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里,陸無爭的油坊門口依舊車水馬龍,聽聞野菜菜籽這種無人問津之物居然有人收購,隨手撿來的便宜,自然引得不少人接踵而來。
不過這個世界的油菜畢竟全憑自然生長,本就不多,哪里經(jīng)得起陸無爭的折騰?這才三天的功夫,郡城周圍的地皮幾乎被吃瓜群眾們搜刮一空。
看著人氣漸漸消散,陸無爭知道這些人應(yīng)該是不愿意再去更遠(yuǎn)的地方采摘了。
畢竟他給的價格不高,誰會為了一點(diǎn)點(diǎn)錢跑太遠(yuǎn)的地方?
況且,他現(xiàn)在的錢也快吃不消了,作坊幾近完工,灶具碾臺什么的也搭建完畢,剩下的,就是制坯所需的鐵鍋和鐵圈還沒到位。
這一系列的開銷下來,霍祈蘭足足花掉一萬兩千龍元,加上這幾天還收回來六七千斤的菜籽,要不是馮家飯館給她的分成支撐著,霍祈蘭此時也囊中羞澀了。
當(dāng)日傍晚回家時,霍祈蘭就問過陸無爭接下來作何打算,陸無爭倒也不急,他讓霍祈蘭每天該干嘛干嘛,剩下的他來想辦法。
其實陸無爭只要愿意,直接讓霍祈蘭回家拿錢就好,不過他不能這樣做。
氪金的口子一旦開了,霍祈蘭估計就會很快失去興趣,而且,他也很想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如果連這種問題就解決不了,那他的豪言壯語不就成了一席空話了嗎?
他之所以能說出自己來想辦法這種大包大攬的話,自然不會是空口白牙,因為,馮念祖的賭帳,馬上就要到期了……
臨走之前,陸無爭第一次主動提出需要特別照顧的要求,他讓霍祈蘭回去知會唐乾霜,讓城防軍的兵士們巡邏時多留意油坊的動靜。
霍祈蘭不明所以,陸無爭當(dāng)然不會告訴她最近可能會有人來搗亂,他的托口,是現(xiàn)在油坊中菜籽庫存太多,怕一不小心出了閃失。
當(dāng)然,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既然能預(yù)見最近有人對自己不利,那肯定是因為,他今晚要搞點(diǎn)動靜出來了……
亥時一刻,天色已經(jīng)一片漆黑,睡得早的人這會多半已經(jīng)上了床,諾大的郡城籠罩在夜幕之下,城市,仿佛也跟著百姓們一道睡了過去。
不過城東的春潮巷卻不同別處,這里依舊燈火通明,從中傳來的陣陣鶯歌無一不在昭示這里有著與眾不同的夜生活。
陸無爭此時就身在春潮巷,他要去的地方,是巷中那最為顯眼的建筑之一——多寶樓。
一路走來,他身邊全是些濃妝艷抹的花街女子,這滿巷的群鶯亂飛讓陸無爭有些眼花繚亂,要不是現(xiàn)在他有事在身加上囊中羞澀,想必,他也會找個溫柔鄉(xiāng)好好泡會。
單身久了,三天兩頭的在人家穆大火被褥上畫地圖也不好……
多寶樓并不難找,整個巷子里就它和萬福源最為顯眼,不多時,陸無爭已經(jīng)到了跟前。
門口處,幾個身著黑衣的大漢正圍在一塊聊天打屁,陸無爭剛到,就有人上前招呼:“客人要不要去店中玩上兩把?”
“當(dāng)然要玩?!?p> 陸無爭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這大半夜的上你們這來,不就是找錢花的嘛。”
他倒是相當(dāng)自信。
招呼他的漢子還以為他是想圖個好彩頭,所以還在一旁奉承他:“那我就先預(yù)??腿舜髿⑺姆搅?。”
“必須的。”
在那漢子的帶領(lǐng)下,陸無爭大笑著往里走去。
多寶樓是一個塔式建筑,總共分為五層,越往上越窄,一二樓是用來供尋常賭客耍錢的地方,空間巨大,三樓,則用以客人進(jìn)餐和休息。
到了四樓,這就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jìn)去的了,這一層只有那些賭資巨大的客人才能進(jìn)出,普通賭客想要上去,樓道口的幾個專職保定也會將他們攔截下來。
而五樓是不對賭客開放的,這一層屬于曾祥武的私人空間,是他用來處理事務(wù)或是招待貴賓的地方,除了他大哥曾祥財還有他大侄曾永昌外幾乎鮮有人能夠隨意踏足。
陸無爭這種生客,最多也就只能在一樓二樓轉(zhuǎn)轉(zhuǎn)。
領(lǐng)他進(jìn)來的漢子原本帶他進(jìn)去后就準(zhǔn)備離開,可他剛轉(zhuǎn)身,陸無爭就一把將他拽了回來:“等一下,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虎爺?shù)???p> “有啊?!?p> 漢子聽他說要找虎爺,便一指樓上,道:“虎爺這會應(yīng)該在三樓休息,客人找他何事?”
“還錢的事?!?p> 陸無爭這人有個毛病,說話老是不說全了,他一句還錢,別人還以為他是來還賭債的,所以居然沒有起疑:“哦,既然如此,那要不要在下帶客人上去找他?”
“有勞你了?!?p> 陸無爭從兜里掏出一百龍元遞給那漢子,漢子見有小費(fèi)可以拿,臉上立馬笑開了花,屁顛屁顛的引著陸無爭就往樓上走:“小問題,舉手之勞?!?p> 兩人一前一后的到了三樓,三樓這個時候燈火灰暗,畢竟入夜過后賭客一般都聚集在一二、四樓,三樓就算有人,也是賭累了貓這睡覺的,燭火太盛會影響客人休息。
陸無爭上樓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正睡在躺椅上的虎爺,那領(lǐng)路的漢子先是沖陸無爭作了個揖,隨后他加緊幾步上前去叫那虎爺起來。
虎爺被叫醒時還睡眼稀松,自從在陸無爭那里吃了虧后,接連好幾天他都一直頭暈?zāi)X脹,這孫子是真的被板凳揍得不輕。
看有人來叫自己,他聲音顯得有些軟弱無力:“下半夜了?”
“亥時剛過呢……”
一聽才九點(diǎn)多鐘,虎爺就有些不太高興了:“這個時候叫我作甚?我那一班不是要等到下半夜才上么?”
“爺,我哪是來叫你下去盯場的呀?!睗h子拿手一指陸無爭:“是一位客人找您,說是還錢,所以小的才斗膽來喚醒您。”
“還錢?”
虎爺聽得一頭霧水:“店中有專門負(fù)責(zé)貴利的伙計,怎么還到我這里來了!”
“因為這個錢,只有你才清楚是怎么回事。”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了過來,虎爺一聽十分耳熟,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個聲音。
虛瞇著眼,虎爺想看清到底是誰在說話,隨著來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虎爺?shù)哪樕矟u漸從茫然變成了驚恐!
因為,從昏暗中走出來的,是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陸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