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榴彈炸響,屋內(nèi)傳來了幾聲敵人的慘叫,之后便恢復了平靜。
等屋內(nèi)的硝煙散去,翻過院墻的戰(zhàn)士們正打算進屋內(nèi)搜查,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敵人。
就在此時,一個臉上烏漆嘛黑穿著日本軍服的小鬼子,嘴里哇啦啦的叫著,似在給自己壯膽,端著長槍挺著刺刀從屋里沖了出來。
小鬼子跨出門檻兩步不到,就被門口掩體后警戒的兩個戰(zhàn)士,開槍打倒。
只是準頭不怎么滴,一個打中腿,一個打中了肩膀。
鬼子手中的長槍脫手飛出,身體撲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剛要進屋搜查的戰(zhàn)士嚇了一跳,從腰間橫束的布袋里抽出兩枚手榴彈,拉動呲溜冒煙的導火索,扔進屋內(nèi)。
這次屋內(nèi)除了爆炸聲,再無其他動靜。
院墻上又溜下來幾個戰(zhàn)士,隨先前的幾人,一起進到屋內(nèi)。
一個動彈的都沒有,只有四具撲倒在地的一動不動的尸體。
確定屋內(nèi)情況之后,戰(zhàn)士們發(fā)出明確信號。
外面留下必要的警戒人員,包括楊牧帶來的人員,都進入到院子當中。
每個人都要對地上撲倒的偽軍補刀,肢體受傷的鬼子河村更是被綁在樹上,讓戰(zhàn)士們一個個練膽。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死尸的戰(zhàn)士們,在補刀的時候大部分人手抖的厲害,只有少數(shù)人表現(xiàn)的很沉穩(wěn)。楊牧默不做聲,將這些沉穩(wěn)的面孔一一記在腦子里。
能成大事者,必有臨泰山崩而不改色的勇氣,與眾不同的表現(xiàn),值得楊牧記住他們。
兩個排差不多六十多個人,初步讓自己的刺刀見了血。
沒斃命的幾個偽軍,幾刀刺下去,很快就沒了聲息。
輪到河村的時候,這個從不遠千里之外的島國,來到這片大陸上,犯下血罪的鬼子,也開始瑟瑟發(fā)抖。
褲襠里屎尿橫流,惡臭難聞。
高勇捂著鼻子,對戰(zhàn)士們說道:
“待會兒下手練膽的時候,都給我悠著點,找準了地方,避開要害,別一下子扎死了,后面的戰(zhàn)士可就沒有練膽的了?!?p> 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戰(zhàn)士們在一動不動的偽軍身上練手的時候,一個個哆哆嗦嗦。
換到小鬼子身上,聽著河村中氣十足的慘叫,反而每個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心里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對于亡者歷來風俗之下,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
一個是對于鬼子的憎恨,想著有了這次的經(jīng)歷,以后有機會回到村里,跟王二麻子或者李二豁子吹牛的時候,也敢大言不慚道:老子想當年可是敢拿著刺刀在小鬼子身上扎幾個窟窿眼的人。
從而獲得同村人幾聲驚嘆,或者敬佩幾道的目光。
若有人問起,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下,在鬼子身上扎的窟窿眼。笑而不語,故作高深莫測便是。
每個新戰(zhàn)士對于自己手中的刺刀把握的很準,直到所有戰(zhàn)士有輪流來過一遍。即使河村全身上下看起來,沒有一處完整,他仍然處于醫(yī)學意義上被認為還有搶救的可能性。
楊牧在內(nèi)的所有人,就任憑河村處于這樣的狀態(tài),無人理會。
收集了魯樓據(jù)點所有可以帶走的物資,套了兩輛騾車。
