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鳶容等人猛然聽到“藏春樓”三字,一時接受無能,但鑒于韓厝的為人,此事斷然有假。
要知道藏春樓和谷山書院關(guān)系密切,合作事項諸多。
換一句話說即使是在重境上國,那也是有臉有面的存在。
只是少主行事低調(diào),神龍見首不見尾,一直處于查無此人的狀態(tài)。
而現(xiàn)在居然有人懷疑葉青西便是這位?
雜草叢生的荒蕪之地,空氣別處更冷幾分,少女凝視著沈宴,對于匯聚在她身上的目光置若罔聞。
“小葉可以呀?!绷滞硗頋M面通紅,激動的巴掌一個勁兒的落在少女瘦削的肩頭,“原以為只是孤城的貴女,遠(yuǎn)道而來,又是第一次出城,我還想著照拂一二,沒想到你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藏春樓神秘的少主!”
或許是被保護(hù)的抬高,這位出生煊赫的貴女竟然比山野村姑還要單純天真,她笑容真摯而爛漫。
自顧自的激動喜悅,而后又苦惱得皺眉,有些語無倫次:“你怎么不早說呀,還以為你們組隊就是隨便玩玩,估計連成愿申請都通不過,我才一股腦答應(yīng)了……結(jié)果你隱藏得如此深……”
“早知道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就我這點修為,也就是個拖后腿的?!绷吒?xì)長的辮子散落在發(fā)間,隨著她腦袋低垂,便貼著潔白的脖頸微微曲折。
“說話過過腦子!”云不實反手就是一個爆栗,敲完之后,他愣了一下,“算了!你也沒這種東西,還是遵守沉默是金的原則吧?!?p> 就算有了林晚晚的這番鬧騰,氣氛依舊怪異,眾人心思各異,許久之后,韓厝打破了僵局。
“天字令?”
短短三個字,分明是樸實無華的字眼,但進(jìn)過他的舌尖醞釀,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韓厝善解人意的解釋道:“藏春樓的任務(wù)分為天地玄黃四等,為馮家運送靈石也只是個玄級任務(wù)而已?!?p> 馮家,靈石。
這樁事情除了葉青西,在場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玉石中蘊含靈氣的,被稱為靈石,修煉之人得之可事半功倍。
馮家財大氣粗,勢力甚廣,不知從哪得了一批靈石,數(shù)量過于龐大,即使是馮家也不得不小心提防,謹(jǐn)慎為上。
因為覬覦靈石之人不在少數(shù),其中不乏有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
目標(biāo)顯眼,不易隱藏,為了以防萬一,馮家聘請了藏春閣押送。
若是成了,可名聲大噪,更上一層樓;若是不成,名譽折損。
都以為藏春樓不會趟這趟渾水,可人家不按常理出牌。
二話不說,接了。
而且大張旗鼓,大肆宣揚:任務(wù)接了,已派出三十二位通幽隨性,來打劫的都掂量掂量。
散兵游勇之人別無聲勸退,剩下的就是來自各大家族的埋伏攔截。
隊伍走走停停半月,遭遇了十九次阻攔,人馬大致分為五路,押送之人一批換了一批。
最后還暗中派了另外一支悟道境的小隊支援才不負(fù)所托,將靈石安全送達(dá)。
半月之間,雖亡了百位通幽境五位悟道境高手,但敵方損失更為慘重。
元氣大傷?
并未,藏春樓明面上的生意一切如舊,這也是眾人第一次對這座酒樓生了忌憚之心。
“這……僅僅只是個玄級任務(wù)?”
有人事不關(guān)己,有人瞠目結(jié)舌,說話的杜鳶容也是試探,她想要確定什么。
目光長久的注視著那個往日活潑靈動,沒心沒肺的少女。
要是沒有聽錯,方才少女一開口就是天字令。
天地玄黃,天可是在玄字前,而且不止前了一位。
若非如此,沈宴、韓厝以及那位修為精深的中年男子為何臉色突變?
但這,是否也太率性了!
“好。”胡管事等待許久未見少女改變主意,也就咬牙答應(yīng)了,他轉(zhuǎn)頭便空氣說,“去辦吧?!?p> 若不是他轉(zhuǎn)頭的方向正好有輕微的異動,即使是杜鳶容也沒有察覺出有人。
“外界都說胡管事忙前忙后,聲威極高,都可以自立門戶了呢!”云不實踩著綠草而過,突然上前插話,不知心中如何打算。
葉青西耳廓微動,待聽到遠(yuǎn)去的馬蹄聲,心緒才漸漸歸于平靜,云不實并不是挑撥離間之人,如此說大概是在提醒自己。
“若是他想要,可拱手讓之,還多年前我說過此話,現(xiàn)在依然算數(shù)?!?p> 一語畢,又是一片寂然。
胡管事嘆息地看著身側(cè)的少女,他一個年過半百,膝下無兒無女的老頭子,要這些身外之物,干啥。
他想要的是一個能讓藏春樓屹立不倒的人,葉青西不是最好的人選,但卻是最合適的。
不然此前十年陪伴,是為哪般?
看著葉青西眼底的冷光,胡管事知道她又鉆牛角尖了,只要一牽扯上葉惹、馮半齋等人,總是如此。
雖然不喜沈宴,但他也沒在“落井下石”的習(xí)慣,霧沉沉的眸子里凝聚著擔(dān)憂的神色:“此事沈公子確實有些不該,但……”
“但他心中并未覺得!”葉青西轉(zhuǎn)身看過來,發(fā)間圓潤的珍珠穩(wěn)穩(wěn)的鑲嵌著并無搖晃之感。
她神情肅然,與往日判若兩人:“您放心,成愿之事,依舊會全力以赴?!?p> 進(jìn)入內(nèi)門,不只是胡管事的期許,也是葉青西的決定。
“不過,以后我與沈宴橋歸橋,路歸路?!比~青西再次注視著沈宴,字字鏗鏘。
面對少女決然的凝視,沈宴卻不以為意,只是淡定的微笑著,未出一言一字。
但觀其面部神情,卻又是“來日方長,你逃不掉的”深意。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鄙蜓缙^頭看著低矮的瓦房,蛛網(wǎng)密布讓他不想上前去,“麻煩胡叔放出消息,說我們找到重要線索?!?p> 根據(jù)第一位面的記憶,沈宴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紙,笑著繼續(xù)補充道:“我在昆山村發(fā)現(xiàn)一份名單,內(nèi)容只我一人知曉,你們一概不知,若是有人問起,其余的就由你們自由發(fā)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