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滄憂樹
“是那個鬼才,那就怪不得了。”杜小芊說話的口吻仿佛在說一個認(rèn)識很久的人,“能形成多種空間,必是有一種能令產(chǎn)生幻覺甚至隔開空間的一種契機,然而海里,正是更多的神秘契機所在的地方,那鬼才能想到海底建這個墓,只能證明一點,他來過這里,基本大概地了解過這里的情況,所以才能仿制出來,而他用的一定是最常見的方式,這樣更容易讓人迷失。”
“你的意思是說,不見的那幾個人去了別的空間?”阿寧眼里皆是驚疑,雖然她見識過這樣的情況,但仍是心有余悸。
杜小芊回望了一下四周,看著剩下的人,又看了看整個前殿的結(jié)構(gòu)說:“我覺得可能再這樣轉(zhuǎn)下去,等我們?nèi)堪堰@里的壁畫看完,就會各自去往不同的空間?!?p> “那這里的契機是什么?我看你在看那棵樹。”解雨臣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身側(cè)。
杜小芊看了一眼解雨臣,略一點頭:“對,就是那棵樹?!?p> “什么樹?”阿寧不解地問道。
“傳說有一種樹,只在墓穴中生長,專使人有幻覺,產(chǎn)生不同空間的幻象,一般辨別這種樹只有一種方法,就是看它的樹冠,可是有隱隱的紅霧出現(xiàn),那邊那幅壁畫歷史太久了,已分不清顏色,或許只是當(dāng)年墓主人的故弄玄虛而已,所以所有的畫并不值得現(xiàn)代的人收藏,卻在講述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杜小芊說著,又看了一眼那幅壁畫。
“杜小芊,你竟然這么了解,有沒有破解的辦法?”吳邪忽然問道。
張起靈卻在此時緩緩走近:“找到那棵樹,砍出紅色汁液就可以破解,但是首先,你要能靠近那棵樹。”
“不就是一棵樹嗎?還不能靠近了?”王胖子有些不以為然。
“當(dāng)然。”杜小芊來回看了看眼前這幾個熟悉的人,說,“一般人很容易被迷惑,產(chǎn)生幻象,從而成為樹的食物。”
“哇,吃人的樹啊!”王胖子不禁驚叫。
“那我們兵分兩路去找樹?!睆埰痨`說著就要出殿門。
“張起靈,你覺得這樣有用?”杜小靈說著,拿出隨身的匕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那怎樣才有用?”張起靈說話的時候,漠然的表情依舊未變。
“你現(xiàn)在知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身處另一個空間呢?很難說的?!倍判≤废肓讼耄挚戳丝吹铋T外,說,“這樣,我繼續(xù)觀察這里,然后,不管再消失什么人,再看不到誰都不要慌張,大家盡量走近一點,一般形成兩三個,三四個一堆,會比較安全,然后如果我跟張起靈都沒有在你們的范圍里的話,就繼續(xù)待在這里,不要出去?!?p> 說著,杜小芊走到了殿門口,不遠(yuǎn)處有十幾條不路的岔路,頓時心里有了底。
“張起靈,我們盡量分開,不管是我跟你最后跟誰在一塊兒,都要出去找樹,樹不能迷惑我跟你,砍出汁液的事也只有我們能做。”回過頭來的杜小芊,人和話都不帶半點遲疑。
“可以?!睆埰痨`回道。
“那就繼續(xù)看吧,或許這里的故事還能給我們新的啟發(fā)?!倍判≤氛f著,仍向剛才的壁畫走去,卻沒有注意到解雨臣也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杜小芊并不知道從前下墓時的安心,一直令解雨臣不能忘記,所以他想跟著杜小芊,哪怕現(xiàn)在他們主領(lǐng)的位置早已調(diào)換。
繼續(xù)一片一片殘破的壁畫看下去,仿佛皆與樹有關(guān),但是樹的繪圖越來越少,只是在最后面的壁畫上,繪著一顆圓球,發(fā)著光。
那就是萬年鮫珠淚嗎?
