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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藍照

第七十九幕 如影隨形

致藍照 食未髓 5181 2022-01-01 00:00:00

  “16996號競技場,賽別三局兩勝,賽組高級組,距離開場還剩三十分鐘,請各位參賽選手提前進入后賽區(qū)?!?p>  “16996號競技場,賽別三局兩勝,賽組高級組,距離開場還剩三十分鐘,請各位參賽選手提前進入后賽區(qū)。”

  “選手名額匹配中,結(jié)果即將公示,請各位稍等?!?p>  甜美的女聲播報從頭頂?shù)膫饕裟?dǎo)器里傳出,將連修佐從閉目養(yǎng)神的倦意中喚醒,他眼底一片淺淡的烏青看起來狀態(tài)并不好,但確實如此,要不是有活兒來了,他還想繼續(xù)小憩一會兒,可惜他所在的這個16996號競技場參賽人員達到了開場目標(biāo)。

  “老大哥,別睡了,干活了!”

  “我餓了?!?p>  “有本事把你今天的工資吃光?!?p>  團巴團巴身上皺成咸菜的外套扔進存儲魔導(dǎo)器,連修佐從休息的座椅上坐起,邊是應(yīng)著通訊水晶里他老妹的催促,邊是狠狠地揉了把臉并撿起掉在地上的銀質(zhì)面具。侯賽區(qū)里沒有人,但既然宣布能開賽了,那報名這場競技賽的選手們就差不多時間進來了。

  “已經(jīng)在吃了?!贝罄习逄峁┑难a給很誘人,連修佐給自己挑了塊烤羊腿,聽見身后侯賽區(qū)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時,他正從啤酒桶里倒酒。他分了眼給進來的客人,熟稔地笑道:“烤全羊,還熱乎的?!?p>  參加洛斯格普賭城的競技賽并沒有任何要求限制,競技場來者不拒,實力水平往往層次不齊還魚龍混雜,…雖然賭城官方并不歧視各位參賽者的實力如何,但為了競技場的另一批客人——觀賽的觀眾能看得開心,還是很體貼的安排了像連修佐他們那樣存在的員工,不只是為了湊人數(shù),更是為了防止參賽客人力壓一方炸魚塘的行為,并保持對賭場有利的穩(wěn)定勝率。

  “16996號競技場,賽別三局兩勝,賽組高級組,距離開場還剩十分鐘,請各位參賽選手進入后賽區(qū)?!?p>  “16996號競技場,賽別三局兩勝,賽組高級組,距離開場還剩十分鐘,請各位參賽選手進入后賽區(qū)。”

  羊腿被啃的七七八八,參賽者也進來的七七八八,把最后點啤酒送著肉都灌了,連修佐也將整個侯賽區(qū)里的參賽者給點完了數(shù)。參賽者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除了官方提供的銀質(zhì)面具外,他們在穿戴上都往往喜歡用深色系的斗篷做遮掩,看不清相貌分不清男女,高矮顯著肥瘦模糊,就好像他們擋住了自己的外表,別人就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走出賭場離開魔域,依舊是所有人眼中尊貴的對象。連修佐心中嗤笑,捏著羊骨頭看也不看就是直接甩手一扔,——只聽咕咚的一聲砸得亮響,引得不少客人目光看向聲源的同時,一道藍光也是噌的一下在侯賽區(qū)中央的餐桌上方亮起:

  “匹配成功,比賽五分鐘后開始,下面是比賽規(guī)則的宣布——”

  傳音魔導(dǎo)器的播報一結(jié)束,就有不少議論的聲音在侯賽區(qū)中響起,熟悉賭城競技場比賽規(guī)則的老顧客并不意外,所以說話的人多是新人。三局兩勝,規(guī)則名如其名不說,它同時也是一場百人的限時擂臺賽,比賽一共三輪,每輪分為兩個大組進行,一個大組里十五個小組,六人一個小組三人一個小隊,篩選隨機輪換,對手隨機匹配,場上不論生死也不限任何操作,每場勝方都可瓜分獎池獎金,敗方掉級可重新輪換匹配,…還能隨時選擇退出。

  前者是廢話,后者是重點。

  “贏了就有獎金,還能隨時退出,這規(guī)則制度難怪你會推薦,…你沒少來玩吧?”

