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過后,楚大姑娘我行我素,任性自我的傳聞怕是就要在燕京城不脛而走了。
楚意弦暫且顧不上這些。
將那些工匠遣走之后,她便是讓連清回了一趟大將軍府,管楚煜要了一些能信得過的人,而后,便是在那荷塘中忙了起來。
既然知道了那是盤龍石,自然也就有了應對之法,恰恰好大將軍府中還真就有這樣的人才,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黃昏時分,那盤龍石打開了,里頭果然是一間密室,有石階通往荷塘底下。
只里頭久未通氣,又還有別的機關,一時還進不去。
楚意弦雖然不用下去,卻要在旁邊盯著,婁京墨這會兒也來了興趣,也在這兒等著,要看個結果。
等到夜里,就是楚煜和楚煊兩個也按捺不住好奇地找了來。
等到夜深時,自告奮勇跟著那個會機關的將軍府府兵一起下了密室的連清和禾雀倆才是出來了。
禾雀渾身臟兮兮的,一身衣裙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更別說臉上頭發(fā)上,都糊著厚厚的淤泥了,不用走近都能聞到不太好的味道。
可她一雙眼睛卻是晶晶亮,上前來便是攤開掌心對楚意弦道,“姑娘你看!”
臟兮兮的手心里,一顆寶石在燭火下閃著熠熠光輝,居然是一枚金剛鉆,卻足有嬰兒拳頭般大小。
就這么一顆,也是有價無市。
婁京墨眼也亮了起來,抬手指著這會兒被火把點亮的荷塘,“里頭還有嗎?”
“當然有??!滿滿一屋子,閃瞎你的眼!”禾雀樂呵呵道,說話時,轉過頭將跟在后頭的連清懷里抱的那只匣子一把搶了過來,便是往楚意弦跟前獻寶道,“姑娘,你來看!旁的那些金啊銀的,閃是閃,可太俗氣了,姑娘你也瞧不上眼。所以,奴婢特意給你挑了這個匣子,你看看!”
那匣子一共分成三成,說是匣子,卻幾乎是個小箱子的大小,底下兩層是抽屜,一一拉了開來,里頭都是分成三格,每一格里都放了滿滿當當?shù)母魃珜毷?p> 鴿子血、祖母綠、藍寶、碧璽……南海珍珠個個都有大拇指肚粗細,還有就是金剛鉆,雖然都比不上禾雀手里那一顆大,可也不小。
最上頭一層打了開來,亮光四射,居然是大小不同的夜明珠,整整……十八顆。
婁京墨和楚煜、楚煊都不是那等沒有見過世面的,看著這一匣子也不由得抽了口冷氣,再想起方才禾雀說的,堆了滿滿一屋子,閃瞎了眼……
目光不由得都往那荷塘正中,那處黑洞洞的洞口望了過去。
楚意弦卻不過往那匣子里一瞥,道一聲“不錯”,便是淡淡收回了視線。
“讓他們守起來,暫且不要動?!背庀艺f完,轉頭望向楚煜道,“大哥,你怕是得連夜去一趟宮里了。”
楚煜一凜,沉凝著臉色點了點頭。
他們今夜在這里的動靜即便瞞得再緊,卻也難保透出風聲去,這么大一筆銀錢,又涉及到前朝金家,與前朝皇室多少有些關系,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捅到崇明帝跟前,被另作解讀,那可就不妙了,倒還不如主動告知。
雖然財帛動人心,可楚家不缺錢,何況,再多的錢也要安穩(wěn)才能有命花。
楚煜想得通透,與楚意弦說了一聲,便是掉頭走了。
宮門過了寅時便要下鑰,可楚家有一塊崇明帝御賜的令牌,可在任何時候隨意進宮,只是這東西事關重大,楚家從未用過。
不過,即便不用那令牌,楚煜也自能有法子進宮去。
楚煜一走,楚意弦懶懶望著那荷塘,對楚煜留下的親信道,“這里在有人接手之前,可要給我看住了,一只蒼蠅也不能放進去?!?p> 那人應了一聲,楚意弦的目光又瞥向禾雀緊抱在懷里的那只匣子,“這匣子不要緊吧?”目光望著匣子,這話卻是問得旁人。
禾雀尚還懵著,不知什么要緊,連清已經(jīng)沉聲道,“那當真是滿屋子的財寶,這匣子實在算不得什么。何況,出來時,小的已經(jīng)將痕跡都清理了,不會出岔子的。”
禾雀驚得瞪眼,剛才就覺得這人有故意在姑娘前表現(xiàn)之嫌,沒成想,果真是來爭寵的。
楚意弦聽罷卻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我買這園子可花了不少銀錢,就拿這匣子抵上一抵吧!這樣……表哥應該不會再在心里偷偷罵我敗家了吧?”
“表妹什么時候學的讀心術?”婁京墨一臉夸張的震驚。
“太浮夸了!”楚意弦睇他一眼。
婁京墨呵呵笑著,“是我之前誤會表妹了。不過,表妹,我想知道的是,你該不會一早就知道這荷塘里頭埋著寶吧?”婁京墨湊到楚意弦身邊,用那折扇遮了半張臉,壓低嗓音輕聲道。
楚意弦紅唇微挑,“表哥猜呢?”話落,便是施施然邁開了步子,招呼禾雀道,“累了!回府!”
婁京墨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哂,到底是自己多慮了!表妹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會一早就知道這荷塘下頭會有這么一大筆錢呢?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楚意弦面上的笑容卻是在轉身走入夜色之中時,悄悄淡去了。
她自然是一早就知道的,這范記酒樓她是一定要買下的,這荷塘底下的名堂,今日也是一定要捅出來的。
當年,因著燕遲求來的一道圣旨,她不得不被迫嫁進寧遠侯府,阿娘心里憋屈,給她籌備嫁妝時,便是可勁兒了地花錢。
這范記酒樓當時也不知是被什么人,又是如何薦到她阿娘跟前,她阿娘用大價錢盤了下來,給她做了陪嫁。
誰知道,卻是旁人早已布好的一步棋。
那荷塘底下的東西,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給了楚家還有寧遠侯府致命一擊。
想到那些不太愉快的回憶,楚意弦心口有些緊繃,就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
她緩了兩息,緩緩抬起的一雙眼,雖是靜如子夜,卻也閃現(xiàn)著星子璀璨不屈的光。
而今,這個隱患已被她提前引爆,她前世不曾珍惜,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的一切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這一次,她定會牢牢握緊,好好護住,任誰也不能阻擋。
可等到回了大將軍府,她洗漱后躺在床上,卻半點兒沒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