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緩緩吹過,飄著一股燒烤的香味,同那壇開了紅布蓋的桂花酒散發(fā)的桂花酒香,沁心迷人。
沐昭彎起眼角,“哦,邀我一塊吃燒烤喝酒呢?”
卿羽至展開青扇,眸中含著一絲溫柔澤光,“自然!”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沐昭緩著步子走上前,直接坐了過去。
免費請她的,白吃白不吃。
她拿起燒烤串,便嘗了起來,不由贊道:“正好肚子餓了,嘗著味道還挺不錯,我的手藝就是好!”
聞言,卿羽至笑了笑,拿起酒壇,把桂花酒倒進陶碗里,轉即傳出一股迷人的桂花香來。
沐昭瞇了瞇眸子,“這估計不是普通的桂花酒吧?”
桂花酒色澤淺黃,有股淡淡的桂花香,香濃醇厚。
“自是好酒,不然那幾塊銀子就白花了!”
“也是,辰景軒樓主自是闊氣,腰纏萬貫!”
為點興趣花點酒錢,于他而言不過爾爾。
卿羽至瞇了瞇眸子,把青扇收起,自飲小酌,桂花香散開,在兩人周身縈繞著。
“許些天不見你來辰景軒,怕是把我給忘了吧!”說完,抬眸看著沐昭的臉,別有深意地淺笑著。
即是這么笑著,眉眼卻難掩一絲介意。
沐昭明白他的意思,連忙敷衍道:“哪里,我怎么可能把你這貴人給忘了?!?p> 她吃了一口燒烤,瞥眼看他流露的神色,又道:“這不是近日太忙了,抽不出空去你那坐坐罷?!?p> “哦?”
他指腹輕敲著木桌桌面,細瞧著沐昭的臉龐,“是不是因為店鋪的事?”
沐昭沒有回話,吃著燒烤津津有味。
他倏然問:“據說你開了間小食肆,但是沒多久就燒沒了?”
聞言,沐昭連忙擺手,“別提這種傷心事,已經過去了!”
卿羽至笑了笑,“好,不提。”
奈何所有人都得過問一下她店鋪被燒的事,分明難過已經過去差不多了,又讓記憶把她的傷心事勾起。
只是,想不到她的事傳得還挺廣,竟讓卿羽至也知道了。
若是這樣,她也不必瞞著他,顯得有意對他疏離。
將手中的燒烤放下,她自述道:“說來開店鋪的事還真挺難的,一路波折,沒給我消停過!”
聞言,他淡淡笑了一聲,細細斟酌,“雖說波折,但城都的人都知道你開的食肆,在城都也是數一數二出名,被燒了確實可惜。”
沐昭有些不好意思,試圖掩飾著,不讓卿羽至覺得她太過不同。
在行業(yè)上,她和卿羽至可謂是競爭對手,難免顧忌著些什么。
哪怕卿羽至云淡風輕,她也做不到認為他什么也不在意。
“其實也沒這么出名,只是被‘來客’的掌事逼得出名的……”
具體情況,卿羽至應當有所了解,自然不會多過問她了。
她也無需多言。
“那你往后如何打算?”
“自然想辦法再開一間了?!?p> 說完,他臉上的神色微微凝了凝,轉瞬之間,又把神色收斂,流露一抹淺笑。
“自然是好?!?p> 沐昭頓了頓,有所顧慮,“我開店固然會給你造成影響,就希望日后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倒不為那些錢財傷了和氣?!?p> 卿羽至忍不住笑了起來,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覆上嘴角,“你覺得我會為點錢財如此嗎?”
說著,眸光凝重看著沐昭,她實在笑不出來,也只能干笑著,“自然不是。”
他說的可是這么點錢財不至于在意。
可不代表,若是讓辰景軒地位不穩(wěn)時,也許就不是這樣的表現了。
不知是他不認為沐昭有這樣的本身能撼動辰景軒的地位,還是其他的心思。
沐昭在這方面很敏感。
“的確,卿公子是城都最富的商賈,自然不介意這點銀子,以卿公子的能力,自然也不擔心辰景軒地位動搖……”
“不?!彼蜃。拔艺f的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和我客套叫得這番生疏?!?p> 沐昭頓了頓,有些說不上話。
她想,在交情傷,她顯得太過不近人情,沒絲毫情意。
卿羽至可沒用那番語氣和她說。
她卻已經客套上了。
“我們不談生意上的事!”
