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讖州歷險（1）

　　1

　　剛下過雨。雖是八月天氣，讖州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

　　蕭月明已經(jīng)整整三天沒有吃一點東西了。在富裕村一個店鋪門外的水泥臺階上，他蜷縮著身子躺著，忍受著夜風(fēng)的侵襲，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迷迷糊糊之間，他發(fā)覺自己坐在自家的平房上面。偌大的一個平房，厚厚地堆積著剛脫去秧子的花生。月亮如一輪銀盤掛在鄰家屋后的香椿樹上，灑下明亮而清冷的光輝。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中秋的寒意在空氣里彌漫開來，重重地包圍了他。他好想回到屋里，鉆進暖暖的被窩，可是身體象入定似的，動也不能動，似乎魂魄已經(jīng)融入了冰冷的月色里。

　　“起來，起來！”猛然間，有嚴(yán)厲的呵斥聲穿透了他的耳膜，緊跟著，有人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蕭月明一骨碌坐起身來，看到兩個巡警站在他面前。他感覺大腦被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努力想從幻覺里回到現(xiàn)實中來。

　　“干什么的？”拿警棍的那個巡警問道。

　　“出來打工，沒找到工作?！彼袣鉄o力地回答。

　　“身份證！”巡警用命令的口吻說。

　　蕭月明從短褲口袋里掏出身份證，遞了過去。巡警接過去，掃了一眼，扔還給他，回頭招呼同伴走了。他將身份證塞進口袋，抱起冰涼的雙腿，頭抵在膝蓋上，又閉上了眼睛。

　　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衫，下身穿一條淡褐色的棉質(zhì)短褲，腳上穿一雙平底布鞋。幾天前，這些穿戴還是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而眼下，上衣打了皺，沾上了灰塵；短褲褲腳處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他記不清怎么劃爛的了，看著不舒服，就撿了段鐵絲把裂口穿了起來）；鞋底快磨穿了，鞋幫破開了；至于面容，因他每天都能尋到自來水洗上一把，還不至于到蓬頭垢面的地步。

　　可是，就因為這些，他已經(jīng)和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乞丐沒什么兩樣了?？伤苍S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雖然已經(jīng)餓了整整三天，他還要堅持到處奔走去尋找工作。他偶爾會回頭去想，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他為什么會淪落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