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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葉子夫人

第十二章 章瞬

魔女葉子夫人 怡章魚 3108 2021-01-18 15:05:00

  京城老宅。

  左老夫人將葉凡花重金得到的消息,轉(zhuǎn)告給左之瑛,和元站從丁馳譽那里悄悄得到的消息,是一樣的。

  ——一眾人,都分析不透左凌豐獲罪的真實原因。

  宮中新帝,朱堅新一點風聲也透不出,他非但要打壓,更是要玩味這群父皇留給他的老臣,為自己日后面對自己的“老臣”時,有個把握。

  倒是元站,想到“海防實務(wù)”可能與之前東瀛使者遞交的申請公文,有關(guān)。

  左凌豐曾“啪”的一聲,將這公文甩在書桌上,對他說過,劍南開埠,對國家、財稅不一定有利,只是南益得了大便宜!

  元站完全不懂,看著當時的都督大人一臉厭惡,也不敢多問。

  那日在書房,為了安撫了傷心而憤慨的左之瑛,和她敘談,說起之前東瀛突然開了戰(zhàn)船來挑釁,才說起這些來。

  左之瑛也很意外,大哥如何會如此氣惱。

  而今,左凌豐身邊的安煦書死了、樊鐵入了獄,兩個一頭霧水的人,更是無從問起,左之瑛只能憑著記憶,隱約想到了南益和劍南,似乎有著聯(lián)系。

  之后,她辭別元站,直接去了京城,也是希望從姑母那里等到些求證。

  左老夫人離開朝堂多年,坐著聽了立在身邊的左之瑛,說了半天海防啊、王毅了、什么東瀛戰(zhàn)船的,這些事,她全不過腦子的只當聽個熱鬧,正想抬手阻止左之瑛的話頭,突然聽到左之瑛說道,“南益州,之前就為了劍南之事,為難過我大哥。那會兒蕓兒還在家,我也只記得那天,大哥也是和元站說的差不多,難得地甩了公文,起身走了。我當時只是幫安將軍整理公文,好奇翻了翻,具體記不得了。”

  左之瑛說完,小心收了東瀛使團的那份公文進錦緞口袋里,正要收起來,卻看著面前的姑母,默默起身,去拿了墻上的弓、掛了箭筒,出門走到院子里,示意眾人的躲開,然后對著影壁前的圓靶,搭弓射箭。

  .

  武將之家,通常喜歡與書香門第的士族,聯(lián)姻。

  南益州的章瞬,比左凌豐大三、四歲,當年其父與桂家,在京城的府院僅一墻之隔,因而兩家走得很近,想著日后朝中有個照應(yīng),便結(jié)了個娃娃親。

  章家原想,桂家出了個皇后正暗自慶喜,又見桂英從小就乖覺懂事,也是出眾的美人坯子,便答應(yīng)了桂家,說好晚幾年再嫁過來。

  桂家,是真不舍得這個唯一的女兒早嫁,只說反正親事都約下了,便是等到十七、八歲也不急。

  誰知桂英十四歲這一年,桂皇后的突然病了,拖了一年多還是過世了,之后又是她生的皇子染病,桂家在宮中忙進忙出,也沒能保住這個皇子;傷心欲絕的桂潔,桂英的父親也病重不治,桂英病前服侍,自然無心婚嫁,就這么一直耽擱的四、五年。

  而幾乎同年的章瞬,等了多年,卻突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年過二十一的桂英,遲遲不能出嫁,且桂家總有不太平,朝中得利之人也逐漸缺失,便生了厭離之心。

  正好,這一年,章瞬得了皇令南調(diào),便想借機,將此事假裝糊涂、混過去。

  桂家,當時因為皇后和皇子的前后離世、朝中一蹶不振,待字閨中的桂英,傷感家事頹敗,章家始終不聞不問,心知自己年歲大了容易招人厭棄,便有了此生不嫁的念頭。

  兩邊串門的官媒,看出兩家心意,想著本來到手的銀子,不能眼見著這么飛了,便對著準備離京的章瞬說,“這桂英姑娘只是年紀大些,不過品貌上佳,京城里也是少有的,只是……我昨日想看,這面上長出個“惡痣”來,遮擋子嗣宮,日后可能是難延子嗣的?!?p>  官媒機敏地眨著眼睛,勸章瞬,美人兒再美,還是要估計日后的子嗣任務(wù);然后隨口說了別家的姑娘,如何家資深厚、容貌不差之類的話來。

  章瞬,正好得了這由頭,便不再糾結(jié)道義上的難看,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京城,只當這門娃娃親,是個早年長輩們隨口一說的笑話。

  章瞬走后,落寞的桂英,看透人情涼薄,便守著內(nèi)心,堅決不再讓官媒上門。

  這年的清明,她照例出門祭掃父親陵墓,在回城的路上,偶遇一起在慧顯閣躲雨的英華夫人。

  一眾避雨的人群里,身材頎長的英華,遠遠看著角落里的一個姑娘,氣質(zhì)不凡,雖然一身素服白鞋,確戴著上乘的垂紗覆面、腳蹬著皮面木屐。她身邊跟隨的婢女,頭面簡素,衣著隨著主人,素色綾羅、白綢束腰,氣質(zhì)更不輸尋常人家的女兒,英華夫人好奇,這等裝扮的人家,如何出門祭掃只有一主一仆兩個人,便走近了詢問。