管以后怎么了,都不要談生意上的事。
太傷和氣。
沐昭點了點頭,“說的是。”
談生意上的事,的確太傷和氣,哪怕以后他們也許不再是朋友,至少現在,還是朋友。
沐昭細想著,兩串燒烤就給她吃完了。
那時夜晚的風還是有些冷的,沐昭穿著那身簡單的衣裳,難免有風透過衣裳,讓她微微顫栗。
似乎入了卿羽至的眸中,他將自身那件外衣卸下,下刻替沐昭披上。
一股淡然的清香微微散開來,與桂花花香的味道融合,聞著竟有一絲不一般的迷人之意。
她說不上現在是什么感覺,但腦袋確實有點迷。
沐昭的眸子很清涼,被他這番舉動的突兀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今日出來并未穿得很厚實,只是多穿了一件外衣。
那身青衫單薄,只適合辰時的時候穿。
沐昭看著他,對于他的舉動略有疑慮,“你把外衣給我,那你豈不是得受冷?”
“沒什么大不了的!”說完,他拿起那陶碗,又喝了一口桂花酒。
“男人受苦點沒什么,倒是你一弱女子,要好好愛護自己!”
聞言,沐昭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我就不是什么弱女子了,吃苦受累的事遇多了,哪有這么嬌弱,倒是你,把外衣給我,這晚上回去估計得風寒!”
“哪有這番弱不禁風,至少有桂花酒,不至于那么冷!”
說完,沐昭無奈搖了搖頭,喝酒的確可以讓身子暖一些。
只是她不習慣別人這么溫柔地對待她。
她將披在身后的衣裳拿了下來,卿羽至卻伸手摁在了她的肩膀處。
“好好披著!”說著,那薄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確認的語氣,“嗯?”
沐昭頓住了,她略微尷尬,連忙側下身子,卿羽至很明白似的,把手收了回去。
此刻也不知怎么拒絕,只好老實的披著那外衣了。
“話說你這樣我會很不適應?!鼻溆鹬凉倘皇莻€溫柔的人,也異常花心,但再怎樣也不至于對她做出這樣的舉動。
“沒什么不適應的,習慣了就適應了?!闭f著,他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話道出來,沐昭竟感覺這話中有絲不太尋常的韻味。
干脆不去細想。
卿羽至見她神色糾結,又道:“我向來憐香惜玉,所以不用為我考慮什么?!?p> 沐昭頓了頓,并未應話,可那身披在她肩上的外衣,著實有些顯眼,也許又是格格不入,吃著燒烤,時不時會留意一眼。
“我倒知道你憐香惜玉……”
只是她不是香也不是玉。
想著,便埋頭吃著燒烤,倒想把這些燒烤吃完,也好打發(fā)卿羽至讓她收攤走人。
“吃燒烤不如喝酒滋味!”
看著沐昭埋頭苦吃,他倒說了這么一句。
沐昭笑笑,卻有絲嘆惋,“可惜這誘人的桂花酒,我只對燒烤感興趣!”
沒怎么喝過酒自然不打算碰那桂花酒的。
“這桂花酒醇香柔和,不喝就得錯過了,尋常酒肆可沒有得賣!”
聞言,沐昭眸光盯著那三壇桂花酒,有些遲疑,卻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行,我沒那個酒量!”
卿羽至不打算放棄,細想著。
“要不這樣?!敝父鼓リ〈?,溫和笑道:“我們玩?zhèn)€游戲?”
“哦……”
實際上,沐昭不怎么感興趣,這個時辰,她該回丐幫了,而不是陪著卿羽至在這玩游戲喝酒。
可卿羽至沒給沐昭拒絕的機會。
“這樣,游戲我可以讓讓你?!?p> 聞言,沐昭微微蹙眉,倒有那么一絲興趣。
不過她不想讓卿羽至占了上風,得反客為主,“游戲我來想,怎樣?”
卿羽至瞇了瞇眸子,言道:“好啊!”
見他答應得一點也不含糊,想來是在秦樓楚館???,花天酒地,這些自然不在話下。
沐昭凝了凝眸子,雖說游戲不算有什么難度,但是對手就不好應對。
可她懂得游戲挺多,選個自己拿手的,未必就會輸給卿羽至了。
生了一絲自信,沐昭笑道:“這樣……”
她細想一番,便道:“我們來玩傻瓜拳吧!”
“哦,何為傻瓜拳?”
