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確認(rèn)無疑:“逢時師兄,您終于回來了?!?p> 于是人群一窩蜂涌向一處。
“幾位師兄肯定不愁,但最后幾個名額卻待定,我們一群人眼巴巴瞅著,葉師妹,這么做不地道?!狈陼r為人端正,在他面前,這些人變得稍微禮貌了些。
“我們想請您、不實師兄、喬師兄三人為代表將此事稟明掌門,請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您品學(xué)兼優(yōu),又在重云樓任職,擔(dān)任得此,莫要推辭?!?p> 這都把話說完了,讓他怎么說?
逢時無語地看著一張張赤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周圍的空氣變得越發(fā)稀薄。
索性來的人也就十幾個,還沒達(dá)到水泄不通的地步,他化身成影,腳步輕盈靈動又極為巧妙的穿過人群間狹小的縫隙。
快步走上臺階,抬手,兩手手心向下向下按壓,高聲道:“請大家先靜一靜,聽我說?!?p> “大家所思所慮,我方才未進(jìn)門之前已經(jīng)聽得一清二楚,就不在這里多作耽擱,先去與另外二位師兄匯合,如何?”他邊說邊下臺階,人群自動分開一條小道。
步子不疾不徐朝著云不實的院子走去,其間也不忘安撫人群:“等我和幾位師兄商議后,定趁早將此事稟明掌門,請他定奪,各位,稍安勿躁。”
人群雖讓道,但議論卻不休:“葉師妹這輩子也就止步于聚氣了,入境便是她無法跨越的天塹,她這又是何必呢!”
入境,天塹?
逢時聽著這些憤恨譏笑之詞,眉頭緊皺。
此事定然不是葉師妹所為。
他們這是在誹謗!
那可是僅憑一把木劍就能勝過他的女子!……雖然是他輕敵了,但輸?shù)貌辉?p> 若不是當(dāng)時距離過近,他也不會聯(lián)想到是葉師妹,若是這群人知道這些,還會是如此冷嘲熱諷嗎?
會不會把眼珠子都掉在地上?
既然當(dāng)日葉師妹帶了面紗逢時便不會多嘴,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他等著便是。
只希望盡早稟明掌門,還她一個清白。
這樣想著,腳步不由得急促幾分。
眾弟子四散而去,逢時以為是規(guī)勸得當(dāng),剛上臺階,猛地一抬頭。
“出岫苑”三個大字明晃晃地映入眼簾,字跡有些放蕩不羈。
呦呵,這群人欺我良善。
喬羽生和云不實,一位是高貴嫡子,一位又神秘莫測,若不是辜月瑤沾親帶故,這事也輪不上他。
不禁氣性使然甩甩袖子。
敢情他就是個湊數(shù)的!
剛走到門口,門不扣而自開。屋里兩位風(fēng)姿決然的少年一立一坐,目光皆落在他身上,逢時進(jìn)門隨手將門關(guān)上。
想了想又揮手設(shè)了一道結(jié)界。
“掌門被召集去了城主府,明早歸來。”喬羽生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話里沒什么溫度。
逢時找了個位置坐下,看了看身側(cè)神情淡然的云不實,又回頭看了看表情溫和的喬羽生。
唉,道行太淺,看不透。
他原本想著替葉青西求證清白,但抵不過人微言輕,此時若是能拉攏眼前二人,定然不會叫葉師妹受委屈。
逢時想著葉青西深藏不露,將來或許還得仰仗她,就算是他多想了,結(jié)個善緣也好。
“葉師妹斷然不會做這種事情,這其中定然有誤會,不知何人散布這等謠言!”
他雖心有城府,但比不過眼前這二人,與其在他們面前賣弄還不如明說。
“哦?”喬羽生聞言轉(zhuǎn)向默不作聲的少年:“不實師兄素來與也師妹交好,可曾聽聞此事?”
“不曾。”云不實百無聊奈地玩弄著杯盞,看起來興致不高。
氣氛不由得沉下去,就在逢時以為無望時,聽見一道聲音:“我相信她?!?p> 如同山盟海誓一般。
逢時一愣,喬羽生愛慕辜月瑤人盡皆知,可方才那稍縱即逝的眷戀又是怎么回事?
喬羽生貴為六司嫡子,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如同家常便飯,較之同齡人確實早熟,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太過稚嫩。
不過他反應(yīng)也算敏捷,將外露的情緒收回,然后冷眼斜睨一眼,逢時張合的嘴唇到底是沒有問出一句話。
“各位師叔都稱贊喬師弟左右逢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我說都不如葉師妹……”
云不實故意停頓片刻,繼續(xù)說道:“不如葉師妹會籠絡(luò)人心?!?p> “逢時不過是有幸見識過葉師妹……師兄這話嚴(yán)重了?!逼鹕砉笆?,反駁的話說道一半?yún)s戛然而止,最后那句隱隱帶著怒氣。
他性子軟和,從不無人交惡,總是笑臉相迎,云不實模棱兩可的話聽在他耳里竟有些諷刺意味,這才出聲。
一旁的喬羽生雖然沒有說話,喜怒難辨,但終日掛在臉上的笑卻收斂住。
“哈哈哈哈……”云不實仰頭狂笑不止。
逢時、喬羽生二人眸子皆是一沉,云不實不僅神秘莫測,連性子也叫人捉摸不定,有說他放蕩不羈的,有嫌他自由散漫不思進(jìn)取的,也有人夸他溫潤如玉。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骨子里是一個非常冷漠的人。
不說師兄弟,就連師叔、掌門他也不見得放在眼里,這也是其他人覺得他高深莫測,不敢招惹的原因之一。
“師弟誤會了?!痹撇粚嵠鹕恚槐菊?jīng)的糾正,“只是沒想到兩位師弟也是一心向著葉師妹的呀!”
這個也字,他咬得極重。
呃……原來都是同道中人。
三人兩兩相望,然后默契一笑,在此種情景下看來,不免有幾分狼狽為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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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風(fēng),細(xì)雨蒙蒙。
賀州一夜未眠,到底是年歲漸長,神情有些疲倦。
規(guī)劃了一晚上,依舊前途未知,走路時也眉頭緊鎖,不見四方。
猛然發(fā)抬頭現(xiàn)侯在門前的三人,特意掃了下四周,雕欄玉砌、九步臺階、菱形窗棱、院里抽芽的桃李樹。
是他住處,沒錯。
伸手捋了捋長白的胡須:“出什么大事了?”
幾個人堵他門口這種事情只有幾個不著調(diào)的師兄弟才干得出來,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換了三個小家伙……
若是他沒記錯,三人平日里不過是點頭之交,方才那副相談甚歡的場景好似應(yīng)該只能出現(xiàn)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