞賜,如今又多了這兩位好漢。你如何求?。俊?p>  張洛瞧瞧一邊柳眉倒豎的崔媽媽,知道,如果自己不先給崔玉奴說話,那么就是在給李媽媽闖禍。

  但是肖老大和胡子哥怎么辦?還有李師師亟需的十萬兩銀子怎么辦?

  張洛抬頭看見天上露出的一輪下弦月:

  “陛下,這……月夜……”

  趙佶也不傻:

  “求月亮求星星可不行。須得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凡俗物,還不能是銀兩……”

  張洛看看兩邊的胡子哥和肖老大,心里嘆了一口氣,她本來不打算用這一招的。

  好在,她提前和崔玉奴她們商量、今晚計劃時,和崔媽媽提過這么一嗓子。

  “官家是天下之主,賞賜的,必然是天下最大的賞賜……”

  趙佶笑瞇瞇的看著手爐,并不搭腔。

  于是,狗兒看看張都都知,替皇帝又重申了一遍:

  “張會計,官家說了:賞賜的、不能是銀錢?!?p>  張洛低著頭,指指皇帝左邊架子上放的筆墨:

  “小人求官家給畫一幅畫。”

  善于畫畫的趙佶,高興的哈哈哈大笑。

  但是,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于是叫人研墨后,直接在紙上,用干筆蘸著濃墨,勾勒了一只元寶,然后橫七豎八得寫了一個“泉”字,既不題名款,也不用印章。

  “如何?”

  張洛偷笑了一下,恭恭敬敬的舉著那張畫,給各位大人看了。

  “真是……”

  “官家的手筆自然是……”

  果然都是些官場老油條。

  張洛便請皇帝坐回羯鼓邊:“各位大人見官家賞賜這樣的墨寶,可不是都羨慕小人呢?”

  “唉,是呀……”

  “這京中誰不羨慕貴人?。俊?p>  “這樣的字畫,京中也是獨一份了!”

  ……

  張洛湊到皇帝跟前:

  “小人求官家準許、朝中貴人出錢拍買這畫,如何?”

  趙佶真沒想到、還有這么個新奇點子,于是拍著手,大笑起來,一邊又吩咐人下船,把其他在中書行走的和朝中有銀子的貴人都叫來。

  不到半個時辰,這碼頭岸邊,就排起來一條幾乎不到頭的火把長龍。

  水中也排出一大片、擠在一起的船塢。都亮著燈。

  穿著華服,拼著各色簪花噗頭和珠翠的顯宦和內眷們,抱團擠在一起,在忽起忽明的煙火之下,越發(fā)熱鬧。

  張洛一邊頂著崔媽媽的怨恨,一邊隨在她身后,舉著這幅、只有一根墨線勾起了的元寶,在人流里,滿處走。

  “這真是官家的手筆?”

  “是呀,剛才各位大人都看見了?!?p>  崔媽媽早安排了幾個熟人,在人群里,當托兒。

  朝里各位顯貴們都犯了愁:

  如果不出價,那么就是瞧不起皇上。

  出了價,這副畫卻只有一根線,與皇上平時的重彩工筆完全不同調;再加上,那個“泉”字,根本是狂草,跟趙佶的一貫工整的瘦金體,也相差甚遠。以后想拿出去、吹噓是御筆,也難:畢竟不識貨的人太多。

  大家嗚嗚泱泱的、在寒夜里、凍得手腳都有些僵了。

  才有一個托兒,遠遠的喊了一聲:

  “三百兩金……”

  然后又一個似乎是托兒的,哼哼:

  “這可是高殿帥親眼瞧了的御筆???你才三百兩金子?李大人,您好賴是畫院的,您怎么看?”

  皇帝親設的畫院里的各位大臣,簡直恨不得跳河,只得跟著嘟囔:

  “這……雖然只畫了個元寶,卻意境深遠……”

  “這干筆,筆觸蒼勁,大有吳風鐵線之意啊?!?p>  ……

  各人越吹越離譜。

  張洛開始找到了從前、在集團年會上,拍賣公司領導書法的感覺。這也是她今天最后一個靈感的來源。

  達官貴人們在寒夜里哈著白氣,也漸漸覺得模糊起來:難道真是自己藝術修養(yǎng)不夠,看不出它的意境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畫是官家的御筆。

  于是,又有幾個、想再朝廷上進步的,跟著喊了價格。

  “五千兩銀子!”

  “八千貫文!”

  “真小氣,捉拿個盜匪,還有一萬貫的賞錢呢?!”

  不知道是誰又喊了一句。

  皇帝在船上越來越有興趣,他笑著叫小牛兒也出去亮一嗓子。

  岸上和周圍船上的貴人們這下著急了。一來是皇帝派人出來督戰(zhàn)了,二來,大家看見蔡京蔡太師家的船也過來了。這老狐貍,什么時候有算錯過帳呢?!

  “兩萬貫文!”

  “五萬兩銀子!”

  “我出八萬兩銀子!”

  ……

  小牛兒還沒晃回趙佶在的船上,這張元寶圖就被炒到二十三萬貫之巨。

  張洛還托著畫,聽見這價格,她覺得已經到達了自己的預期:

  一份十萬兩可以給崔玉奴交捐款,一份十萬兩給李師師認捐,剩下的錢還能分給肖老大和胡子哥,大家都不白跑腿。

  于是,她扯著嗓子大喊:“二十三萬貫文,是哪位大人出的價?”

  一個囔呼呼的動靜回答:“是……太師府二公子蔡條大人的內眷……”

  頓時岸邊鴉雀無聲,原來出價最高的,居然是蔡條的老婆。

  有幾個人還想拼著血性再出高些,就被親朋戚友中明白事情的,攔住了。

  好半天,不再有人喊價。

  于是,張洛大喊:“二十三萬貫文第一次,二十三萬貫第二次……”

  趙佶的墨寶,順利成交了,皆大歡喜:

  皇帝一扭頭,吩咐人把之前因為“算錯了帳”、給抓進內獄的蔡條,放了出來。

  張洛也把得來的銀票中的二十萬兩,交給了負責收娘娘們捐獻的朝臣。

  剩下一萬貫給了肖老大,一萬貫給了胡子哥。

  她還想把剩下的錢留給自己點,就被皇帝叫住了。

  “張會計,你莫不是忘了什么?”

  “陛下,小人忘了什么?”

  “自古,叫人寫字畫畫,都有潤筆費(稿費),朕……難道就不配?”

  皇帝身邊的張都都知,就笑嘻嘻的一探手,把張洛懷里最后一張銀票、收了過來。

  “多謝張娘子?!?p>  張洛一愣,還想追上去:

  “官家是天下之主……”

  但是皇帝卻走得飛快,太監(jiān)們和禁軍們,也嘻嘻哈哈地、牢牢地、把張洛擋在了最外面。

  見皇帝都走了,很快,整個碼頭走得、就只剩下了幾個人。

  張洛扭頭一看,黑乎乎的水邊,劉太監(jiān)兩眼淚汪汪的看著她。

  “張會計,小人今晚為了貴人您,差點連命都搭上了。這胳膊……都被那常東望弄傷了,好幾日都不能去領差事……”

  張洛不想理他,但是劉太監(jiān)卻像一只崴了腳的流浪狗一樣跟著她,哀嚎。

  看來,今晚,只有她要百忙活一場了。

  張洛有點悔恨沒早點把腰里藏著的、那條細細的褡褳,并里面的九貫五百文,交給徐師傅。她掂了掂這一小圈錢,把它拋給了劉太監(ji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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