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北部近郊。
一處高級私人莊園。
“哎,爸,我都給你說了,我這些都是小傷,沒什么大礙,你不用忙前忙后的照顧我?!?p> 一聲無奈的聲音從一間屋子里傳出。
這聲音似乎有些中氣不足,給人一種虛弱無力之感。
屋內(nèi)。
剛剛從外面買藥回來的李鐘南坐在床頭,正望著身前的床上躺著的一名少年,連連點頭應(yīng)承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躺好,別亂動,別再牽動了傷勢?!?p> 他邊說邊虛按向面前欲掙扎起身的少年,示意他不要亂動。
那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留著一頭半指長的黑發(fā),濃眉似劍,眼眸烏黑深邃,透著一股這個年紀(jì)少有的英氣。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臉色有些慘白,絲毫不見生氣,看上去十分虛弱。
這少年正是李鐘南的兒子,李振。
李振聞言,沒再起身,看著明顯有些憔悴下來的父親,眼中隱隱有水光泛起。
他知道,自從徐哥將他受傷的消息通知給家中之后,父親是連夜敢來的,而且這些日子為了他的傷勢,父親更是四處奔走,已經(jīng)好幾天都沒有合眼了,眼中的血絲赫然可見。
“哎?!?p>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都怪我自己,若不是我出任務(wù)時大意疏忽,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場?!?p> 李鐘南看他嘆氣,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兒子,你放心,只要有老爸在,無論如何,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p> 話落,兩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中。
李振沉默是因為他知道,父親這些話只是為了鼓勵他不放棄罷了,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傷勢。
他已經(jīng)幾乎沒有痊愈的可能了,如今就算是勉強恢復(fù)了,今后可能再也無緣古武一道。
武之一途,仗劍而行,為俠守義,無謂前行,這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
他眼看著自己就要實現(xiàn)這個夢想,踏入武者的門檻,可是最終因為一場意外倒在了路上,他真的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徐哥武者巔峰的實力也已經(jīng)斷言,這種程度的傷很難恢復(fù),這相當(dāng)于是給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一想到這,他的目光愈發(fā)晦暗。
一旁的李鐘南也注意到了兒子低落的情緒,心中萬分心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他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將今天遇見林辰的事情說出來。
在回來的路上,他又仔細(xì)的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遍。
冷靜下來的他思考了很久,隱隱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上當(dāng)了。
對方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就可以治他兒子的傷,并且還恰巧被他碰上了。
如今再仔細(xì)想想,那人的表現(xiàn)有太多破綻了,他可能甚至根本不是古武界的武者。
如果他真的是古武界的武者,不可能在聽到自己兒子是暗羅衛(wèi)之后還如此平靜。
更何況即便他真的是古武界的武者,但又怎么可能把暗羅衛(wèi)也治不好的傷說的那么輕松。
要知道,暗羅衛(wèi)可是制約古武界的存在,兩者的實力必然也不會相差太多。
“哎,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我當(dāng)時怎么沒有看到?!?p> 他暗嘆一聲。
一切只怪他太心急兒子的傷,而且這么多天尋藥未果,才會病急亂投醫(yī),信了那人的話。
就在李鐘南感慨間,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了。
只見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大約二三十歲的模樣。
他一頭短發(fā),眉目間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精神,腰背挺拔,如一柄利劍,隱隱有鋒芒吐露。
“徐隊長?!?p> 李鐘南看清來人,精神一震,立馬就要起身。
這位便是帶他兒子執(zhí)行任務(wù)的安南城暗羅衛(wèi)武者,徐永。
徐永見狀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
“李叔,你坐吧,不用那么拘謹(jǐn)?!?p> 李鐘南還想站起,只覺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穩(wěn)如山岳,卻是站不起來。
見狀,他也不再堅持,而是面帶期盼的看向徐永道。
“徐隊長,你那邊怎么樣?”
今天一早,徐永也為了李振的傷勢出門了,說是要聯(lián)系一下上面,看是否還有別的辦法,這期間他也一直暗暗期盼有好的結(jié)果。
聞言,徐永面色微沉,有些不忍道。
“哎,我問尋了諸多好友,暫時還未找到可行之法?!?p> 說完,他看向躺在床上的李振,一臉愧疚之色,狠拍了一下大腿。
“都怪我,當(dāng)時行動前若是再多叮囑你幾遍,可能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p> 李振見狀,卻是強撐起來,擠出一絲力氣道。
“徐哥,你別這樣,不是你的錯,那些注意事項你之前已經(jīng)囑咐我無數(shù)遍了,都是我自己驕傲大意,才會有今日的結(jié)局,這都是我自作自受!”
“哎!”
