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次下墓(一)
過了一個星期,杜小芊從里屋走了出來,見解雨臣和袈裟正清算著新準備的一堆下斗的裝備,好奇地拿起一支手電看了看,她在裘德考那見過,這是最好的那種,她扭亮看了看,又關了放回去。
“你們……要下墓?”她輕聲問了句。
坐在門口查看著小鏟子的解雨臣抬頭看了看她,復又低頭看向洛陽鏟道:“嗯,有個地方去看看,你好好待在這里,別亂跑?!?p> 杜小芊猶豫了一下,沒有應,看了看他們兩個,忽然鼓起勇氣道:”花爺,我能去嗎?”
解雨臣還沒說什么,袈裟就端詳了一下杜小芊說:“我們下墓還從來沒帶過女人,除了霍家,還真沒見過別的女人下墓。”
“沒見過不代表沒有,裘德考那的阿寧就經(jīng)常去啊?!倍判≤凡灰詾槿坏鼗貞?,”我又不是不能自保,我覺得我至少比你們要帶的那些人有用多了。”
她看向解雨臣,解雨臣正看著她,眼中滿是探究和思慮,卻始終沒有說話,下墓是件冒險的事,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他也在猶豫,是否需要帶這個身手不凡的女孩子下墓。
杜小芊見他們始終沒回應,終于忍不住又掙扎了一下:“花爺,我好久沒有出去了,外面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了,你就帶我去吧,我保證不給你拖后腿!”
自從上次為了聽解雨臣唱戲而跟解雨臣之間有了新的認識,杜小芊是真的不再太過防備解雨臣,解雨臣也開始因為杜小芊給他帶來的內(nèi)心平靜,對杜小芊也消除了些許疑慮,看著杜小芊迫切想他答應的表情,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想去可以,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苯庥瓿济看文抗獬錆M深意的時候,杜小芊就知道這不是跟她開玩笑的時候。
“什么條件?”杜小芊不明白下墓還有那么多事,但也只能聽著。
解雨臣放下手中的洛陽鏟,站起身來緩緩走近杜小芊,又看了看那些裝備說:”下墓這件事,本來就充滿了危險,不知道什么時候危險就在你眼前,你別亂跑,一定要跟緊我,這些裝備你自己挑些稱手的用。”
杜小芊只挑了兩把匕首和一支手電,拿在手里晃了晃說:“花爺,我不習慣用槍,雖然在裘德考那學過,可是我還是習慣這個。”說著,她試了試匕首,倒還能用。
“放心吧花爺,我會聽話的?!睋]了揮匕首,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還有呢?”
“少說話,多注意,不問你別總問個不停,也別發(fā)表意見,墓里肯定會有新奇的事和東西,別亂動?!苯庥瓿颊f這話忽然收了所有的表情,杜小芊其實心里早就明白這個問題了,但是至始至終沒說什么,只是勉強點了點頭。
“最后一個條件,遇到生死攸關的時候,照顧好自己,別管我們?!苯庥瓿颊f著,走到門口看著外面的天空說,”我們這些人習慣了,杜小芊,你沒必要因為好奇要下墓賠上自己?!?p> 解雨臣的話讓杜小芊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她也明白解雨臣是不想犧牲太多人,但下墓哪有不死人的,阿寧早就告訴過她,想了想,她說,“我不!前面的我都可以答應,第三個我不答應,就算你沒有把我當自己人,可是我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如果說要我扔下所有的人自己跑,那我才不干呢!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
杜小芊說著,臉上的表情有些陰郁,她扔下匕首,一聲不吭地往里走了進去。
袈裟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了看杜小芊的背影,十分無奈地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也看著杜小芊消失的地方,笑著搖了搖頭。
“這丫頭脾氣來去真快,說不高興就不高興了。”袈裟說著撓了撓頭,“花爺,那咱們還要不要帶她去?”
