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心毒
被家暴后幡然醒悟,然后搖身變成了樂善好施的善家翁?這是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直接被醍醐灌頂了?
這頓家暴沒白挨,最少,不是打出了個菩薩心腸的佛祖,便是催生了個心機(jī)深沉的惡魔。
多年落榜卻仍舊癡心不改,閻桑可不認(rèn)為這是一頓家暴就能改變的,就算是兩頓也不行。
更有可能的,是多年落榜外加憋屈壓迫,早已扭曲衍生出內(nèi)心的惡魔,而家暴,只是讓這惡魔徹底覺醒。
從家暴到陳幼娘浸豬籠,足足有一年半的時間,這鄭文生也算好生了得,竟能維持良婿善翁的人設(shè),一年半不為人知。
甚至直到浸豬籠前,陳幼娘這個枕邊人,也未必清楚。
“如此,陳家產(chǎn)業(yè),豈不是已盡歸鄭文生之手?”
居然能瞬間反應(yīng),并發(fā)現(xiàn)這案里的華點……
閻桑不由得對這災(zāi)異司的大宰高看一眼,看來也不是只知道修煉的花瓶。
利益最大者,嫌疑最大!
鄭文生的轉(zhuǎn)變明顯過于生硬,極有可能是個局。
土地公有些驚愕地看著李希聲,這尋常女子聽到這類故事,不都應(yīng)該傷春悲秋,或是早已哽咽不知所言,怎么這災(zāi)異司大宰美則美已,心腸卻是如此堅硬?
或是說不解風(fēng)情?
竟是連一滴淚水都榨不出?
“雖是倒插門,但這一年來鄭文生在經(jīng)商方面,確有天賦,除陳老爺外,已累積到足夠的威望。這陳老爺一去,陳家雖有幾個遠(yuǎn)房,卻也爭不過鄭文生”,土地公只能無奈解釋,對自己講故事的功力有一絲動搖。
“既是如此,此案基本已清晰。”
“鄭文生前后德行相差極大,想是遭幼娘辱打后生了歹心,但自幼習(xí)讀圣賢書,便心生一計,用了一年半時間來布局。”
“如無意外,善翁是假,蠱惑民眾之心才是他的目的,而陳老爺之死,跟他脫不了關(guān)系。甚至,幼娘未必真的通奸勾漢,這只是鄭文生計策里的一環(huán)?!?p> 啪啪啪……
閻桑不禁在心里給李希聲鼓掌,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從見面開始,就一次次地刷新著他的認(rèn)知,智慧與美貌并重的仙女,極為少見。
“李大宰,經(jīng)你這般分析,老朽頓時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這倒是有幾分可能!”
土地公肅然起敬,連稱呼也尊敬了幾分。
“不對啊,身為河尾土地,不是應(yīng)該對這河尾村的生平了如指掌,為惡為善,都知之甚詳嗎?”
閻桑疑惑道,陰司系統(tǒng)里有善惡鬼使,也有生死冊。
記錄著人間的一切善惡,并依此為處刑根據(jù),怎地這土地,竟是對此案一無所知的樣子?
難道,是這個世界的設(shè)定問題?
“閻大能,您這可就太看得起老朽了,就算為一方土地,我又如何能得知這案發(fā)的經(jīng)過及詭異人心?”
“須知人知鬼可怕,鬼曉人心毒,人心之事,向來是最為詭譎難測,最是不可揣摩……”
土地公苦笑。
“如此,倒是閻某孟浪了!”
聽這土地公所言,這個世界,難道真無善惡鬼使,生死冊之流?
“既是如此,今日便不再叨擾土地公了,閻桑,我們走?!?p> “別啊,要不李大宰、閻大能,喝口茶再走?”
土地公極力挽留,但李希聲卻是頭也不回,閻桑只好拱手行禮道,“改天,再來聆聽土地公教誨!”
“不敢,閻大能,可別忘了咱倆的約定?。 ?p> ……
閻桑望著前面的誘人倩影,對這上司極為滿意。
不僅長得極美,而且做事雷厲風(fēng)行,絕不拖泥帶水,就算是土地公這種神仙,也絕對是坑你沒話說。
智商在線,沒有豬隊友的跡象,最少,不怕被帶坑。
雖然在剛才,閻桑被其坑了一回,但李希聲助他得到陰神冊殘章,也算打平了吧。
“頭兒,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幼娘應(yīng)是含冤而死,要解決河尾村的事,一是化解幼娘的怨氣,二是驅(qū)散幼娘的怨氣。”
我懂,一個是道理,一個是物理。
“要化解幼娘的怨氣,就必須查明幼娘案的實情,鄭文生和祠堂里的六具尸體是關(guān)鍵。驅(qū)散幼娘的怨氣,則必須先找到幼娘,河里幼娘的尸體是關(guān)鍵?!?p> 鄭文生多半不會承認(rèn),如果要從這個口突破,就得看李希聲有沒有特殊手段,例如儒家的言出法隨,是否能讓人吐露真言。
河里幼娘的尸體,這個閻桑也能理解,在這仙神世界里,自有靠著尸體尋找厲鬼的法門,畢竟肉身跟靈魂,本來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至于,祠堂里的六具尸體?
從這六具尸體的身上,最多只能發(fā)現(xiàn)行兇的手法,或是行兇的過程,對幼娘案,似乎并沒有幫助?
……
來到河尾祠堂,老村長的表情越見憔悴,顯然三天兩具尸體,對他的打擊極大,身為村長,在面對邪魅作祟時,卻無能為力,可想而知,要面對著多大的壓力。
“老村長,這是我的頭兒,龍尾縣的李希聲大宰?!?p> 李希聲來到河尾村已有一天,但想來是未曾跟老村長打過照面,老村長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閻桑,閻桑只好解釋道。
“原來是李大宰,求李大宰快快收了幼娘那只厲鬼,如若不然,只怕這河尾村,就要絕戶了!”
聽到‘大宰’二字,老村長混濁的眼睛隱見淚光,急切著就要跪下,但膝蓋微彎,卻被一股莫明的力量所阻,竟無法再跪下去。
“老村長不用如此,我此來,便是為解決河尾村的詭案。”
蓮步輕盈,李希聲從老村長的身側(cè)走過,直奔內(nèi)堂而去,閻桑有些愕然,只能給老村長遞去歉意的眼神,也緊跟著入了內(nèi)堂。
‘頭兒這是不慣人情世故,還是已看淡了此類情景?’
此時內(nèi)堂依舊擺放著尸體,但已從昨天的四具,增加到了六具。
雖不知作了什么處理,并沒有聞到尸臭味,但就這樣增加下去,只怕這河尾祠堂,早晚要尸滿為患。
“閻桑,準(zhǔn)備好了沒有?”
?。???
“準(zhǔn)備什么?”
“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