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也是九年前斷奶的

　　賈寶玉一聲啼哭，震動了賈府所有人，然后夸下考狀元的?？冢亲尡娙梭@詫不已。特別是賈政，從小看著兒子長大，他到底有幾斤幾兩，自己心里是清楚的。當(dāng)然，寶玉想立志痛改前非轉(zhuǎn)而學(xué)好，也不是不可能，總之考狀元的大話，卻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科舉選才，是經(jīng)過層層選拔的，鄉(xiāng)試、院試、會試、殿試，哪一關(guān)容易？

　　更何況，那天寶玉當(dāng)著眾人的面，竟然甩了自己兩個耳光，這可是奇恥大辱??！雖然眾人佯裝沒看見，這臉上的痛，可是疼了好幾個時辰??！賈政那晚上徹夜難眠，一直想著要找機會狠狠地懲治寶玉，以報兩個耳光之仇。

　　除了賈政，其他人對寶玉的轉(zhuǎn)變，卻是驚喜大于猜疑。這孩子本來就古怪，沒準(zhǔn)他突然醍醐灌頂，知道上進(jìn)了呢？

　　賈母喜歡，是因為本來就疼?！叭蘸筮@孩子果真走上正路，最起碼不會被老子打罵了??！”

　　王夫人喜歡，自然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那可是自己長子夭亡后剩下的獨苗苗??！“誰不盼著自己的孩子將來能飛黃騰達(dá)、成王拜相呢！”

　　再說襲人。她本來就是一個實心眼的丫頭，伺候賈母時，一心希望賈母好；伺候?qū)氂窳?，更是盡心盡力，恨不得掏心掏肺來對他。她知道，賈母已經(jīng)把自己給了寶玉，換句話說，自己已經(jīng)是寶玉的人了。哪個女人不盼望自己的男人將來有出息呢？什么叫有出息？在那個年代，在普通人的意識里面，肯定是做大官有出息??！以前的種種乖張討厭也就罷了，往后真能把用在姐妹和丫頭們那里的心思用到讀書做文章上，她情愿天天燒香磕頭呀！

　　至于林黛玉，以她敏銳的心思，自然覺得表哥的改變實在有點突兀－－與其說改變，倒不如說“犯病”恰當(dāng)。來舅舅家好幾年了，和寶玉的相處也是一天比一天熟絡(luò)，從本心來說，她認(rèn)為寶玉癡傻一點才是正常的，就怕萬一他一門心思鉆到書本里面，以后還有誰陪她玩笑呢？“唉，管他呢，還是順其自然吧！”到最后，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話說寶玉從北靜王府回到家里，一直在書房踱著步子。他在考慮，殿試那天，如何能夠一鳴驚人，俘獲皇上的愛才之心。

　　“既然科舉考試的主題還是八股文，那就現(xiàn)場作一篇文章，從社會現(xiàn)實出發(fā)，引經(jīng)據(jù)典，剖析時弊，擺出隱患，然后拿出策略來解決問題……”

　　在他的計劃里面，“考狀元”只是第一步。他要獲得更大的權(quán)勢，更大的自由，如此才能讓自己陰翳下的女兒國，百分百的安全，如此才能在自己的溫柔鄉(xiāng)，睡得更踏實。

　　三天后的殿試如期來臨。由于北靜王舉薦，寶玉很順利地來到御前大殿上，和同期的六十名進(jìn)士一起接受皇上的檢閱。

　　賈政站在文武百官的隊列里，心里那個忐忑啊！他怎么也想不到寶玉找了北靜王幫忙，而且北靜王還真的幫了，有心阻止，已經(jīng)晚了。他只能暗暗祈禱寶玉不要在大殿上胡說八道就好，否則，很可能就是滿門抄斬的后果啊！

　　而文武百官和諸位進(jìn)士，看到隊伍里破天荒出現(xiàn)了這么個小孩子，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雖然古代人成熟早，可他畢竟才八歲??！

　　“天哪，這個小孩子干嘛來了？”

　　“皇親國戚吧，沒見過?。俊?p>　　“聽說是來參加殿試的……”

