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曾國荃挖地道炸城的陰謀被李秀成識破后,他立即親率人馬前去攻破。
被破后的曾國荃仍不死心,又另選洞口重新挖掘。
李秀成又率將士直攻地道,幾次粉碎曾國荃的陰謀。但終因兵力懸殊太大,湘軍的地道終于挖到了天京正門——太平門下。
眼見京都即將被攻破,李秀成下了一道命令:“決不留半片爛布與妖兵享用!”
命令一下,城中百姓紛紛拿出家中所有綢緞綾羅,付之一炬,不能燒的值錢東西,諸如金銀珠寶翠玉一類的,便通通沉進了護城河底。
當湘軍的地道挖到太平門下時,曾國荃召集手下將領選拔攻城前鋒。
湘軍將領們都知道城中太平軍已寥寥無幾,誰先沖進城去多殺幾個太平兵將,誰就能功高一籌,——這么大的便宜誰能不撿?
因此,曾國荃話音剛落,總兵邢德武便一副誓死報國的樣子第一個報了名。
其他的一些將領也不甘落后,紛紛踴躍報名,說話間的功夫便有三個總兵和五個參將先后報了名,并與曾國荃立下了軍令狀。
“眾將聽令!”曾國荃下令道,“你們都給本帥聽好了,攻入城后,城內賊民凡留長毛或新剃發(fā)者,統(tǒng)統(tǒng)格殺勿論!”
“遵命!……”
眾將正準備領命而去,曾國荃卻小聲叫住了他們:“諸位且慢……”
說著,他神秘地從衣袖中取出一張折了幾折的宣紙,打開——上面赫然是一個貌美女子的頭像。
“九帥,這不是大帥的千金——您的侄女兒曾玉小姐嗎?”邢德武盯著曾國荃手中的畫像驚奇地說。
“你怎么知道這是本帥的侄女兒?”曾國荃問道。
“回九帥,卑職自大帥創(chuàng)湘軍之始就一直追隨大帥。在大帥營中,我曾見過曾玉小姐幾面,小姐國色天香,人見人愛,只可惜紅顏薄命……”邢德武嘆了一口氣,“對了!九帥不提我還差點忘了,當年我們聽韋俊說曾玉小姐其實并沒有死,她是被長毛賊給擄來做了什么王娘,現在她還活著!”
“是的……”曾國荃神色黯然道,“十多年前,玉兒叫長毛賊頭子李秀成擄來做了夫人,受盡了凌辱折磨……”
“九帥,既然曾玉小姐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得到。九帥盡管放心,卑職們就算是拼死——也要把小姐從長毛賊手中奪回來。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把李秀成這小兒抓來給剮了,給曾玉小姐報仇!”邢德武等八人大包大攬地說。
曾國荃有些擔心地說:“唉,十多年未見,你們怎么知道玉兒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
邢德武說:“九帥不必擔心,算來曾玉小姐今年虛齡不過三十,容貌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此外,她的嘴角下方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尤為顯眼。為保險起見,我們可以把城里的女子凡是嘴角下有紅痣的通通抓來就是了,一定能找到曾玉小姐?!?p> 曾國荃點點頭,囑咐道:“這的確是個可行之策,不過你們可千萬要看仔細了,可別傷了玉兒……大帥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玉兒,就在前些日子本帥從安慶來的時候他還再三叮囑,讓本帥務必要找到玉兒,這幅畫像就是臨行前大帥給的。沒有大帥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我們一定不能辜負了他對我們的期望。記住了,你們誰先找到了玉兒,等大帥到江寧時,本帥就為他向大帥邀功!”
“卑職遵命!”
“地道里埋了多少炸藥?!”
“回九帥!——兩萬八千斤!”
……
這天,是西元一八六四年的七月十九日……
“轟隆?。 Z隆隆……!”
只聽一陣驚天撼地的炸響,天京城太平門旁邊的一段城墻轟然倒塌!
……頃刻間,硝煙塵土滾滾騰起,猶如萬馬齊奔踏起的巨浪,涌向蒼際……
嗆人的火藥味尚未散盡,曾國荃便捂著嘴狂咳幾聲,朝部下們聲嘶力竭地狂吼道:“都給我沖!沖?。 鞗_!——殺進江寧城,活捉洪秀全?。 ?p> 邢德武等八人率眾踏過碎石磚塊從被炸開五丈多寬的缺口去一擁而入,沖進了天京。
建國十四年的太平天國的都城天京——在援絕力竭的情況下,終于淪陷了……
湘軍沖進天京后,到處縱火燒房,見到男人和老弱女眷不問青紅皂白,揮刀迎頭便砍,并大肆奸淫搶掠。
百姓哀號之聲遠達四野,慘不忍聞。
李秀成率領部分將士在太平門一帶進行了殊死的阻擊。
最后見敵兵后繼部隊潮水般涌進來,守城將士頓時方寸大亂,各處紛紛失守。
李秀成自知無力抵擋得住敵兵的攻勢,為了保住天國的大旗,他回到天王府,護住了少主。
少主洪天貴福自小就生長在深宮之中,從未經歷過什么戰(zhàn)斗場面。
聽著一陣陣震耳的槍炮聲和凄慘的哀號聲,他怯生生地蜷縮在龍榻上不敢動彈。
見少主這般驚恐失色,李秀成心中頓感一陣酸楚,他把少主從龍榻上扶下來,跪在少主面前說:“少主不用害怕,只要有臣在,就一定能將您安全護送出城!”
少主抽抽搭搭地嗚咽著,用飽含感激的眼神看著李秀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秀成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奔到龍榻前,從床頭黃花梨木空心雕龍枕中輕輕取出一個用金黃貢緞包著的東西。
這東西有成人拳頭那么大,隔著貢緞看其輪廓是一個方體,沉甸甸的。
李秀成捧著它走到不遠處的圓桌前,猶豫了片刻,把它放在了桌布上,又以極快的速度抓起方形桌布的兩個邊角,打了幾個結,把貢緞里的東西緊緊裹在了里面,又捧著走到少主面前,語重心長地說:“少主,這是您的玉璽……它是我們天國的象征,無論如何,您都不能把它給丟了。您一定要像保護自己的龍體一樣去保護它!”
少主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布包,把它系在腰間,打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