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承受的愛戀【2】
三個月前,盛夏午后。
我開車送娟子到天河機場。她乘坐東航航班前往上海,將在那里與她的同事們會合,再轉(zhuǎn)機前往奧克蘭。
我們在機場大廳里依依惜別。她像孩子一樣緊緊伏在我的懷下,不愿離開。出國這一年,她的變化不明顯,但還是有一些的,比如話少了,也笑得少了,沒有以前那樣樂呵開朗及膩著我了。她偶爾在我面前談及她公司里的那些事情,都是我不懂的。我想我的娟子總是要長大的,要變成熟的,無論她怎樣,我都喜歡。
我和娟從相識到相知相惜,是上帝多么大的眷顧,我會珍惜她,就像珍惜自己的身體一樣。
二十年前,我十歲多一點,父母離異,我跟了母親。母親把我放在姨母家后不辭而別。那是冬天,我記得太清楚了。天空是那種帶著暗黃的灰色。姨母家門口兩棵大棗樹,葉子落盡后,干枯的樹杈縱橫伸向天空。我坐在樹下等母親,望著被樹杈支離而成的破碎天空久久發(fā)呆。天尚未黑,我已經(jīng)預感母親不會回來。我沒有哭鬧,安靜地跟著姨母進屋吃晚飯。我吃得非常用力,噎住了好幾次。那時我并不怪我的母親,心里只是擔心她有沒有晚飯吃。母親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但又不愿我跟著父親,成為父親新女人的孩子,所以在法庭上竭盡全力地爭取對我的撫養(yǎng)權。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娟子是姨母家早年就領養(yǎng)的小丫頭,我去姨母家時,她五六歲大的樣子,剛上幼兒園。我不停地取笑她,告訴她,她是撿來的。她總是不信,老是跟著我后面跑,總是突然沖到我前面,轉(zhuǎn)過身來,撲倒在我身上,揚起一臉無知的笑,奶聲奶氣地叫我威哥哥。
后來我是怎么喜歡上娟子的,我已忘了。但這種喜歡轉(zhuǎn)換為男女感情,是在我十八歲時,姨父和姨母車禍去世那年。
那時娟子剛升初中,我已經(jīng)出來混江湖了。姨父姨母的離開,仿佛使我一夜長大成人。我像個懂事的男子漢一樣,安排好二老的后事之后,不再不務正業(yè),開始跟著一個好兄弟勤學開車。娟子暑假結束后,我開著一輛借來的破車送她去縣城報名。分別時,我極爺們兒地把身上僅有的幾百塊錢全塞給了她。
我跟她說,“以后學費和生活費,還有家里所有要花錢的,都交給老哥我就行啦!你只管好好念書,在學校,要是誰敢欺負你,一定要告訴老哥,老子來滅他全家!”
娟子一面皺著眉頭罵我“又說莽撞話了”,一面卻像小時候一樣,突然上前一步,沖到我懷里,直接環(huán)抱著擁住了我的腰。只是她不像兒時那樣笑笑的,而是一臉熱淚汪汪。
我一時束手無策,心跳加速一百倍。那時候我就預感到,我對這小姑娘的情感已經(jīng)不同了。
為了讓她在學校吃好的穿好的,我相繼借錢考了B2和A2駕照,十九歲那年的冬天,我開始跟人開大貨車跑長途。娟子也非常爭氣,學習成績一直是年級名列前茅,中考那年還以全校第一考取了省重點華師一附中。
為了方便她學習,在她高一下學期那年,我在武漢東湖某高檔小區(qū)內(nèi)給她租了一套小公寓。公寓是兩室一廳的,我每周去看她兩次,晚上就住在她隔壁房間。聽著她嘰里呱啦讀英語的聲音,我整個人莫名感覺好幸福,躲在被子里傻傻地笑不停。
她的大學也是在武漢念的,學的是金融管理。大二時,有男生追求她,是個富家子弟,奶油小生一枚。她笑嘻嘻地告訴我這事,還從手機里翻出那男孩的照片給我看。我當時剛出完一趟長途回來,兩天沒睡好,以為她又搞什么惡作劇,總之我沒在意,也裝作漠不關心。她次日一天不理我,居然還賭氣真跟那奶油小生交往了,在我面前高調(diào)接電話秀恩愛。
我哪里接受得了,在他們?nèi)ド止珗@約會的路上,我用大貨車堵上了他們。我把娟子從奶油小生的豪車上揪下來,把她手中抱著的一大束玫瑰猛摔在地,用腳亂踩一通。男孩下車來,試圖與我講理。看著這樣油頭粉面的家伙,我的氣直接竄到腦門,二話不說,直接揮拳相向。他哪里是我的對手,兩三下被我打倒在地......
后來進了警局,因為我繼續(xù)發(fā)狂般蠻橫,又好像是那男孩在所里有熟人,總之我被拉到暗室。折騰結束時,我被放出來時,我看見娟子居然正摸著那個奶油小生的臉,小心地給他擦著藥。她看到我出來,馬上把手松開,一臉擔憂地向我沖過來。我轉(zhuǎn)身就走,任她在背后不停地呼喊,我也沒有理她,只身開著大車去了江邊。
那晚,迎著晚秋的江風,望著江面上點點漁火浮沉。我像個女人一樣沒出息地流淚不止。真的,完全不是因為皮肉的疼痛,只是心之悲愴無以釋懷。我對娟子的情感仿佛眼前滔滔江水,那么洶涌澎湃。而她卻如那漸行漸遠的點點火光,仿佛就要從我的眼前消失了。我該怎么辦?我對她的愛,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輕易地把心交給另外一個男子?
后來,兜里的手機一直響。娟子像瘋了一樣打我的電話。我一直沒有接,也沒有掛,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凌晨的時候,我才醉醺醺的回家??粗曜优吭谏嘲l(fā)上睡著,淚水粘濕了她臉邊長發(fā)。我心痛得紛亂如麻。
我抱她回床上時,她突然醒來,將手套在我的脖上,不讓我走,不停地跟我說對不起??赡苁且驗榫凭瓷⒈M的緣故,我居然抓住她的雙手,摁在床頭,毫不猶豫地吻向她的唇。她起初是拒絕的。她越拒絕,我越用力。我一手抓住她的兩只細手腕,另一手像著了魔一樣地在她身上尋索,仿佛不顧一切。在我扯掉她的衣服時,她用盡全力地掙扎,哀求。她叫我哥哥,威哥哥,求你,不要,我不要。
但我沒有停手。甚至絲毫停頓都沒有過。后來,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熱淚太多滴落在她的臉頰上,還是因為我熾烈胸膛中破裂的肋骨和淋漓的心一同撞進了她胸懷,她突然放松下來,她開始順從我......
那個深秋的晚上,娟子就那樣成了我龍以威的女人。
我們一夜沒有合眼。她枕在我的懷里,緊緊地抱著我。天亮的時候,看著她滿臉淚痕地縮在我的懷里睡去,我不停地吻她的額頭,發(fā)誓要一輩子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