  耳邊都是金主們的低聲細語,靠墻而坐的連修佐毫不意外的聽見臨近有人感嘆到,他沒睜眼去看,然后聽著那個聲音繼續(xù)說道:

  “我可算明白當(dāng)年君臨老大怎么這么熱衷學(xué)校的競技場了,又能賺錢又有陪練,還——水月你踩我做什么?!”

  像是被人踩了一腳,聲音戛然而止的那會兒,侯賽區(qū)里也是響起了叮的一聲細響,連修佐緩緩睜開雙眸,目光掃了眼那些聽到聲響后往侯賽區(qū)另一扇門走去的選手們,才緩緩站起身來跟了上去。

  該上場了。

  大門邁過,燈光與聲音盡數(shù)褪去,黑暗短暫地占據(jù)視覺的下一秒,鋪天蓋地的吆喝吶喊聲便緊隨著一道刺眼的銀白亮光而沖上參賽選手們的神經(jīng)末梢?!攀麉①愡x手以六人一組的形式,出現(xiàn)在空間氣泡里的擂臺旁邊,他們看不見外界的情況,卻能聽見那熱烈的歡呼吶喊,以及感受到空氣中熾烈的情緒波動。

  “請各位參賽選手就位——”

  播報的聲音冰冷不再甜美,連修佐站上黑白間隔的擂臺,望向身披黑色斗篷的對手,伴著他手中淡光晃過,一雙造型獨特的彎刀被他握入手的那一瞬,競技場的播報也是炸響所有的空間氣泡:

  “比賽開始!”

  上村水月,他的存在一直讓夜無月內(nèi)心很復(fù)雜,就像彼此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哪怕不知道人是誰,可看見的第一眼,夜無月便明白這個人的存在聯(lián)系。隔閡?要問夜無月他覺得隔閡不隔閡這些,他老實說是沒有的,就像那年他對自己說的,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人,只要他肯說,他便信。

  可是事情的發(fā)展總是在加速質(zhì)變。

  黑白方磚鋪砌出來的擂臺就像一張棋盤,棋子一進一退,在毫不猶豫與猶豫不決間,事情總是悄然地向著不可控的方向飛奔而去。夜無月不是那種把控全局的人,他匕首架在身前,幾番進退的格擋下,一把生相可怖的短刀就是從間隙間穿插而入,鋒刃錚鳴泣響,力壓之勢壓迫而來的同時,那人也如同夜里的鬼魅般欺身上前?!旑^刺眼的銀白光束如同虛設(shè),對方短刀下壓,嶙峋的刀柄被白皙纖長的五指緊握在手,呈亮的刀身映出那人黝黑深邃的眼眸。

  他,目中無光無所畏懼。

  “鏘!——”

  一聲金屬的脆響砸開了這喧鬧的場面,眾目睽睽之下,兩人纏斗到一塊兒,也不知道是誰先揪住了誰的衣襟掄起拳頭誰先握住了誰的拳頭擋住落下的瘋狂,從暗潮涌動電光肆意的元素斗法,到你一拳我一腳的實打?qū)嵶?,計時的沙漏無聲地流淌著,轉(zhuǎn)播的魔導(dǎo)器實時記錄著,在光與影交錯的那一瞬間,像著所有空間氣泡那般淹沒在萬眾矚目的歡呼吶喊聲中。

  他,強大豪橫心如磐石。

  六年前——

  “…學(xué)生…撤…傷亡…”

  “…山脈…封鎖…”

  “…上層…”

  零零碎碎的字詞沒能組成一句完好的信息,夜無月意識恢復(fù)睜開眼睛的那會兒,除了剛開始的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就是耳邊那悄聲細語的說話聲。他神色茫然地躺在床上好一會兒,直到口干舌燥的想要出聲,卻換來喉間涌上的一陣血腥時,他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一旁說道:

  “啊,他醒了?!?p>  房間里悉悉索索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金屬器皿的碰撞聲,然后是腳步聲,最后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藍發(fā)的女人。床上的少年睜著眼又閉上,而那些圍過來看的人也沒說話,直到有個人走到他身旁,把裝有溫水的杯子插上吸管遞到少年唇邊,才見著人緩緩睜開一雙異眸。

  “你是海德拉的封印者?!?p>  銀發(fā)梳起,年近古稀的老人雙手負在身后,目光平靜地看著床上的少年說道。

  一房間不大,除了負責(zé)照看的醫(yī)師外,還有幾位位高權(quán)重的管理層站在那,那場面有點嚴(yán)肅,注意到自己的導(dǎo)師與隊友也在場,少年漸漸明白了所處的境地。

  “是的?!庇谑撬麘?yīng)答到,撐起身子從床上坐起,同時拂開身旁人遞來的水杯,啞著嗓子笑道:“那您是要告發(fā)我嗎,先生?”