杜小芊不禁在心底自問著,看著那顆近乎被人神往而景仰的大珠子的繪圖,有一絲酸澀忽然泛起,沒來由地越發(fā)對自己千年的生命失去興趣。
杜小芊專注了那幅畫著萬年鮫珠淚的壁畫太久,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整個殿內(nèi)都分外安靜,不由得回到主祭祀的貢臺那里,沒有看到在那里打轉(zhuǎn)的阿寧。
“這么快我就跟他們換了空間嗎?”她不禁自語道。
“還有我。”解雨臣熟悉的嗓音出現(xiàn)在跟前,緩緩走近杜小芊。
對上解雨臣一如既往的目光,杜小芊忽然覺得心跳得快了一些,她甚至有一種想撲進(jìn)解雨臣懷里的感覺,但是她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她不能。
“你,一直跟著我?”話問了出來,她卻后悔了。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有你在,我覺得安心?!苯庥瓿嫉哪抗忾_始有了灼熱感。
“好吧,既然這樣,就跟我走,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不安全?!闭f著,杜小芊已經(jīng)向殿門外走去。
岔道很快就出現(xiàn)在眼前,十幾條路錯綜復(fù)雜綿延在前言,左右各有。
杜小芊站在岔道口端詳左右的那么多條岔道,倒是一時不知該選哪里,于是將目光移向了解雨臣,示意他看岔道。
“走哪里比較好,我還真的不知道哪一條道可以找到滄憂樹?!彼f著,在黑暗中看著解雨臣拿著手電兩邊都探尋了一番。
“滄憂樹?那樹叫滄憂樹?”解雨臣有些意外,走近杜小芊的時候還是問了出來。
“傳說全名叫滄夷解憂樹,如何真能解憂,失去生命,禁錮靈魂,解除意識,這也是滄憂樹的由來,至于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我就不知道了。”看向某處的黑暗,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記得剛才在前面聽風(fēng)的時候,是你告訴我往哪個方向的,那你現(xiàn)在聽一聽,如果傳說沒錯的話,滄憂樹會發(fā)出一種奇怪的動物鳴叫聲,但很輕,不太能聽清。”
“我試試。”說著,解雨臣閉上了眼睛,他們的說話聲停止后,四周變得十分安靜。
過了快一分鐘,解雨臣忽然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傳說竟然是真的。”
“往哪兒走?”對解雨臣的信任,杜小芊始終沒有變過。
“這兒?!苯庥瓿贾钢覀?cè)側(cè)向前殿位置的一條路,“按你站的方向,應(yīng)該在十一點鐘方向?!?p> 杜小芊不再說什么,直接往那條岔道而去,解雨臣也緊跟了上去。
走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迎面而來的則是山壁懸崖,又是一條上山的窄小路線,繼而繞了一圈,重又往下。
越向前走,連杜小芊都似乎開始聽到那種奇怪的動物鳴叫聲,她的眉頭不禁擰了起來,越臨近,越清晰,心下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你見過滄憂樹嗎?”解雨臣忽然問起。
“沒有,但是經(jīng)歷過,十二歲的時候跟著師父下墓,師父用的就是我的方法,因為我年紀(jì)小,所以留在原地,沒有出去,所有的事都是師父告訴我的?!倍判≤芬贿呄蛳伦咧贿吇卮鹬?,眼前的一切在手電光線里越來陰晦神秘。
“原來你也這么小就下墓了。”解雨臣有些自語地說著,心里泛起一絲不忍,雖然自己當(dāng)年也很小就下墓,但是眼前的必竟是一個女孩子。
“我們業(yè)嵐門十歲起下墓,每年去兩次,都是為了將來守墓的時候,不會有不必要的膽怯?!被叵肭昵暗姆N種,杜小芊忽然發(fā)現(xiàn),似乎經(jīng)過了太久,她已經(jīng)不太記得師父的模樣。
正說著,杜小芊忽然看見左手邊大概幾百米的位置,那里有紅色的霧氣飄起,趕緊加快了腳步往下,再走近了一些,飄渺煙霧越發(fā)清晰。
“滄憂樹。”她不禁驚嘆,馬上想到了什么,說:“你不要走過來,走太近了會被迷惑的。”
“這就是滄憂樹?真有這么厲害嗎?”解雨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的時候,杜小芊才知道自己說晚了。
她轉(zhuǎn)過身,解雨臣的目光很清澈,似乎在打量著那棵樹,但沒過多久,目光忽然失去光澤,整個人怔怔地立在那里,視線開始移向杜小芊。
杜小芊覺得心里一陣害怕,上前雙手輕觸解雨臣的雙臂:“你,沒事吧?”
