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蔓幫著魏琳,將孩子穩(wěn)妥地綁在身前,魏琳一刻不停,拜別了上官就飛奔回東濱城,畢竟魏無恙不能一直用米粥對付。
在家焦急等待的魏老夫人,聽到提前回府的阿旺,說小少爺馬上回來了,便立刻沖過到門口,望著府門前的長街。果然,不多久,魏琳護(hù)著胸前,一臉肅穆地跑過來。
魏老夫人完全扔了魏琳不管,一臉幸喜和寵溺地接過已經(jīng)哭累了在睡覺的魏無恙,頭也不抬地直接朝內(nèi)院走去??吹侥赣H這樣的表現(xiàn),更加深了魏琳心頭的疼痛感,他看到了他自己。
他一言不發(fā)地扭頭,去了極樂湯,然后喝了個爛醉,還不肯回家。
孩子,還需要母乳,阿旺提前趕著進(jìn)城,便是得了葉子最后的囑托,讓他盡快去找奶娘。如果當(dāng)時跟在他身后的魏琳,沒有被氣憤沖昏,應(yīng)該能想到這一層,但是直到天黑,魏琳才醉醺醺地趴在馬背上,被極樂湯里的男仆送回來。
家下都知道規(guī)矩了,直接扶著他去了東廂房,睡覺。
魏無恙在新的環(huán)境里,一點不怕生,吃吃睡睡、特別安穩(wěn),這給了魏琳母子一個短暫的安慰,魏娟因為突然有了個小弟弟,更是天天要圍著小弟弟,怎么都看不夠。
魏老夫人看著兩個孩子玩累了,抱在一起、睡在她的床上,摸著兩個孩子的黑頭發(fā),說,“真的,都和小琳子一樣啊,這頭發(fā)密密匝匝的黑哦?!笨谥兄共蛔〉膼蹜z。
走過來查看的魏琳,看到這個,忽地起身,趕緊走開了。
他立在院中,望著院墻出了會兒神,突然叉著腰、高聲叫喊阿旺。
阿旺,自從回到東濱城就一直稱病、躲著魏琳,日常都是阿信、阿昌圍在左右,他自己的內(nèi)心,也無法保持平靜。
這會兒正歪在床上的阿旺,聽到魏琳語氣不佳的叫喊,知道肯定是葉子夫人的事情,又瞞不住了,便假裝病態(tài)地從床上下來,萎靡不振地走到廊下,靠在柱子緩緩蹲下,不敢上前。
魏琳見狀,立刻明白,這小子心里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不說。
兩個月了,他逐漸從醉酒中清醒。
眼前反復(fù)著葉子看向孩子的眼神,他不認(rèn)為,孤苦無依的葉子會再去做什么復(fù)仇計劃!兒子這么小、還要哺乳,她怎么會突然丟下不管?
“葉子夫人,到底在哪里?”魏琳沖過來,一把拽起瘦削的阿旺,壓低喉嚨問。
“大人,我怎么會知道!”
阿旺心里明白,自己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住一天便可能是魏琳、魏府安全度過的一天。這是葉子臨走前講的道理,他懂。
魏琳氣惱,手臂一用力,將腳下不穩(wěn)的阿旺,扔到院子當(dāng)中,高聲呵斥:“來人,把這拎不清的混賬東西,給我綁了!”他別無他法,這會兒只能來硬的。
阿旺眼見魏琳真的動怒,心里也是怕極了。
但葉子囑咐,千萬不可讓魏琳知道,否則她的一切,都是白費(fèi)。因此,阿旺被捆住手腳、摁在地上,魏琳用藤鞭子抽的見了血,他還是咬牙不松口,只放聲哀求老夫人,快來救他。
已經(jīng)睡下的魏老夫人,護(hù)著被叫喊聲驚醒過來的魏無恙,一邊哄孩子說不要怕,一邊豎著耳朵聽院里的一陣亂七八糟。按照規(guī)矩她是要躲著不管的,但是后來聽到阿旺慘叫,口中哀求不住,只好急急地走出來,喊著住手。
魏琳也是沒了辦法才打人,這會兒有個臺階下,便扔了鞭子、叉著腰,呼哧呼哧地大叫。
“媽,這廝肯定知道葉子去了哪里!”
“你住嘴吧!葉子如果沒要緊事,怎么會丟下孩子自己跑了?”
母子二人都想到一起了,魏琳看向立在樹影里的一老一少,突然扭過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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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魏老夫人聽到阿旺稟報,說一早來了個都督府紅衣女子傳消息,而兩天之后便看到魏琳抱著被母親丟下的魏無恙回家,她就知道了一切。
不哭鬧的孫子,機(jī)靈地上下左右找尋的眼神,她知道還不會說話的孩子,這是在到處找媽媽,忍不住老淚縱橫?!廊~子肯定是去了都督府領(lǐng)罪,至今生死未卜。
幾天后,眾人、包括府上幾個管事的,冷靜下來,都推測那個都督府來的紅衣女子,可能就是左之瑛,只出門喝酒的魏琳,不知道。
魏老夫人當(dāng)天就命令不讓說,因為都知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弄不好,魏府就完了。
這會兒,喜兒穿戴利落了,走過來抱走不停揉眼睛的魏無恙,魏老夫人身前一空,突然想到,今日必須絕了兒子的這個念頭,便發(fā)狠地胡謅起來。
“你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把跟了自己多年的親隨打成這樣,這要是傳揚(yáng)出去,這東濱城上下如何還能有人服你!你,你……”說到這里,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話氣的,噎住了。
地上的阿旺,看著老人眼中閃著淚花,內(nèi)心發(fā)疼,也埋頭痛哭起來。他是真心在哭葉子夫人太可憐,而立在邊上的魏琳,還以為他是在惺惺作態(tài)地哭自己。
看著貼身的阿旺、自己的老母親、圍觀的一群下人們,都三緘其口、沉默不語,魏琳感覺自己被巨大的謎團(tuán)包裹著、壓迫著,徹底失了方向。
他堅信有人知道葉子的去向,但是為什么都不說??!
沖出去買醉的魏琳,這次喝的連路都走不了,深夜被人雇了車,送回魏府。他躺在東廂房的床上,天麻麻亮的時候就突然頭疼得不行,就醒了,便自己起來找水喝,卻聽到廊下的小花貓,悉悉索索。
魏琳用隔夜茶漱著口,品著嘴巴里的茶葉清苦,緩緩坐在門檻上,看著小花貓在玩一個杏核。
突然,他眼前一亮。
怡章魚
如果酒等讓人忘記所有,那么酒,早就絕跡了!魏琳用酒買醉,也是在后悔自己、后悔當(dāng)時趕走了葉子、后悔為何讓葉子在身邊活的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