  昂德安內(nèi)心復(fù)雜,看著比自己還要平靜的少年,又看了眼站在少年床邊的兩位封印者,想起早些時候總是獨行的兩位封印者忽然湊到少年身邊時,他就該料想到眼前人或許會與封印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可估計在場除了勞妮絲科以及那位外,怕是沒人猜到少年就是海德拉的封印者這件事。

  “整個雙子訣緣峰幾乎被夷為平地,斯奎爾山脈的防御機制在前天已經(jīng)將六十一峰全面封鎖?!?p>  “……”

  “本次參加考核的師生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接回,但還是有十一人因為六十一峰的元素風(fēng)暴而死亡,十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昂德安斟酌道:“事情發(fā)生的前后,你的導(dǎo)師已經(jīng)和我們說明,對于你們小隊的遭遇,我感到難過,…節(jié)哀的話我不會隨便說,但如果你們有別的要求的話,可以盡管提出?!?p>  “另外,告發(fā)你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

  “不,什么都不需要?!?p>  這番話并未讓少年神色有所動容,勞妮絲科停下手頭的事情看去時,對方正掙扎著一點點的從病床上下來。身為醫(yī)師的她,本應(yīng)該要以強硬的態(tài)度去要求對方躺著,可她沒有,她見著一旁的精靈族少女想要上前去攙扶對方,卻比那圍著大圍巾的魔族少年慢了一步,只能緊張地站在一旁。

  少年拒絕了攙扶,身體搖搖晃晃的看著要摔倒的時候,一根元素凝聚的長棍出現(xiàn)在他手里的同時,一房間里的人也是聽到了他醒來后說的第三句話:

  “是我害了她?!?p>  如果相遇有對錯,那兩人的相遇便是錯上加錯。

  離開校醫(yī)室后的事情夜無月其實也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那時候臨近黃昏,空蕩的校園里冷冷清清地被殘陽所籠罩,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于是就跟著西斜的太陽走,走過教學(xué)樓,經(jīng)過宿舍樓,停在禮堂前,一路走過來,他看到被迫中止考試回到學(xué)院還沒離開的學(xué)生,看到帶傷躺不住在喝酒閑話聊天的導(dǎo)師們,…然后,他看見站在斜陽里的另一個隊友。

  “噹!——”

  日落西山,最后一縷斜陽從禮堂的鐘樓頂上褪去時,綿長浩蕩的鐘聲也是敲響在這冷清的校園里。夜無月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像剝洋蔥似得,本該是決堤崩潰的情緒,卻因為思緒的愈發(fā)清明而愈發(fā)冷靜。

  只是這種冷靜,都在他轉(zhuǎn)身看見那個人時,一剎間蕩然無存。

  “脈術(shù),恒光?!?p>  星碎的金色光輝隨著年輕男人的一聲低語而從黑暗中亮起,如同長夜之后迎來的黎明曙光,以純粹的光明力量去驅(qū)逐眼前徹骨的黑暗,以金色的火焰點燃其帶來的壓迫與窒息,他沐浴在光明之中,循著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的黑暗,目光落向那個黑袍加身,站在光明之外的人。

  從未放棄過掙扎反抗,唯獨是那一次,想要不管不顧的去鬧一場,瘋一場。

  屬性相克,說是拔掉了那人的一只利爪,卻見不得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兩人對招拆招,暗紫色的雷霆從遍布全場到針對性進攻,看著是不相上下誰也不落下下風(fēng),可只有在場上的夜無月才知道,并感到憤怒的是,眼前這個人根本是連一半實力都沒有拿出來。

  “你這把我當(dāng)什么了?!”

  一紫一黑兩把元素利刃狠狠撞在一塊,黑暗與雷霆的狂暴氣息直摧毀二人腳下的黑白地磚,夜無月挽過手中劍刃,在對方刁鉆且凌厲的攻勢下一個回身格擋,一肘擊向人的下顎,咬牙道:“別讓我看不起你——”

  “上村水月!”