　　“開玩笑吧你？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來參加殿試？你以為這里是菜市場??？”

　　“莫欺少年窮！或許人家是神童也未可知……”

　　“神童也要按程序來?。抗烙嬎B秀才都不是，就想一步登天！”

　　“哈哈哈，估計三字經(jīng)還沒背會呢……”

　　“少啰嗦，這是北靜王推舉的！”

　　“喔？莫非，他真有不尋常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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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上嘰里咕嚕一片議論聲，而皇上坐在龍椅上，表情淡漠。既然北靜王推薦，他可以給皇侄一個面子，至于說一個十二歲少年真有什么治國大略，他倒絲毫不抱什么希望。但眼看著賈寶玉站在大殿上，挺胸拔背、目光如炬，他的內(nèi)心還是微微波動了一下。

　　北靜王坐在皇叔下首的椅子上，不露聲色。皇后坐在皇上身旁，看著下面的寶玉，微微露出笑臉。

　　更奇的是，北靜王的對面，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女孩。這女孩頭上扎著兩個羊角辮，眼睛大而有神，嘴巴使勁嘟著，表情滑稽地看著寶玉。

　　“敢情，這是來看熱鬧的！”北靜王認(rèn)出她就是宮中最小的公主香羅娜，心中暗自好笑。

　　“這恐怕是最不正經(jīng)的一次殿試了！”

　　在場的文武群臣都這么想。

　　等義忠親王和忠順親王兩位親王和其他三位郡王到場落座以后，御前太監(jiān)楊英尖著嗓子宣布:“殿試開始！”

　　作為殿試主考官的北靜王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此次殿試分三輪:第一輪，搶答題一百個，答對一題得一分；第二輪，現(xiàn)場命題八股文，評審為皇上、皇后、六部尚書和十位翰林院大學(xué)士，每人打分最高分一百分，最低分零分，全部評審打分的平均分為本輪最后得分；前兩輪總分評出文試狀元；第三輪比試武功，根據(jù)現(xiàn)場表現(xiàn)評出武試狀元。比賽第一輪開始！”

　　“慢、慢著！”

　　忠順親王站起身來，招手阻止。

　　“王兄有何指教？”

　　北靜郡王表情平靜地發(fā)問。

　　“那個，就是那個小屁孩，他是來干什么的？為啥我看著他總是不順眼？”

　　忠順親王歪著頭，揉著眼睛，盯著賈寶玉看，好象自己老眼昏花了，就是看不清楚。

　　“啟稟王爺，在下賈寶玉是也！此次前來是為了參加殿試的評選?！?p>　　“殿試？你這么丁點年紀(jì)，就敢來這里參加殿試？你家奶媽沒有陪你來嗎？”

　　“啟稟王爺，在下九年前就不吃奶了！”賈寶玉不卑不亢地答道。

　　大殿里響起一陣哄笑聲。

　　“賈寶玉，我也是九年前斷奶的。母后說，吃奶吃多了影響發(fā)育！”香羅娜跳起來搶著回答，稚嫩的聲音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香羅娜，你可以動一下腦筋再發(fā)言！”皇上面色和藹地說。

　　“是，父皇。孩兒下次發(fā)言一定先仔細(xì)斟酌一番！”

　　賈寶玉聽到這里，心里都忍不住想笑。

　　“那么，賈寶玉，你雖然斷了奶，那你覺得，你有資格參加殿試嗎？”

　　忠順王并不打算放過這個看起來不怎么順眼的小屁孩。

　　“古代曹沖知道拿船來稱象，司馬光知道砸缸救人，孔融四歲知道讓梨，可見聰明智慧和年齡并不是成正比的。當(dāng)今圣上英明，知道按才取人，那么親王大人，不管年紀(jì)大小，是不是有才就有資格站在這里？”

　　“是的，有才才可以！”

　　“那么親王大人可曾見識我的才學(xué)？”

　　“還沒有！”

　　“那么請親王稍安勿躁，拭目以待吧！”

　　忠順王爺覺得再爭論下去，老臉會有丟光的危險，只得悻悻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