幾人再次低頭沉默。
半晌,徐永才緩緩抬頭看了看兩人,余光瞥見了放在一旁的藥材盒,出聲道。
“李叔,這些藥材是?”
李鐘南還在哀嘆,聞言回過神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哦,這些是我按照你之前用的藥方買的藥材,我看之前你拿回來的藥材快要用完了,所以又出去買了一些回來?!?p> “哦,是嗎!”
徐永聞言有些意外道。
隨即他將藥盒一一打開察看,發(fā)現(xiàn)這些確實是修復(fù)經(jīng)脈的藥材,頓時有些驚喜。
“李叔,你這些藥太及時了,剩下的藥材確實已經(jīng)不夠了,我前些天申請的藥材要到明日才能送到,我剛剛還在著急呢。
今天我也走了幾家藥材店,卻都沒有買到貨,你帶來的這些正好可以續(xù)上?!?p> 不過話落,他神情微微一凝,隨后又將之前查看過的藥材再次確認(rèn)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后,他猶豫了一下道。
“李叔,為何少了四味藥材?你是不是放在別處了?”
李鐘南在聽到剩下的藥材已經(jīng)不夠時臉色已然變了,此時心中更是懊惱萬分。
“自己當(dāng)時怎么就腦子一熱把藥材送人了呢?”
徐永注意到了李鐘南的異樣,疑惑道。
“徐叔,你怎么了?是那四味藥沒買到嗎?”
隨即又道。
“你別自責(zé),最近這些藥材確實嚴(yán)重短缺,這是我的失職,是我沒有提前準(zhǔn)備充足。
一會我再去龍城的暗羅衛(wèi)處問問,看有沒有多余的藥材庫存,你別太擔(dān)心?!?p> “如果真沒有辦法,我今晚便用自己的靈力為小振溫養(yǎng)經(jīng)脈,也是能夠挺過一晚?!?p> 聞言,李鐘南不明白什么,李振已經(jīng)變色道。
“徐哥,萬萬不可,你已經(jīng)踏入武者巔峰兩年,也為沖擊大師境界足足準(zhǔn)備了兩年了,我絕不會讓你為了我一個廢人,而耗費掉辛苦兩年儲存的靈力?!?p> 李振拒絕的堅決。
徐永見狀嘆了口氣。
他了解李振的性子為人,知道他既然如此說了便絕對不會讓自己那樣做的。
望了望這個倔強的孩子,他只希望龍城暗羅衛(wèi)的藥材庫還有存貨,不然李振的傷勢今晚可能會很不穩(wěn)定。
李鐘南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他在腦海中掙扎了片刻后,終于下定了決心將今天這件事說出來。
隨后他抬頭看向兩人,目光閃爍道。
“其實……那四味藥材我也買到了,但是中間我把他送人了?!?p> “嗯?!?p> 正在焦慮的兩人頓時將目光看向了他。
“爸,怎么回事?”
李振疑惑道。
李鐘南不再隱瞞,隨即便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復(fù)述了一遍。
李鐘南說完,有些忐忑了看向兩人。
他不能確定林辰是否是個騙子,但是兒子和這位暗羅衛(wèi)武者應(yīng)該是可以的。
兩人聽完,互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里的無奈。
一個二十多歲的武者,看都不看傷勢就說能治愈李振的傷,著實有些太假了。
再加上他還是古武界的武者,那就更離譜了。
沉默許久后,李振方才苦笑道。
“爸,你糊涂啊,你怎么那么容易便信了別人的話呢。”
李鐘南聞言,身體一震,表情頓時有些僵硬。
“你是說……他是騙我的?”
“哎?!?p> 李振和徐永同時嘆了口氣,卻沒有直接說明,但是口氣中的意味已經(jīng)顯而易見。
李鐘南還是有些不愿相信,連忙道。
“你們并未見過他,還不能完全確定,他給我留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我給他打過去,你們再看一下,有可能真的是我兒福星高照,才讓我遇見了世外高人呢?!?p> 話落,他立馬掏出手機,找到了林辰留給他的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李振徐永兩人見他不信,也是無奈看去。
果然,號碼撥過去后,幾人便聽見手機內(nèi)傳出嘟嘟嘟的聲音,隨后便聽到一個機械般的聲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撥?!?p> 瞬間,兩人漏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而李鐘南則是一顆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怎么會這樣?”
他目光呆滯的望著發(fā)光的手機屏幕,喃喃自語著。
李振見父親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眼角濕潤了起來。
他知道,父親作為一個大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不精明,如今這么容易被騙,還不都是太過擔(dān)心他。
一旁站著的徐永看著掩面欲泣的兩人,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敢騙我們暗羅衛(wèi)的人,不論你是誰,我必讓你自食惡果!”
無聲細(xì)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