  火燒云霞與星辰夜空將天空給撕裂,偌大的校園佇立在此交界之下,在鐘聲散去后,寂靜的像是被遺忘的荒蕪之城。

  “是什么給你錯覺覺得我會什么都不知道,嗯?”

  “我跟你說過的,我跟你說過了!”沒有夸張的元素魔法,也沒有刀光劍影的殺伐之氣,還穿著病號服的少年一把撲過去掄起拳頭就是往人臉上砸,他聲音沙啞地叫道,揪著對方的領(lǐng)子把人拽起來抵在走廊的石柱旁:“我不干涉你的決定前提是你會告訴我!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不擇手段的推動這一切把無辜的人牽扯進去?!”

  “你明明可以更好的處理那些事情,為什么!?”

  “難道這些年的情分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嗎?!”

  “你這和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晴朗的夜空未能如約而至不止,只聽頂頭一聲驚雷的炸響,伴著這大熱天的第一滴雨水落在藍照的土地上,那披著夜色偽裝的烏云也終于不再隱藏,大雨傾盆而下。

  收到消息從醫(yī)務(wù)室趕過來,昂德安他們在長廊下便是望見外頭淋著雨扭打作一團的兩個少年人。那兩個在一眾學(xué)弟學(xué)妹眼中成績優(yōu)秀相貌出眾的年輕人,此時打起來就像三歲小孩似地帶著幼稚和可笑,…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能笑的出來,也沒有一個人上前去阻止,就這么遠遠的看著,在驚雷之下,雨水成了天空流下的眼淚。

  “可他還傷著,傷口不能碰水…”

  “沒關(guān)系。”

  精靈少女憂心少年的傷勢,見身旁的人都無動于衷,剛想要沖進雨里把那二人給攔下,卻不想自己就先是被少年的隊友給攔在了身后:

  “讓他們把話說清楚?!?p>  因為是相處得熟稔的人,所以當(dāng)沚水看清對方面色的時候,還是不免的一陣錯愕。只見那在團隊里一貫擔(dān)任開心果的諸葛千鳥,此時難得的面色冷靜嚴(yán)肅。沚水摸不準(zhǔn)他到底知道了點什么,可身為治愈師的她,卻清楚那正和少年纏斗在一塊的隊友是怎樣一個實力,…瘋狂霸道強悍的能力,不像人類不說,或許還更勝精靈族中掌控黑暗的暗夜精靈族。

  【人類不過是偽裝?!?p>  【我們攔不住的?!?p>  “是福是禍,至少她有那個能力?!?p>  屬于競技場的熾熱氛圍,哪怕是在侯賽區(qū)里的參賽選手,也能感受得真切。實力有參差,兩大組輪換上臺篩選的速度與賽程名單實時刷新著,侯賽區(qū)里選手往來,完成賽事的選手離去的沒多少,剩下的不是心無旁騖地歇息等待隨機賽的名單公布,便是透過侯賽區(qū)里實時轉(zhuǎn)播的魔導(dǎo)器觀看其它賽場上的比賽狀況。

  精靈女子披著墨藍色的斗篷站在魔導(dǎo)器下方,和現(xiàn)場大多數(shù)人一樣,她抬頭觀望著光屏上那十五個擂臺實時轉(zhuǎn)播的比賽畫面,在機械的播報聲中,旁若無人地低聲呢喃道:

  “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洛絡(luò)格?!?p>  一局的時間不會設(shè)置得太長,應(yīng)著人類種族文明的俗話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十分鐘,應(yīng)有該有的也就這般如此。可夜無月覺得這話的對象并不包括眼前人,他不斷后撤防御,在元素的破碎與重組之間,對方暴力的輸出與驚人的消耗完全不成正比地將他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這要比幾年前的徹底碾壓要好上不了多少,更別說是輕松容易,對方的實力總像是塊海綿似地,擠一擠,出來的水能把人淹死也不為過,無窮無盡看不到頭不說,更叫人心驚的是,似乎他夜無月所學(xué)的一切,都是為了與對方所掌握的背道而馳。

  “你輸了?!?p>  影子在腳下張牙舞爪,不懼金色火焰的燃燒而不依不饒地扒著他腳上的戰(zhàn)靴,夜無月垂眸瞥了眼那快掐上自己脖子的手,然后眸光抬起,與從那丁點影子里走出的人對上了目光。

  那是一雙容不下一星半點兒光芒的漆黑眼眸。

  他,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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