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意識的時候,是躺在醫(yī)院的病房里,藥水味格外刺鼻,身上每一處都在痛,我想扭過頭去看看有沒有人,我記得最后看到的是施韓易。我費力的想要看看,一個熟悉的氣息突然壓了上來。胥時夏竟然出現(xiàn)在我的床頭,他俯下身看我,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問我什么。我腦海里關于他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拼湊起來,最后一切都像辣椒水澆進我眼底,我眼睛一陣灼痛,熱淚從我兩頰滑落。
胥時夏不是愛我,他只是需要一個擋箭牌,以便他可以繼續(xù)去愛他愛的人。至于我,我為什么會這么天真?胥時夏會喜歡我什么呢?他對我的彬彬有禮并不是獨有的例外,是把我當作局外人的疏遠。他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愛著一個男人,唯獨我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命運的例外。
我開始痛哭,胸口劇烈的起伏,身上的傷口傳來的痛和心里的痛交替折磨著我。我聽到有人在大喊醫(yī)生,胥時夏在我的淚光里,靜靜的看著我。
醫(yī)生來了后,給我做檢查,我只是失戀了而已。
再次幫我弄好后,我漸漸看得清楚,意識也清晰起來,胥時夏和施韓易都在,只是他們都面無表情。我和胥時夏的視線交匯了一秒,旋即我立刻看向施韓易,“施先生,”我聲音嘶啞的厲害,“我媽。。?!?p> 施韓易目光退縮,他低下頭不看我,“都好,過兩天就可以做手術了。我讓人在照顧,也替你瞞著,她不會知道的。”
“謝謝您。”我強忍住喉嚨的干澀酸痛向施韓易道謝。
施韓易抬頭瞄了一眼胥時夏,我看到了,卻低下頭裝作沒看到。
“你們需要好好談談。”施韓易說,他離開了病房,剩下我和胥時夏。
我們沉默許久,這一次是我先開口:“謝謝你幫我找的房子和工作,但是我打算好了,要和我媽媽回去了。房租我回轉給你的?!?p> “你什么意思?”胥時夏冷笑,他直起身,第一次目光嚴肅的看著我,嚴厲的質問我:“你要你媽媽回哪去?就你們?”
我低頭,默認,我還要告訴他我為什么成為了孤兒。
“其實,當初家里困難,爸爸媽媽是想把我送到親戚家,可我以為他們要拋棄我,于是我自己走失了。我還告訴幫我的警察,我給他們說錯誤的信息,所以一直都沒能找到我家。我一直都記得回家的路,只是那個家太窮了,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p> 胥時夏直直的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是我喉嚨干澀所以說話很難受還是我自己揭開傷疤很痛苦,我現(xiàn)在無法面對胥時夏。
“你什么意思?”胥時夏再度問我,聲音冷硬。我沒有回答,是我沒有下定決心和他說分開,是我舍不得他??晌乙仓?,我遲早都會失去他。因為太喜歡他,所以沒辦法忍受我在他心里只是可有可無。我知道那天晚上如果沒有人進到那個房間,或者是另外一個人進到那個房間,結局都是胥時夏的擋箭牌,胥時夏一視同仁的溫柔,才是插我心口最痛的刀。
“吳家的事,你難道沒有任何解釋嗎?”胥時夏的手緊握在一起,嘴角卻在冷笑,而我選擇沉默,過了許久,他終于無奈的一聲嘆息,再也沒有看我一眼就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合上的那一刻,我抬起頭,我一直都知道,真正讓我痛徹心扉的,是擁有過卻只能眼睜睜放手的。
過了一會兒,我想給我媽打電話,我擔心她會擔心我,我叫來護士,想要給我媽打電話,可是護士說胥時夏囑咐過,讓我放心休息,暫時不要想這么多。我心里焦急,可是任憑我怎么說,他們只讓我好好休息,我無法,過了兩天,施韓易和胥時葉一起來看我。
我急忙向他們解釋,我需要立刻聯(lián)系我媽媽,可是胥時葉卻說不急,她神色凝重的坐在我的床邊,語重心長的問我:“蘇寧晴和你說了什么?”
我沒準備胥時葉會問這個,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目光躲閃著胥時葉,胥時葉顯然已經知道了,她在試探我。
“其實爸爸和時夏早就調查過你,因為你的自立所以時夏和爸爸都接受了你。所以不管怎么樣,蘇嵐晴已經成為了時夏的過去式?!瘪銜r葉說道。
我心中覺得諷刺,原來胥時夏早就調查過我,原來在我眼里開明的胥家也評判過我到底我配不配得上胥家的門楣。
“人之常情,你心里不要想太多?!瘪銜r葉仍舊冷漠的安慰我。
我吃了沙子一樣難受,“人之常情,是說可以犯大部分人都在犯的錯嗎?很多人犯的錯就應當被涼解嗎?”
胥時葉沉默,我輕輕嘆氣,還是懇求她:“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
“你不能見她?!瘪銜r葉回答得異常堅決。
我急起來:“我很謝謝你們把我送到這里來,可是我真的要見我媽,她只有我了,我怕她會擔心我?!?p> 胥時葉聽完,臉色有些難看,是不相信我的話嗎?我急著想給她解釋我和我媽的事,可胥時葉突然開口,沒有一點防備:“你媽去世了。”
我漸漸收斂起焦急的神情,茫然的看著她,細細咀嚼這句話的意思。我急忙下床去,胥時葉和施韓易要攔著我,我推開他們,我要去看我媽,她一個人在那邊醫(yī)院里一定非常害怕,萬一她沒看見我不肯做手術怎么辦?
“辛嵐?!瘪銜r葉拉住我的手,目光變得驚駭,“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只是想去找我媽,我等她好了,要帶她回家鄉(xiāng),帶她去旅游。我掙扎著甩開胥時葉的手,我推開門沖出去,胥時夏就等在門外,我繞過他,他其實不想看見我的。
“你去哪里!”胥時夏在我后面拉住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抱在他懷里。
我使勁掙扎,我哭著大喊:“我要去見我媽,我媽在等我,她沒有見到我不做手術怎么辦?”
“辛嵐!”胥時夏怒聲大喊。
辛嵐?我叫江庭月啊,辛嵐是誰?
我看見一群醫(yī)生和護士朝我跑了過來,四周變得嘈雜,聲音變成一個個嗡嗡的悶響,我突然累的無法睜開雙眼,我垂下頭,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我身前的衣服上,一大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