楊牧騎著一輛翻斗摩托車,偏斗里坐著高勇,一行人打道回府。
不是楊牧愿意騎這個玩意兒,只是隊伍里沒人會開,只有楊牧親自操作了。
對于為什么楊牧會開鬼子的“偏三輪”,戰(zhàn)士們沒一個人覺得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為什么人家能做連長,肯定就是要比咱這些小兵懂得多嘛。
回到團部之后,李云龍和趙剛得知這一次行動沒有人員傷亡,行動很順利,而且還繳獲頗豐,心下歡喜。
至于繳獲什么的,倒不用上繳團部,自己留著就行。
但是得保證以后加強連能拿的出手,不負加強連這個名頭。
至于鬼子的“偏三輪”李云龍倒是毫不客氣的征用了,讓楊牧教了他怎么操作之后,跟個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李大團長倒也沒有將其據(jù)為己有,過完癮之后,就派人將這輛“偏三輪”送到了總部。
不是李云龍和楊牧不想留,主要是根據(jù)地弄不來太多的汽油。
小鬼子封鎖的太厲害,閻老西和委員長在物資上對八路軍更是扣扣索索。
留著這樣一個吃油的大戶,就沒有十分的必要了。
要說汽油這玩意,在陜北根據(jù)地根本不缺。
延長那地方1905年就有人籌劃煉油,后來美孚石油公司派設備和人員,打了兩口井,寫了一個報告。
大致意思就是說,這地方有油沒錯,若是綜合考量之后,開采起來就不太劃算,賺不到什么錢。
最后,財大氣粗的美孚公司,丟下一堆設備,走人了。
其后,一直到辛亥革命,這個攤子還是個攤子,就一面子工程。
直到抗戰(zhàn)時期,因為各方對陜北根據(jù)地物資的嚴厲封鎖,人們才又想起來搗鼓延長的石油。
一口井,用未爆炮彈的彈體切割加工成井下的舀子,自制木頭搖頭機,用騾馬做動力。就這么從地下一炮彈一炮彈的將石油提到地面。
自己焊接石油的蒸餾反應釜,一個反應釜里能生產(chǎn)煤油、汽油和柴油。
苦于根據(jù)地用油的機器太少,大多都用來點燈。
可所有的百姓都點燈,其消耗也跟不上生產(chǎn)的速度。
每隔一段時間,根據(jù)地的干部就會通知各個部隊帶著大桶小桶到延長拉油去。
地方部隊,一度自己用不完,就放到市場上去賣,換的金錢給部隊改善生活。
可是楊牧他們在晉地,只能望著延長的方向,望油興嘆。
這樣吃油的大戶,還是交給總部首長,讓首長看著安排。
不管怎么說,好歹也是咱獨立團上繳的,老總也得記一功不是。
其他幾個排,看高勇的一排行動很成功也很順利,不知不覺信心增加了不少。
彭程的二排行動目標青龍寨,一伙土匪占山為王,名字聽上去很大氣。就是個驢糞蛋兒表面光,一個山寨長短槍加起來不過八九支而已。
連一個重型的火力都沒有,其余嘍啰拿的都是冷兵器,亂糟糟的一團,一幫烏合之眾。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這伙土匪倒好,專撿過路的行人,和附近村寨的百姓討生活。
高門大院溝深堡厚,更有持槍的看家護院,土匪也不敢招惹這樣的大戶人家。
跟著鬼子過活的二鬼子偽軍,武器比土匪精良,雖然膽子可能沒有土匪大,他們倒互有自知之明,兩幫人馬井水不犯河水,無人敢挑動沖突。
有財貨的不敢輕易下手,免得傷了山寨的基業(yè)。瞅來瞅去,只能再百姓的身上榨出一兩滴油星子。
百姓敢怒不敢言,雖然青龍寨從地理上來講,離小鬼子更近,但是為了百姓少些苦難,也為了達到更好的練兵目的,即使有可能驚動鬼子,也不是不可以嘗試一下。
彭程帶著二排一路行軍,來到山腳下。
剛要登山的時候,從樹林里跑出來十來個拿著大刀長矛紅纓槍的開路小嘍啰。
以為化妝成路人的彭程一行人,是個能下口的柴火羊。
誰知道,這伙山賊看走了眼。眼看著彭程等人,從背上背著的裹布里抽出長槍,一個個指向他們,一時間獵物與獵手的角色互換。
有見勢不妙的山賊見情勢不對,丟下刀片轉身就跑。被彭程一槍撂倒之后,蠢蠢欲動這伙兒山賊,就再也無人敢動。
跪在地上大喊:爺爺繞命!