解雨臣整個人仿若回到了那一天,眼中有不明情愫的時候,伸手撫上了杜小芊的臉,那觸覺熟悉而溫暖,使得杜小芊心內(nèi)一悸。
“解雨臣,你回答我,你怎么了?”杜小芊喚他,但卻得不到他半句回應(yīng)。
解雨臣緩緩將雙手移到了杜小芊的雙肩,忽然猛地一推,把杜小芊推向了一旁的山崖石壁,定睛看了杜小芊一瞬,忽然雙唇直直地貼了過來。
兩人雙唇相觸的一瞬間,杜小芊心里一顫,竟呆呆地任由他親吻著,一時間杜小芊不知該做什么回應(yīng),那既溫暖又柔軟的觸覺,竟是如此的吸引她,仿佛在她的生命里就是一絲難以可期的希望。
她看到解雨臣雙目緊閉,專注地親吻著她,她一時也不想放開了,也緩緩地閉上眼睛試著回應(yīng),一滴淚滑落眼角,濕濕地落入耳中。
這一濕潤感忽然讓她清醒了過來,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融入其中?她怎么可以忘乎所以地去感受這么不真實的美好?
想到這些,杜小芊狠狠地推開了解雨臣:“你別這樣,你清醒點!”
被推開的解雨臣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wěn),腦中似乎什么記憶都沒有一樣,忽然木然地向滄憂樹轉(zhuǎn)過身去,癡癡地盯著滄憂樹不動。
杜小芊沖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搖著他:“解雨臣,你醒醒!解雨臣,一切都是幻象,你不要信,都是假的,你不要看!”
但是似乎一些努力都無法打動現(xiàn)如今被迷惑了的解雨臣,解雨臣掙脫開杜小芊,開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杜小芊有些急了,卻一時想不到該怎樣救解雨臣,一陣心痛襲來,她的淚又落了下來。
她的眼前忽然一片迷離,仿佛看見師父在那她招手,叫著:“芊兒,芊兒,到師父這兒來,到師父這兒來……”
師父怎么會在這兒?
杜小芊猛地清醒過來,看到解雨臣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了,甚至腳步開始加快。
“吳邪,你怎么在那兒?你等我,我去救你!”解雨臣的聲音響起,杜小芊就知道滄憂樹在用幻象拉解雨臣靠近。
顧不得多想,杜小芊沖上前攔住了解雨臣,卻發(fā)現(xiàn)根本拉不住他,只能死死地抱住他,不讓他前進(jìn)。
“放開我,吳邪要掉下去了,我要去救他!”解雨臣奮力地拉開杜小芊,杜小芊就是死抱著他不放。
“別去,都是假的!”她帶著哭腔喊著,卻無濟(jì)無事,如果現(xiàn)在去解決滄憂樹,可能就救不了解雨臣,只能先絆住解雨臣另想辦法。
杜小芊始終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雖然能夠長生,卻不能像張起靈那樣有那么大的力氣,她真的很難擋住一個男人的力氣,她始終還是她,她只是一個女人,就算她練過武功。
她最終被解雨臣推倒在地,眼見著解雨臣離滄憂樹越來越近,杜小芊忽然想起自己的血,就在滄憂樹的樹枝就要碰觸到解雨臣之前,她飛身向前,擋在了解雨臣的面前,咬破自己的舌尖,摟住他的脖子,直直地親了上去。
帶著麒麟血的吻,將麒麟血傳送到解雨臣的嘴里,忽然杜小芊狠狠地將解雨臣推遠(yuǎn),這一次,解雨臣沒有站穩(wěn),摔在了地上,但是就那一瞬,他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解雨臣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但是清晰的摔落在地上的感覺,還有眼前的杜小芊讓他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嘴里的些許腥甜讓他碰了碰嘴唇,仍有一絲血痕,那是誰的血,是自己的嗎?