沐昭笑笑,說得簡而易懂,“就是剪刀石頭布!”
“這我聽過,不過為何又叫傻瓜拳?”卿羽至微微皺起眉頭。
沐昭見他狐疑不解,早已預料,畢竟這游戲是她那個時代的,這里最初版本只是石頭剪刀布,加強版便成了傻瓜拳。
她簡單解釋了一番,卿羽至很明白地點了點頭。
“倒簡單!”
傻瓜拳游戲規(guī)則,兩人同時出拳(剪刀、石頭、布),如果相同,則喊“他傻瓜“;如甲方贏,乙方輸,則甲喊“你傻瓜“,乙喊“我傻瓜“,誰喊錯則為負方。
挺簡單的游戲,但就是考驗反應速度的,越喊的快,就越容易出錯。
“不過……”卿羽至看著沐昭,又道:“這桂花酒不易多喝,游戲再出道懲罰規(guī)則,如何?”
“你說?!便逭佯堄信d趣。
“若是負方,可選擇喝一碗桂花酒,或者選擇回答勝方一個問題!”
這不是類似真心話嗎?
沐昭笑了笑,只是沒有大冒險罷了,又或者說,大冒險就是喝酒。
“行!”
“挺自信的!”
她笑了笑,把吃完燒烤的竹串扔在一邊,“自然,可別輸得求饒了!”
“先別信口開河,游戲花樣我可了解不少,也是時常玩,倒怕你輸得一塌糊涂?!?p> 沐昭已經沒什么心思和他說這些下馬威的話了。
“誰怕誰?”
直接將桂花酒分別倒入兩個陶碗中,三分滿,再把桂花酒壇放在一旁。
“好了,開始吧!”
說完,兩人一齊出拳。
沐昭出了剪刀,卿羽至出了布。
當即兩人迅速開口。
沐昭:“你傻瓜!”
卿羽至:“我傻瓜!”
說完后,沐昭忍不住笑了笑,讓對方間接說自己承認傻也不是一件難事嘛!
“不許笑!”
聞言,她抿了抿嘴,只好憋著,實際上一旦笑場,是挺容易出錯的。
為了不喝那些桂花酒,她只能把想迸發(fā)出的笑給壓抑住。
“好了,再來!”
兩人再次出拳,兩人都出石頭。
沐昭:“他傻瓜!”
卿羽至:“他傻瓜!”
兩人互視一眼,繼續(xù)下一輪。
玩了幾輪,兩人不相上下,沐昭有點慌了,想不到卿羽至反應速度也真夠可以。
就連承認自己傻瓜都能毫不猶豫出口。
她不知道卿羽至現在的心情怎么樣,當他顯然就挺輕松的,沒有感覺絲毫的壓力。
之后后來速度越來越快,沐昭出了布,他出了剪刀。
沐昭:“你傻瓜!”
卿羽至:“你傻瓜!”
沐昭:“……”
瞬間意識說得太快出錯了,“我不太想承認自己是傻瓜!”
卿羽至笑了笑,問道:“要喝酒還是回答我一個問題?”
“喝酒!”
說著苦笑地拿起陶碗喝完了三分滿的桂花酒。
桂花酒清香,口感醇厚,喝著倒挺想再喝一碗,倒不覺得輸得太委屈。
喝完一碗,一股桂花香便散開來,回腸的暖意上來,頭有點發(fā)懵,這酒的似乎有點烈,隨著風的清冽,夾著桂花酒香,她竟覺得處于一處境地。
“桂花酒這么一口喝完實著失了細品的滋味,不過一口喝完,也有獨屬的味道?!?p> 沐昭沒怎么細聽,哪來這么多道理。
卿羽至瞇了瞇眸子,問道:“好喝嗎?”
聞言,她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喝……”
“那繼續(xù)?”
“繼續(xù),誰怕誰!”
一碗酒還難不到她,誰知后來,不知是輸了第一碗就有毒還是怎樣,她后頭竟輸了五把,卿羽至才輸兩把。
但她都選擇喝酒。
回答問題太容易暴露一些信息了,她一般不選,可喝了這么多碗實在有些多了。
無奈后頭輸得一把,她選擇了回答問題。
那刻她腦袋已經發(fā)懵了,頭暈目眩,看著卿羽至的人都是晃來晃去的。
哪能想卿羽至的酒量好到不行,一臉風輕云淡笑著看著她。
“我輸了,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