戰(zhàn)士們用繩子將這伙人捆起,趕著他們繼續(xù)朝青龍寨前進。
青龍寨里的眾山賊聽到山下槍聲,飛速稟報了青龍大當家。
大當家的一聽,害怕山下營生的弟兄壓不住陣腳出問題,就帶著八九支槍,還有一眾持刀嘍啰,急速下山查看情況。
兩撥人就這樣在半山腰不期而遇,中間夾著一眾被繩子捆綁,串成一串的開路嘍啰。
青龍大當家一瞧自家兄弟被人綁成這樣,心知這次算是撞到鐵板上了,就是不知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還有膽子往山上來。
青龍大當家?guī)е粠腿朔谏绞?,讓一嘍啰朝下方扯著嗓子喊道:
“敢問來的是哪位貴客,我們青龍大當家讓我問問,各位如此對待我青龍山眾兄弟,不知是何道理,可講講江湖規(guī)矩!”
彭程聽到這山谷里不斷回響的聲音,嗤笑道:
“他一個土匪頭子,落草的大老粗一個,盤個道還整這文縐縐的一出。
今天我彭程可是惡客上門,可不吃他那套江湖道道。
擲彈筒,迫擊炮,趕快架好,就朝著他大當家的狗腦子上打,其余的按照戰(zhàn)術隊形散開,給我圍上去?!?p> 被綁著的土匪暫時無人看管,也沒心思理會這幫人,直接丟在路中間。
青龍大當家想打槍吧,害怕傷到被綁著的人,一旦不顧他們的性命直接下令開槍,恐怕就會失去眾山賊的人心,那可就什么都玩完了。
投鼠忌器,這讓青龍大當家覺得,這輩子還沒有這么窩囊的時候。
對方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回話,石頭后面看的清清楚楚,那伙不速之客已經(jīng)分散成好幾撥,開始圍上來了。
而且看樣子,手里都是帶著能打響的家伙事兒,這哪是大刀片子和八九支長短火力能比的。
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老江湖的青龍大當家看到這樣明顯不同于江湖的打法,心里顧不上尋思到底惹上的是哪門瘟神,找了個登高查看敵情的借口,讓一眾人馬在原地守著,他大當家去去就來!
結果,一直等到炮彈都打到了頭頂,還沒有見到他們的大當家。
手上持槍的山賊,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山賊一看這架勢子不對。二話不說,撒開腳丫子,滿山遍野的就開始逃命。
戰(zhàn)士們在山地中的速度,無法跟這群日月里都在山里討生活的山賊相比,可是彭程怎么會允許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膽氣喪失,奔逃潰散的山賊,讓新兵戰(zhàn)士首次實戰(zhàn)時忐忑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抬起的手臂穩(wěn)穩(wěn)的端著槍,感覺跟平時打靶沒什么區(qū)別。
戰(zhàn)士們尾隨山賊身后,一路清掃,直至山寨大門下。
石墻木門,看起來很厚實,可現(xiàn)在也不能給僥幸逃回寨子的山賊帶來絲毫的安全感。
有些心思活泛的山賊,雖然不知道自家山寨究竟惹上了哪路過江龍,可看眼下情勢,青龍寨當下實難以再維持下去,分崩離析就在眼前。
青龍大當家不用說已經(jīng)跑路,山寨里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不如趁亂帶走些浮財,早點下山去。
雖說世道不安穩(wěn),但只要手上有錢,在哪里都能暫時安穩(wěn)一些時日。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伙過江龍很快就進了寨子,讓沒來得及走掉的人成了甕中之鱉。
面如死灰將肩的上褡褳丟在地上,自己也噗通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報告排長,所有活著的山賊都在這里了。不過青龍大當家沒找到,被他溜了?!?p> 彭程看著抓到的十幾個山賊,心里埋怨自己,抓了這么多嘍啰,偏偏跑掉了一個大當家,行動未盡全功,做的不漂亮。
心中煩悶的彭程,只能讓戰(zhàn)士們先不管什么大當家不大當家的。
整個山寨被翻了個底朝天,又對幸存的山賊進行了一一審問。彭程不得不接受了這是一伙窮山賊的事實,唯一的看得上眼的繳獲,就是長短槍七八支,還有一些為數(shù)不多的子彈。
據(jù)審問山賊得知,平時搶來的有價值的財物,都被青龍大當家當做山寨公產(chǎn)收攏起來,藏得地方除了大當家之外,連二當家和三當家都沒資格知道。
這可就有些不好辦了,彭程皺著眉頭,問道:
“那所謂的二當家和三當家在哪兒?”
負責匯總審問的戰(zhàn)士答道:
“二當家被我們的炮彈在半路炸死了,三當家在山下被我們用繩子捆了,現(xiàn)在就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