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掠過一陣風。
原本該是綿密樹葉隨風搖曳的景象,可此時周粥身側半徑兩米的范圍內卻盡是些枯枝敗葉。
“他是死了么?”周粥側過頭來望著被炸出來的土坑輕聲說道。
“我去看看?!?p> 鹿問神情凝重,抖落了巨尺上的污穢之物,將其立在一旁,隨即走上前去查看起來。
幾個呼吸的時間,鹿問便折返回來,搖了搖頭說道:
“恐怕是讓這廝給跑了?!?p> “邪修是有這般手段。舍棄自身部分軀體,來獲取極快的速度,那種遁速,恐怕只有超出他一個大境界修為的修士才能將其截停?!?p> 看周粥神色有些復雜,鹿問又寬慰道:“馮西此次雖然逃脫,但是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沒有半年時間,他是無法恢復的......”
說道此處,周粥發(fā)現鹿問似是有些顧慮并未明說:“鹿兄,他是不是有其他辦法能...恢復?!?p> “如果他真的墜入邪道的話?!?p> 鹿問一聲嘆息,隨即又道:“邪修可以通過吞噬修士血肉來修復自己的損傷?!?p> 這番回答并未讓周粥覺得意外,當初在那山坳之中,他就見識過了邪修的恐怖。
想來吞噬修士血肉能給邪修帶來不小的好處,總不見得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還是先行回峰吧?!?p> 鹿問衣袖卷起周粥與小鹿,御起巨尺便向木心宗所在之處趕去。
離去之前,鹿問回頭向身下不遠處的密林之中望了一眼。
......
密林之中,方才離去的趙純與魯奇去而復返,將那馮西自爆逃離的一幕都看在了眼中。
“這...馮西竟是墜入邪道了?!濒斊骐p手攏在袖中,低聲說道。
趙純向魯奇擺了擺手道:“魯兄,我今日可是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是恰巧路過此地而已?!?p> 魯奇愣了片刻,隨即點頭道:“趙兄說的有理,我也未來過此地,那不如...”說著,魯奇往左側偏了偏頭。
“魯兄,告辭!”趙純果斷抱拳告辭,隨即轉身離去。
走出不遠,待趙純再回頭之時,魯奇已消失在林間,不知去向。
......
距離方才激斗之地往東一百余里處有一條小溪,溪水向來清澈,偶有林間動物結伴而來溪邊飲水。
此時,正有一大二小三只花鹿低頭飲水。
倏忽間,山林中飛鳥盡出,溪邊那為首兩只小花鹿受到驚嚇,眨眼之間便已跑遠。
剩下那一只大花鹿,卻是如同蒸發(fā)了一般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不多時,溪水漸紅。
往上游探去,只見一披發(fā)破袍,滿身血污的身影正俯身在啃食著什么。
那人身下赫然是已經被啃食了一大半的花鹿。
“嘶...我要血肉...”
披發(fā)之人口中喃喃自語聽不分明,原本左腿之處已是空空蕩蕩,只剩下時隱時現的黑霧繚繞在斷口處。
“周...粥...鹿...問...”
“我必將你們生吞...活剝。還有......都別想活?!?p> 只聽到一聲悶響,少去了大半個身子的花鹿被重重扔溪旁,原本靈動的雙眼,此時只剩一只,空洞的看向天空。
殷紅的血液不斷的浸染著小溪,
那食鹿之人已不見蹤跡。
......
木心宗
靈焰峰
自茶盞升騰而起的熱氣逐漸消散。
嚴古蓋上碧玉茶盞開口道:“那邪修的事兒就此打住,這是靈垚峰自己的事,我們無權插手。即使是要調查或是清理門戶也只能由他們自己派人?!?p> 鹿問正準備說些什么,卻是被嚴古抬起的手掌給按了回去。
“小鹿可以留在山上修行?!?p> “但是你不能給他任何超出界限范圍外的幫助,他是否能得道,只看他自己的造化。你能做的就到此為止?!?p> “多謝師傅開恩,我一定不會壞了峰內的規(guī)矩。”鹿問心中舒了口氣,這最大的擔憂總算是放下了,連連向師尊磕頭謝道。
“私自帶外人上山,你已經是壞了規(guī)矩?!眹拦诺f道?!安贿^念你初犯,那孩子又確實有些可憐,這次便如此罷?!?p> 說罷,屋里陷入了沉寂之中。
鹿問看出了嚴古所慮之事,定是因為自己帶回了小鹿,讓師尊想起了當年帶回郁若谷時的景象。如今自己這師妹前去誅邪,失去了音訊,自然是讓嚴古十分焦急。
想到此處,他便連忙寬慰道:“師傅,師妹她有您賜下的寶物,會平安回來的,請您不必擔心?!?p> 嚴古搖了搖頭,鬢角的發(fā)絲不似往常般貼服,只是靜靜地垂落在眉邊。
“不談此事。鹿問,等下你去一趟煉丹房,讓那周粥一年之內不得離開靈焰峰?!?p> “......是,師尊?!甭箚栕匀恢来藭r不能解釋太多,師傅讓小鹿留下已是開恩,自己若是再開口向師尊求情,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況且,他心中也認為,不讓周粥出山,與其說是限制他的自由,不如說是一種對他的變相保護。
那馮西墜入邪道,對周粥頗為怨恨。加之其本身便是木心宗內弟子,對周邊地形十分了解。萬一他拼個魚死網破,和周粥來一個極限一換一,以周粥目前表現出來的價值來說,只怕靈焰峰目前是吃不得這樣的虧的。
自嚴古的竹屋中出來,鹿問安頓好小鹿之后,便徑直來到了煉丹房。
他原本以為,周粥可能會借遇襲之事休息上幾天,卻未曾想到,他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般。此時正端坐在煉丹室內,專心煉丹。
此時的周粥表面上看著不受影響,實則心情有些復雜。
死里逃生固然可喜,但是那逃脫的馮西,卻似乎變成了一絲陰霾籠罩在其心頭之上。
縱使那馮西短時間之內無法恢復,但是身為邪修總有能恢復的那一天。周粥曾見識過邪修的恐怖,有這樣一個毫無底線,實力還遠高于自己的人將自己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自己還有那般閑心再去外面亂竄么。
除此以外,周粥更加認識到了自身實力的重要性。
自己若是有那鹿問的實力,又怎么會害怕那馮西呢。
只是自己一沒有修行天賦,這些日子以來也并未找到什么能夠直接增強自身實力的丹藥。樁樁件件,都讓周粥心情很是沮喪。
難啊,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