“帶吧,不帶她可能以后想知道什么就難了?!苯庥瓿颊f這話的時候卻是風輕云淡,“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當她是什么,說手下太嚴重了,說是朋友似乎又缺了點什么,只不過留下她倒真是有趣很多?!?p> “那花爺打算一直留下她?”袈裟笑得有得壞,“我覺得既然花爺認為她有意思,不如就金屋藏嬌一直留著唄,這樣花爺不會無聊的?!?p> 解雨臣并未理會袈裟的話,只是吩咐他:”替她準備出門要用的必需品,到時候讓她跟著我。”
“是?!濒卖牟桓矣挟愖h,解雨臣說完,繼續(xù)開始檢查眼前的這些下墓裝備。
出發(fā)那天,照常出發(fā),這時也不知道算誰妥協(xié)了,坐在解雨臣那輛豪華限量版瑪莎拉蒂上的時候,杜小芊偷瞄了解雨臣幾眼,忽然有些興奮,這是她第一次跟解雨臣下墓,一切充滿了新奇和趣味。
開過一條長長的路,轉(zhuǎn)過一道彎,再往前開的時候,后面開始跟上了一個車隊,解雨臣還是一如既往地單手開著車,杜小芊倒回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袈裟他們,也沒說什么,繼續(xù)看向前面。
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解雨臣,想起出門前,解雨臣將裝了必需品的雙肩背包放在她眼前的時候,就知道解雨臣只是默認不提第三個條件,她打心底很想去,于是便乖乖換衣服上路,背包里她要的匕首和手電都給她準備好了,光這樣,哪怕這一次遇到什么危險她都覺得是值得的。
開了一天的車,天黑下來的時候,他們找了塊空地,搭帳篷過夜,伙計們喝著酒,圍著篝火,一副不管明日的樣子。
解雨臣坐在車頭上玩著手機,杜小芊倚在車邊看著他的手下們喧鬧說笑,一言不發(fā)地感受著特殊的一夜。
忽然有人問花爺在做什么,玩手機玩那么起勁,竟然有人說他在泡妞,杜小芊不由地笑出聲來,她不由地瞥了眼解雨臣的手機,那上面的畫面動感十足,她并不知道是什么。
“花爺,你玩的是什么?”杜小芊好奇地問了一句。
解雨臣側(cè)頭看了看她,視線重又回到手機上,說:“隨便下載的游戲。”
杜小芊便不再問什么,只是安靜地看向夜空,星星布滿了整個天空,深遂而寧靜,卻似她的記憶,星星點點地找不到方向。
而此時此刻,她覺得她在解雨臣身邊就是溫暖的,一如那夜,做惡夢的解雨臣握住她手時那般寧靜而溫暖,仿佛從前什么波瀾都未曾起過。
袈裟忽然走過來,遞給杜小芊一袋零食說:“喝啤酒嗎,小芊?”
杜小芊搖了搖頭,也沒有接零食:“不用了,你們吃吧?!?p> 不遠處有個新人朝他們這邊看了看,不解地說:“哎,花爺怎么帶個小丫頭出來?”
有個叫阿峰的老手下也順勢看了一眼說:“人家一個人可以打我們幾個呢,你別小看人家?!?p> “不是吧,看她跟普通小姑娘也沒什么區(qū)別呀,真有那么厲害?”
“你最好別招惹她,花爺護著的人,總有她的用處……”
“花爺可是第一次帶個女的出來,肯定有講究……”
伙計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袈裟走過去示意了下,話題就轉(zhuǎn)了,杜小芊并不在意這些人說什么,她在意的是解雨臣怎么想,她還是比較希望能夠得到解雨臣的信任,安心地留下來。
看著寧靜的夜空,似聽非聽地聽著那些人唱歌說話,杜小芊倒比較擔心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忽然想起了阿寧,不由得說出了口:“花爺,你說我們會不會遇到裘德考的人?”
“難說,說不定會遇上各種不同的人。”解雨臣仍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要是他們抓了我,花爺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她咬了咬唇,看著他,還是說出了心里擔憂的事。
解雨臣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這一點他是真的沒有想過,現(xiàn)在杜小芊提起,他自然想起那夜的寧靜,終于心里涌上了一絲不舍,這么多年,因為背負的太多,他從來沒有對秀秀以外的女孩子產(chǎn)生過憐惜與不舍。
“這個時候抓你回去會是因為什么,你自己應該清楚,你的存在對他們有什么利用價值,這才是他們要抓你回去的關鍵。”解雨臣說著,繼續(xù)玩著手機,但是野外的信號似乎不太好。
“不知道,裘德考從來沒說過,他只是希望我能像阿寧那樣帶他下墓,能幫他找到什么,至于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倍判≤窊u著頭,她想起那個老頭就覺得打心底不舒服。
“看來裘德考比現(xiàn)在的你更了解你,好吧,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努力一下的,如果不行,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解雨臣輕拍了下杜小芊的肩,算是安慰。
杜小芊回頭看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要是能一直跟著花爺你,我倒是挺樂意的,這樣我就會覺得心里很平靜,不會有害怕的感覺,雖然花爺有時候真的看不懂,不過總比待在裘德考那要好很多。”
解雨臣聽著,似乎也挺希望是這樣的,不由得漾開了嘴角,他放下手機,開始半躺在車上:”你也是唯一一個令我平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