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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晚清十四年

第五十三章:皇上在哪

太平晚清十四年 遺臣 2054 2021-03-11 05:18:00

  趙烈文呼哧呼哧地跑向曾國藩的營房,他剛剛得到消息——太平軍撤了!

  聞?dòng)嵑?,他第一個(gè)想到的人就是曾國藩?!岸鲙熞侵懒诉@件事,不樂壞才怪呢!”一想到這兒,他又不覺加快了腳步。

  前腳剛踏進(jìn)門檻,趙烈文馬上就驚呆了:曾國藩雙腳離地三尺多高,吊在了房梁上!

  “快!——快來人哪,大帥上吊了!”

  趙烈文失聲朝門外大喊一聲,同時(shí)沖到曾國藩身下,抱著他的腿就往上托??墒?,對于身材瘦小的趙烈文來說,一百四十多斤重的曾國藩太重了,他跟本就托不動(dòng),試了幾次都沒放下來。

  墻角放著一桿長矛,趙烈文稍作猶豫,立即跑過去,抄起長矛又回到曾國藩身下。矛鋒在曾國藩頭頂一挑,只聽一陣連貫的“刺啦”、“撲通”聲,袍帶被割斷了,曾國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曾國藩已經(jīng)跪在咸豐面前給咸豐洗腳了……誰知,咸豐竟冷不丁踹了他一腳。這一腳,咸豐使出了牛勁,竟把他踹出一丈多遠(yuǎn)。他的屁股疼得很,估計(jì)應(yīng)該是骨盆摔碎了,后腦勺也裂開了花。他分明感覺得到,自己的腦漿正從裂口處往外溢出……

  “皇上,您為什么這樣對我?”曾國藩吃力地從地上坐起來,閉著眼睛抱怨說。

  看著恩師自己從地上坐起來,趙烈文很是欣慰。不過,剛才恩師的說的那句話,著實(shí)讓人難以理解。他問道:“恩師,剛才您說皇上,皇上對您怎么……”

  曾國藩突然睜開眼睛,脫口道:“皇上,皇上他狠命踢了我一腳,把我……”

  曾國藩突然不說了,兩只眼睛跟漚似的瞪著趙烈文:“皇上呢,皇上去哪里了?”

  趙烈文恍然大悟,敢情恩師這是給摔懵了!他扔下長矛,急忙俯身扶起曾國藩,興奮異常地說道:“恩師,長毛賊撤兵了!”

  曾國藩跟喝了幾斤二鍋頭似的,一個(gè)勁兒的在那兒搖頭晃腦,眼半睜半閉著,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著:“皇上,您為什要這樣對我,為什么……”

  趙烈文發(fā)瘋似的狂抖了幾下曾國藩的肩膀,這才把曾國藩給拉回來?!岸鲙?,恩師!——長毛賊撤兵了!”

  曾國藩苦笑一聲,搖頭道:“長毛賊撤兵?哼哼……”他一只手捂著屁股,一只手捂著后腦勺,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抄起佩劍就要往脖子上抹。

  還好趙烈文反應(yīng)極快,他一個(gè)箭步上前奪下了佩劍,扔在了地上。他死死地抱住曾國藩,跟叫魂似的萬分焦急地說:“恩師,長毛賊撤了!這是真的!”不由分說,他拽著曾國藩的胳膊就往門外跑。

  站在高高的城門樓上,十多里內(nèi)的景象盡收眼底。曾國藩放眼眺望,果然,視野之內(nèi)已不見了太平軍的蹤影。

  趙烈文欣喜若狂地說:“稟報(bào)恩師,剛才探馬來報(bào),李秀成已帶著全部兵力返回了浙江,就連部署在元寶山上的兵力也都撤了下來?,F(xiàn)在,我們平安無事了!”

  “太……太好了!”曾國藩鼻子一酸,兩行濁淚又流了出來。

  在一片歡呼聲中,湘軍的士氣又增長了不少。太平軍既然已經(jīng)撤走,后顧之憂沒了,他們的士氣自然也就沒有理由不回來?;氐綘I房里,曾國藩立即偷偷燒掉了寫給九弟的“遺書”。

  在以后的幾天里,祁門老營中閑得無事可做的湘軍兵將們在茶余飯后,總是三五成群地聚在某個(gè)角落里,討論著一個(gè)共同的話題

  “哎,你們說說,那個(gè)李秀成為啥會突然撤兵呢?”

  “這還用問?——肯定是江浙吃緊,洪秀全把他調(diào)走了唄!”

  “你胡說!江浙根本就沒有我們多少地盤,老毛子也跟長毛賊簽了一年不開戰(zhàn)的協(xié)議。根本就沒有戰(zhàn)事,救你娘個(gè)頭!”

  “還有一種可能,——李秀成一以為我們營中有重兵把守,所以就……”

  “你這更是放狗屁!”那個(gè)兵話還沒完,就被另一個(gè)兵給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八钚愠捎植皇窍棺?,咱大帥都披掛上陣了,還有咱這些兵,十有八九是老的老、殘的殘。難道這些,他們都看不出來?”

  一個(gè)兵突然把聲音壓得很低:“說句實(shí)話,我真覺得人家的太平天國沒什么不好。聽說在那里,人家吃飯、看郎中和孩子上學(xué)堂,根本就不用自己掏銀子,全是什么‘圣庫’供給。就是有一點(diǎn),老子不太滿意……”

  “啥地方不滿意?”

  “嘖,他們那里娶婆娘只能娶一個(gè),娶多了說是什么‘對女人不尊重’……聽說他們那兒還有許多娘子軍,嚇,那些女人,個(gè)個(gè)巾幗不讓須眉?!?p>  “嘿,你說的這些還倒挺新鮮……咱掏心窩子說,老子要是生在江寧那邊,早就投奔太平軍了,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李秀成麾下的一員大將了?!?p>  “美得你……不過你可真說到咱弟兄們心坎里去了,日后還真希望他們太平軍能早點(diǎn)兒打過來。到時(shí)候咱們一槍也不放,就等著他們來招降?!?p>  “唉……真不知李秀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要是他們剛才一鼓作氣殺過來,說不定呀,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太平軍了?!?p>  “……”

  路過此地的趙烈文聽到了這一群兵的交談,不過剛才他們嘀咕的話沒有被他聽到。

  “恩師,您說李秀成他為什么會突然撤兵?”趙烈文問曾國藩。

  曾國藩呷了一口茶,并沒有回答趙烈文的提問,卻不停地咂著嘴說:“嘖,嘖,血濃于水,華容道上……對,韋俊說的沒錯(cuò)啊,李秀成果真是個(gè)義士……如此說來,我倒還欠他一條命呢……”

  曾國藩的話說得沒頭沒尾,口中還嘖嘖稱贊著李秀成,趙烈文百思不得其解。他問曾國藩:“請恕學(xué)生愚鈍,恩師這話意思是……”

  曾國藩似笑非笑,瞇縫著三角眼兒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p>  趙烈文正在琢磨曾國藩這句話的意思,卻聽曾國藩又說:“烈文,為師打算把行轅由祁門遷至安慶對岸的東流,以便就近指揮,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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