  果然,桂英端莊大氣,規(guī)矩禮拜,只口中說,多些夫人關(guān)懷,民女桂英家住京城,是出來給父親掃墓,雨天路滑,進來避雨。

  英華知她內(nèi)斂而應(yīng)對得體,算算時日和姓氏,問身邊的婢女,主人可是桂潔之女?這才知道,竟然是桂皇后的親侄。她立刻心下歡喜,竟跟著一路進了桂府,要了八字,隨后請皇帝旨意,讓桂英嫁給自己的長子。

  等章瞬得知,榮升大鹽城都督的左凌豐,正是娶了桂英之后深得皇上器重,且婚后七年間,便育有三男一女,他立刻又氣又惱地后悔起來,大罵當年的官媒,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章瞬不知道,皇帝朱熔萗看中武將的戰(zhàn)功,更看中人品道義。

  當然,讓章瞬如此氣惱的成因,也是在此前,南益州求兵增援的時候,距離最近的富下城守軍,沒有給他太多情面上的相應(yīng),而是一邊快馬請旨,一邊讓木蓮縣的駐軍南下應(yīng)援。

  當時在富下城的,正是左凌豐。

  左凌豐讓木蓮縣的皇帝直屬駐軍南下支援章瞬,倒不是心疼自己的將士,也不是看著章瞬有難、見死不救的心理。

  他在陳情奏章里寫明,木蓮駐軍的裝備車馬精良,作戰(zhàn)機動性強過富下城自己的守軍,適合應(yīng)對南益此次規(guī)模小、地點集中的戰(zhàn)事,而且木蓮駐軍,多年不曾應(yīng)戰(zhàn),也是需要這樣的機會,鍛煉人馬。

  果然,南下的木蓮將士,仿佛一支朝廷衛(wèi)隊一般的虎狼之師,兩日內(nèi)便一舉擊潰南方的蠻族入侵;

  但是天性自負好強的章瞬,卻在這場戰(zhàn)爭中負傷,治愈之后,腦袋有些許傾斜。

  他因此而嫉恨左凌豐,耽擱了兩天的戰(zhàn)機,而讓他負傷,事后細打聽,這個敢先行調(diào)動木蓮駐軍來應(yīng)援的左凌豐,竟然娶的是他自己厭棄的“鄰家大姐”,桂英,更是一股子莫名的醋意,冒出來。

  .

  春季,章瞬得知,東濱城外的東瀛戰(zhàn)船自行撤退,便立刻打聽出結(jié)果。

  果然,東瀛要求開埠劍南。

  章瞬,一直對左凌豐所轄的富饒之地的艷羨不已,加上嫉妒他娶了桂英,正好想借此打擊左凌豐,要來劍南,擴大地盤。

  為了將劍南縣劃歸自己所轄,章瞬在朝堂上,和左凌豐吵得不歡而散。

  當時的皇帝朱熔萗,想不出這個山多地險的劍南,對章瞬有什么吸引力也就一直不松口,而左凌豐據(jù)理力爭,認為劍南縣和東濱城歷來有著互為補充的軍事價值,不能拆分,所以一直象征性地撥點銀兩給章瞬,了事。

  和左凌豐預(yù)計的一樣,如果在劍南建立對外的港口,頭三年的經(jīng)濟投入全部是由他大鹽都督府來承擔,而一旦劍南縣升級,建造劍南城,那么,章瞬多年討要劍南的目的,就達到了。

  先不說劍南人是不是可以對通商、貿(mào)易,做良好的付出和支持,這些教化程度比較底下的人,在左凌豐預(yù)判里,不依仗地理和山勢,對往來商隊打劫搶奪,已經(jīng)是天賜的恩情;而為了維護商道暢通,他都督府勢必要派人手支援當?shù)馗谩?p>  這些開銷,不是他左凌豐嘴巴說了,銀子就從天上掉進他的軍營里的。

  增加賦稅他不肯;不增加,大軍往來的開銷,等著朝廷撥款,那碼頭上的沉海木都能全爛光了。

  左凌豐太知道朱熔萗的態(tài)度,因而先將開埠劍南之事暫時壓下,誰知道這正好給了章瞬一個攻擊、詆毀他的機會。

  章瞬立刻向京城遞送請安奏折,決口不提東濱之事,在里面只亂說劍南早應(yīng)該開放對外港口,因此也能更早的修筑好海防工事,否則東瀛人不會輕易開了戰(zhàn)船來挑釁。

  然后又指責都督府,必定是愛惜人馬、銀錢,死守著不答應(yīng)此次東瀛人的要求,最后更是嚴厲指出,這種行為,完全不顧國本顏面,而且導致國家的財稅損失。

  這份奏折送到京城,皇帝朱堅新已經(jīng)病倒,幫忙翻閱奏折的太子朱堅新,是個完全不懂這其中的利益關(guān)系的太平皇子,只看到最后“國本顏面”這一條,再想想之前兩個人在朝中的爭執(zhí),就推定,必然是氣勢強盛的左凌豐,仗著軍功和家世,打壓南益州的章瞬,此時又惰怠劍南開埠之事,遲遲不上奏陳情,有明顯的“故意欺瞞之心”!

  即將登位的朱堅新,此時最厭煩的,就是臣子對自己的欺瞞。

  他當然是,能忍不可忍的。

怡章魚

誰都沒想到,章瞬的這份不服氣,一直跟著他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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