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暫且住在這宅子里,看門的那老蒼頭和春嬸兒是兩口子,也有人與你作伴兒。東西都是才置辦的,若還缺什么,你盡管與我說便是。而且我也會時不時過來的!”
“姑娘費心了!”看著這宅子中的布置,瑾娘自然看出了當(dāng)中花費的心思,卸去了防備,語調(diào)溫軟。
這才有些像是那個她熟悉的瑾娘了,楚意弦笑起,“你只管安心住下,其他的事兒,咱們慢慢商量著來?!?p> “對了,姑娘……”瑾娘皺起眉來,“前些時日有人到樓外樓打探我的消息,我不知是什么人,所以躲了起來,不過,似乎與姑娘后來托的人不是一撥。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我卻不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情,她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記得師父的交代,遠(yuǎn)離京城,遠(yuǎn)離皇宮!
可她如今還是回來了!姑娘說得對,她能找到自己,那別人也能。既然已經(jīng)有人在找她了,想必?zé)o論如何也躲不過,既是躲不過,那便迎頭而上!
楚意弦聽得亦是攢起眉峰,但到底不想讓瑾娘也過于憂心,“你不用太擔(dān)心了,這事兒我下來會查的!”
安頓好了瑾娘,楚意弦出得門來,站在檐下抬頭望著不知何時風(fēng)起云聚的天空,微微顰起了眉。也不能一直依賴著婁家人幫忙打探消息,看來,她得想法子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才是。
瑾娘來京不過兩日,定州那邊也來了人,一道送來的還有兩大車楚大將軍和楚大夫人給他們備的東西。有寒瓜、蜜瓜,毛皮之類的,俱是些定州以及大漠的特產(chǎn)。當(dāng)中最得楚意弦心的自然是那匹毛色油亮,雙目矍鑠有神的棗紅馬兒了。
她的奔虹!
沒有想到的是,這么多年沒見,奔虹居然還認(rèn)得她。楚意弦朝它伸出手去時,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被它排斥的準(zhǔn)備,誰知,奔虹居然低鳴了一聲,便偏頭朝她的手掌靠了過來,挨著她的掌心蹭了蹭,好似在撒嬌。
邊上楚曼音和楚煊兩個看得都是暗自納罕,“不是說這馬很是烈性嗎?怎么看著這么溫順呢?”
“那只是在大姑娘跟前兒這么溫順呢,這奔虹通人性。姑娘去了同州之后,只除了時常照看它的那幾個,誰一接近就會撅蹄子,更別說騎它了。這么一匹好馬放在軍中,就是將軍都眼饞了好幾回,可惜它只認(rèn)姑娘這一個主?。∧闱魄?,一見著姑娘多親熱?這些年姑娘不在眼跟前兒,它一直懨懨的,這會兒倒是精神了?!?p> 這回奉命來京的乃是楚大將軍的親信,楚意弦兄妹幾個,都親熱地喚他一聲興叔。興叔年輕時,是楚大將軍的親衛(wèi),只是后來在一次戰(zhàn)役之中受了重傷,斷了一條胳膊,還跛了一條腿,這征戰(zhàn)沙場是不成了,卻也舍不得離開定州軍和楚大將軍身邊,便是退了下來,幫著楚大將軍跑跑腿,做些雜事。以及和其他也從親衛(wèi)隊中退下來的人幫著楚大將軍培養(yǎng)和訓(xùn)練軍中精英,石楓和石楠都是他們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
聽得興叔這一席笑言,楚意弦只覺更是歡喜了,抱緊奔虹的脖子,一人一馬親親熱熱地靠在一處。轉(zhuǎn)頭從腰間掏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起的小包,打了開來,里頭有幾塊兒糖塊,楚意弦笑著將糖塊兒攤著舉到了奔虹跟前,“記得你最喜歡吃糖了,來!快嘗嘗!”
奔虹靠過來嗅了嗅,便果真歡快地吃了起來,馬尾欣然地來回晃悠著。
楚煊在邊上看得眼睛都發(fā)亮了,這些時日,楚煜已經(jīng)開始教他騎馬,他到底身體里流著楚家的血,居然進步神速,已經(jīng)能夠騎著馬兒小跑了。
“這么說,你也許久未曾騎過馬了?”楚煊往楚意弦的方向靠近一步,問道。
這孩子雖然與自己親近了不少,可還是別扭得從沒有喚過一聲姐姐,不過楚意弦不惱也不跟他計較,這個年齡的孩子,本身就別扭得緊。旁人覺得理所當(dāng)然的事兒,在他這兒就是不愿與為難,旁人覺得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也許于他而言,就有天大。
楚意弦瞄他一眼,將他一雙發(fā)亮的眼睛看在眼里,一勾紅唇道,“怎么?想去跑馬?”
有那么一瞬間,楚煊眼睛里的亮光更甚了,下一瞬,他卻是咳咳了兩聲,勉力自持道,“倒也不是很想?!?p> 還不是很想呢。口是心非的別扭孩子!
楚意弦明眸閃動,“我也想帶著奔虹出去溜溜呢。這樣吧,等到你下旬休沐時,若是天氣晴好,咱們就騎著馬出城去轉(zhuǎn)轉(zhuǎn),如何?這個時節(jié),去城外消消暑也是不錯?!?p> 這回楚煊沒再說話,嘴角卻克制不住地往上勾起。
楚意弦見狀,亦是一笑,轉(zhuǎn)過頭對邊上的楚曼音道,“你呢?要不要一塊兒去?”
楚曼音并非不意動,她本來就甚少出門,自來了燕京城,也還沒有出去過。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哪兒有不貪玩兒,不想玩兒的?不過.....“我不會騎馬!”
“沒有關(guān)系,坐馬車也一樣!”對這弟弟和妹妹,她還真做不來尋常姐姐一樣的噓寒問暖,也不指望他們能和尋常的姐弟和姐妹一樣親密無間,如今這樣也挺好的。
楚曼音聽罷,不說話了,抿著的嘴角卻也帶出兩分笑意來,眼瞳深處閃爍著壓制不住的興奮。
楚意弦恍若沒見,轉(zhuǎn)頭對楚煊道,“倒是你,總不能跟你二姐姐一樣去坐馬車吧?這幾日可得好好將騎術(shù)再練練,到時可別掉下馬來丟人!”
楚煊自然是不服氣地一梗脖子,“我可不會掉下來!倒是你,這么些年沒有騎過馬,到時誰出丑還不一定呢。”
“瞧你這么自信,要不等到那日你我比上一比?”
“比就比,誰怕誰啊?”
聽說了他們的出游計劃,張六郎第一個按捺不住地踴躍加入,倒是楚煜那日恰恰好有事,婁京墨也與幾個商號的掌柜約好議事,去不了了。
不過,他們這么幾個人,加上隨侍的侍衛(wèi)丫鬟什么的,也足夠熱鬧了。
等到楚煊國子監(jiān)休沐的這一日,天公作美,清早起來便見一方清明的天空,萬里無云,等到一會兒日頭高起,必然就熱得很了。好在他們是出城往山上去,倒正好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